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谁

江逾升凝神看着左右两个师弟,一个紧锁着眉头不言语,一个鼓着腮帮正把吃进嘴里的头发给吐出来。

“噗哈哈哈哈……”江逾升顿时乐的前仰后合,止不住拍着沈云舟的肩。

“别笑了师兄,”沈云舟已经是后悔莫及,“赶紧想想怎么给这孩子弄回来,总不能让他这两年半都顶着我的身子吧。”

“我还想问你呢,”江逾升擦拭着笑出眼眶的泪花,“变形术虽然是个低阶术法,但一来知道的人少,二来出了状况也不好收场。你心真大,居然就这么放心地教给了你的徒弟。”

见沈云舟抬起攒着灵力的手心就要袭过来,江逾升按熄了他手掌的微光:“师弟稍安勿躁。”挑过眉梢道,“这个呢……办法也不是没有。”

沈云舟恹恹抬头:“什么?”

江逾升扬眉:“助你徒弟破境。”

沈云舟半信半疑:“这么简单?”

江逾升:“只要突破至一个新境界,体内的法力灵力就会整合重组,那个小小的术法自然不攻而破。我要是没记错,容墨现在是炼气九层,半步要到筑基了吧。”

沈云舟点头。

江逾升:“算你运气好,不过他年龄尚小,想要短时间内筑基怕也不太容易。”

沈云舟也头疼:“确实如此。”别说助徒弟破境了,他自己上次破境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跟这小屁孩都是半斤八两。

江逾升忽然想到了什么:“咝——不过有一个法子还真能快速提升修为。”

沈云舟虚心请教:“师兄请讲。”

江逾升左顾右盼后,认真地吐出两个字:“双修。”

沈云舟两眼一眯。

“师兄告诉你啊,这男女的双修之法可是深奥的很,讲究的不仅仅是缘分,须得将……哎哎哎……师弟怎么了……”江逾升正要侃侃而谈,就被沈云舟抬脚踹出了房门。

“赶紧从本尊眼前消失!”房内传来一声怒喝。

“那师兄先走了啊,有何事再传音唤我。”江逾升风度翩翩地拍着身上的脚印,从容不迫地御风离去。

沈云舟就知道他这师兄嘴里吐不出象牙。

再不赶走他,孩子都要被教坏了。

不过……

看着一旁的“嗷呜”大口大口吃着浆果的“沈云舟”,半张脸都浸在紫红色的汁水里,两条腿还在床沿边荡啊荡。

“怎么了,师尊?”明明是清冷带点沉稳的声音,语调却如孩童般绵软欢快。

不忍直视。

沈云舟指尖泛光,传音把星河唤了来。

星河敲两下门后轻轻推开:“师尊你找我?”

“嗯。”沈云舟捂住额头,下巴往门那儿一挑,“把门关上。”

刚把师兄赶走,就把徒弟叫来。这要是被师兄知道了,又能拿出来笑好几天。

星河愣了一下,旋即轻轻把门关了。

师尊关门一般有两种可能,责打或是责骂。

“为师问你,”沈云舟瞥了一旁的小屁孩,拿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这双修之法,是如何修炼的?”

少年的脸闪过一抹红云,但是看师尊好似真的是在认真求教的模样,结结巴巴了半天:“师尊……您,您怎的忽然问起这个。”

“为师就是好奇,”沈云舟清嗓,“看你这般模样,是知道了?”

星河木讷了半晌,点点头。

看星河这扭捏的模样,沈云舟忽然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话题骤然一转:“星河,你可是有心悦之人了?怎么没听你和为师提起过?”

沈云舟一下就化身为八卦的长辈。

他记得《一统妖界》一书中是没有没有感情线的,细细想来也不大可能,

星河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没有……师尊您……您想知道什么?”

沈云舟沉吟片刻,问:“阴阳双修,是指一男一女,那可有双方皆为男修士的双修法子?”

星河猛地就猜到了,脖颈僵硬地看向容墨,艰难道:“师尊,您不会是想和小容……”见师尊并未否认,他连连摇头,“不行,这绝对不行,师尊这不妥……”

沈云舟看的仙侠文也不在少数,但每本对双修的定义都不同。有的说是两位道士掌对掌相贴,互换丹田元神中的灵气即可。有的则是说高境界修士要把自己的元神放入低境界修士身体内,以达到元神交融。

但无论是哪种定义,似乎都逃不开快.感二字。

所以他才把星河叫来,问个清楚。

沈云舟不理解:“只是单纯地做灵力法术方面的双修也不行吗?为何不妥?”

星河只好答:“双修所附加的感觉,小容承受不住,他还小。”

好罢,看来是行不通了。

“为师知道了,退下吧。”沈云舟揉着眉心,见徒弟正要离开,他猛地抬头,“对了,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你江师叔,听见没?”

星河笑的微不可察:“是,师尊。”

“师尊,双修是什么,好玩吗?”方才容墨在一旁很懂礼貌地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地听了半晌。

“不好玩。”沈云舟脸一垮,一把揪过他脸上的肉肉:“把方才的话给我统统忘掉知道没?”

“忘掉啊,”容墨苦闷,“好难哦。”

沈云舟:“今天早些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带你出去一趟。”

容墨:“去哪儿?”

