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觉得小煤球这几天有点怪怪的。
平常它喜欢趴在枕头上睡觉,现在总想爬到桑南身上,趁桑南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在他身上走来走去。
桑南睡眠质量特别棒,被踩上几十遍也不醒,只是晚上有时会做噩梦,早上醒了后就看到小煤球趴在他胸口上睡大觉。
“你怎么回事啊?非要把爸爸踩在脚下才能证明自己吗?”
桑南把小煤球提起来甩了甩,轻轻放到床上,打了个哈欠后,踢踢踏踏地去洗漱了。
这天桑南去上班,小煤球照旧盘在枕头上睡觉。
除了上了趟厕所,吃了几颗猫粮,它就保持一个姿势没动过,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太阳逐渐西斜的时候。
突然,它的耳朵动了一下,接着抬起头,警惕地望向窗口的方向。
桑南走之前特意关好窗户,把空调打开,生怕小煤球自己在家里中暑。
小煤球跳到窗台上,跳起来抓住窗户把手,试图用身体的力量把把手拧开。但它太轻了,在窗户上挂了半天,用尽力气,可窗户纹丝不动。
最后它只好放弃了,蹲坐在玻璃前面,露出了发愁的表情。
“喵~”
不知哪里传来猫叫,小煤球立刻站起来,在窗台上走来走去,像在寻找着什么。
窗台狭窄,只有五六厘米宽,即使瘦小如它,转身也不容易。
猫叫声继续一声声传来,听着像是从左边传过来的。
小煤球险险地转了个身后,马上往左走,踩着窗台挤进大衣柜和玻璃之间的窄缝里,拼命往左边看。
左边是邻居家。
跟桑南家不一样,邻居窗户外装了防护栏,将窗台拓宽了二三十厘米,上面放着红桶、拖把和几个泡沫箱子。一只黑色的猫正蹲在箱子上面,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两只猫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双双都愣住了。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尾音上扬,好似有点疑惑。
小煤球两只后腿着地,毛茸茸的小爪子拍着玻璃,在上面印下一个标准的猫爪印。
“喵~”
黑猫叫了一声,踩着泡沫箱,想要往前再走一步,离小煤球近一点。
它所在的防护栏是镂空的,每一根铁棍都只有一指宽,麻雀落在上面都要小心。
黑猫伸出一只爪子搭在铁棍上,浅浅试探了一下,铁棍上的红色铁锈碎末扑簌簌地掉下六楼。
虽然猫不恐高,可还是有点危险啊。
黑猫把爪子收回来,又开始叫,这次叫得很婉转,声音拉得挺长,在人类听来好像是先用三声叫,再用二声叫,怪勾人的。
小煤球却显得更着急了,一边拍玻璃一边蹦,好像个刚刚学步的小孩子,还没能走稳当,就笨拙地挑战高难度了。
它又来到窗户把手前,把自己挂上去,努力地摇来摇去,却还是无憾撼动关得很紧的窗户。
它力气用完,从上面掉下来,不巧一只后爪没落在窗台上,接着整只猫都掉了下去,趴在地上。
“嗷!”
小煤球愤怒地嗷嗷叫,骂骂咧咧地重新扒着空调管子爬上窗台,瞪着那该死的窗户把手。
黑猫:“喵~”
小煤球:“嗷!嗷!嗷!”
黑猫:“喵~”
小煤球:“喵~喵~”
小煤球拿脑袋撞了几下玻璃,身体忽然现出一点微弱的白光。
它抬起头看着黑猫,原本灰蒙蒙的眼睛变得深沉晦暗,瞳孔也缩成了一条竖线,虽然只是个巴掌大的小猫,却浑身散发出了凶兽般骇人的气息。
“喵!”
“轰隆隆!”
黑猫尖锐的叫声和着雷声同时响起。
小煤球身上的白光消失了,瞳孔恢复成正常的竖椭圆形。
它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瘫坐在窗台上,倚着柜子,两只后腿像人一样往前伸,好像一只失去梦想的小猫咪,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黑猫又叫了几声,然后转身走到防护栏另一边,跳到外挂空调机上,再几次换位,最后成功落到地面上,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