清晨六点十五分，闹钟还没响，白景就自然醒了。他微微睁开眼，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身边，余循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着他，紫色挑染的黑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白景小心翼翼地挪开余循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却听到对方在睡梦中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无意识地抓了抓空了的被窝，然后抱着白景的枕头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站在床边，白景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吻余循眼角的泪痣。余循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醒。他睡觉时总是这样毫无防备，与白天那个张扬自信的漫画家判若两人。
厨房里，白景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这台价值不菲的机器是余循送他的"同居三个月"礼物，说是要"投资未来三十年的早餐幸福"。咖啡豆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白景哼着余循最近沉迷的那首流行歌，开始准备三明治——余循喜欢培根煎得焦脆一点，鸡蛋必须是溏心的，生菜只要最嫩的那几片。
"唔...好香..."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白景的腰，余循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肩上。白景不用回头就知道，余循肯定还闭着眼睛，完全靠嗅觉摸过来的。
"怎么不再睡会儿？"白景侧头，果然看到余循闭着眼睛，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
"没有小白牌抱枕，睡不着。"余循蹭了蹭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而且我闻到咖啡香了..."
白景失笑，转身把咖啡杯塞进余循手里："小心烫。"
余循这才勉强睁开眼睛，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然后准确无误地找到白景的嘴唇，印上一个带着咖啡香的早安吻。
"加了两块糖。"白景轻声说。
余循把脸埋在白景颈窝："你比咖啡甜。"
这样的早晨已经持续了三个月，自从白景正式搬进余循的公寓后。他们花了整整一周时间调整生活习惯——白景坚持要把牙刷朝同一个方向摆，余循则非要把两人的毛巾挂在一起；白景习惯十一点前睡觉，余循却是个夜猫子；白景做饭时一丝不苟，余循则总是想偷吃还没熟的食材。
但奇妙的是，这些差异非但没有造成矛盾，反而成了他们生活中的小情趣。
"今天要完成《夜行者》第58话的分镜。"白景一边收拾早餐盘子一边说，"出版社希望下周一能交稿。"
余循正对着浴室镜子刮胡子，泡沫沾在下巴上："来得及，战斗场景你来画，我负责感情线。"他透过镜子冲白景眨眨眼，"毕竟现在我有实战经验了。"
白景笑着把毛巾扔到他头上："专心刮你的胡子。"
工作室在公寓的次卧，两人背对背工作。白景的工位整洁有序，每支笔都放在固定位置；余循那边则像被龙卷风袭击过，各种画材散落一地，却能神奇地随时找到需要的东西。
"这个角度不对。"白景指着余循刚画完的一页，"主角挥剑时重心应该再往前一点。"
余循咬着笔帽，歪头看了看："但这样比较帅啊。"
"不合理的帅就是中二。"白景拿过数位笔，三两下调整了姿势，"你看，这样既有张力又符合力学。"
余循突然凑近，近到白景能数清他的睫毛："白老师好严格啊。"然后在修改意见旁边画了个哭脸。但十分钟后白景就在新稿上发现余循完全采纳了他的建议，还画了个大拇指和爱心。
午休时间，白景正在厨房准备午餐，余循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猜猜我买了什么？"
"香菜？"白景头也不回，"我说过不许再买了。"
"错！"余循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是草莓蛋糕！庆祝我们同居三个月！"
白景转身，看到余循脸上得意的笑容和蛋糕盒上熟悉的店名——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去的甜品店。
"你居然记得..."白景接过蛋糕，心头一暖。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件事。"余循得意地说，"比如你最讨厌吃胡萝卜，最喜欢蓝色，洗澡时会偷偷用我的洗发水..."
白景耳根发烫："谁用你的洗发水了！"
"骗人，我的薄荷味洗发水用得特别快。"余循凑近闻了闻，"你现在头发上就是那个味道。"
白景恼羞成怒地把一块草莓塞进余循嘴里："闭嘴吃你的蛋糕。"
下午的工作效率意外的高。当白景完成最后一页背景时，发现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水敲打着玻璃，形成一道天然的白噪音。
"看来今晚得熬夜了。"余循伸了个懒腰，"这种天气最适合工作。"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整栋楼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停电了？"余循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
白景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看到余循一脸错愕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老天爷不想让你熬夜。"
烛光中，两人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余循不知从哪翻出几根蜡烛，现在正试图用融化的蜡油把它们固定在茶几上。
"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这个。"余循突然说，"停电时，我和姐姐会用蜡烛做手影。"
白景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接过蜡烛："我来吧。"他熟练地将蜡烛固定好，"我家也经常停电，我爸会带我们玩手影游戏。"
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两人的影子。余循突然举起双手，墙上出现一只狼的影子："大灰狼来啦！"
白景笑着配合他，做出兔子的手影："别吃我！"
"就要吃！"余循的"狼"扑向白景的"兔子"，两人笑闹着倒在沙发上。墙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余循的气息近在咫尺，白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烛光在他脸上跳动，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白景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平凡、简单，却因为有余循而变得闪闪发光。
"我爱你。"白景轻声说。
余循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他俯身吻住白景，"我也爱你，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雨声渐大，但公寓里温暖如春。在这个意外的停电夜里，他们拥有了比完成截稿更珍贵的礼物——彼此全心全意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