“明日你便知道了。”

没了小孩的叨扰,清净了不少。

沈云舟坐在门外的躺椅上,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

便抬手招来一弟子,耳语了片刻。那弟子点头后离去。

铮——

白衣广袖少年踏着凌空,凌厉的剑气有收有放,这定丹峰到处都是名贵的药草,星河唯恐伤了半分。

他神色淡然,斩华剑的剑身泛着粼粼微光。他的每招每式都计算入微,两边的灌木仅仅只是随风晃悠。长袍翻涌,旁观者都感慨道赏心悦目。

沈云舟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说来,到这儿有些时日了,他还从未使过原主的佩剑沉冤。

不是不想,只是他还没消化完原主的记忆,那些剑式都是零七碎八的,短时间内沈云舟怕是也学不好。

正好,这个万能的徒弟在这儿。

“星河。”

星河收回斩华,稳稳当当落下:“是,师尊?”

沈云舟坦荡道:“许多剑式我都不大会使,来来来,和为师对几招。”

星河也毫不疑心,只当是师尊闭关时元神的伤还未好全,丢了些许记忆。

白衣人揉揉手腕,继而提剑破空,手中银光一闪,弹指间就瞬移到少年眼前。

星河不知他这般直接就开打了,倏地睁大双眸,侧身避过银光时发丝断了一缕。

斩华似乎很兴奋,剑鸣悠悠,颤抖不止。

一青一银两道剑光交错碰撞,擦出火光。

师尊的剑招好似被拆乱打散了一般,但就是能造出密不透风的攻势,仅仅是几个动作便能生出浩瀚的剑气。

少年的眼瞳亮亮的,额上也浮出细汗。从前他只知道师尊在炼丹术方面的造化一骑绝尘无人可比,却不知剑术也游刃有余。

师尊落招都是收了手脚的,刻意避着要害,饶是如此星河身上还是被划出几道血口。

哐当一声,斩华被击落,星河缓缓落地拾起自己的佩剑。

白衣人负手泰然落下,沉冤已经自动归鞘。

哎玛,打的真过瘾。他想的果然没错,即便他现在还不熟悉各套剑法,但肌肉记忆还留存在这身体里。

仅仅是靠着这身体的修为和肌肉记忆,还有那些散碎的招式就能把一个金丹期的弟子欺负的如此狼狈。

星河自觉请罪:“弟子修炼懈怠,师尊让步了都对不下十五招,还请师尊责罚。”

沈云舟可不是什么严师,摆摆手随意道:“懈什么怠,为师也是占了佩剑的便宜,你的斩华如何挡得住沉冤的剑气。”

“过来,”沈云舟坐回竹椅上,满上两杯清冽的液体。方才那茶他品不出味,便让弟子拿了壶酒来,“陪为师喝几杯。”

星河沉吟道:“师尊,您以往是从不沾酒的。”

“我知道。”沈云舟当然懂得原主不沾酒乃是因为炼丹须得手稳,稍微多了那么丁点儿的原料,都可能让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偶尔小酌罢了,还愣着做什么,等我摆好椅子请你上坐?”

星河接过一杯:“弟子不敢。”

“师兄不敢那就给我好不好,师尊师兄是不是在背着师姐们偷喝好东西。”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了个古灵精怪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向酒壶探去。

沈云舟一巴掌拍向那不安分的爪子:“小孩子饮什么酒,让你早些回去,东西都收拾好了?”

“早就收好了呀。”容墨道,“就是没事做了才又折回来找师尊。”

沈云舟扬唇,当即一杯饮下。清冽的甘霖直汇丹田,他意犹未尽地又满上。他特地让弟子去找师兄要,师兄呈过来的果然是好酒。

星河:“师尊要出远门?”

沈云舟饮尽杯中酒,怅然道:“总不能让这个小鬼真顶着这张脸这么久吧。”

星河笑容浅浅:“师尊也不必太过担忧,照小容现在的修习进度,至多半年便可筑基了。”

沈云舟眼眸微红:“那也不行,总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仙牢里锁着的那些人都给看好了,那些……嗯……很重要。”

说罢,沈云舟扶额,另一只手揉揉眼。手软软一垂,只见白皙的脸颊透着薄红。

星河顿了顿:“师尊,您醉了。”

这身体果真没沾过酒,不到一壶就开始天旋地转了。

“我没有,”沈云舟撑着脑袋,摇了摇空酒壶,“喝完了,你去……替我向师兄再要一壶。”

星河:“师尊当真还喝得下?”

沈云舟从容不迫点点头。

星河看他身子似乎是没那么晃了,点头离开。

星河刚走,沈云舟终于撑不下去,脑袋一歪,靠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什。

他仰头,温热的气息悉数洒下,落在他额间。

夜间的勾月洒下乳白色的月光,少年的脸庞因而明亮了少许。

沈云舟问:“你是谁?”

容墨一手轻轻垫着他的脸:“我是容墨,师尊,我扶您回屋吧。”

沈云舟把眼前容色俊美的少年打量着,那少年分明已经不是“沈云舟”的相貌,沈云舟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容墨……”沈云舟蹙眉点点头,被人从竹椅上搀起,他喃喃了一句:“我记得你……”

容墨瞳孔微缩,环着白衣人的双臂扣紧了些:“……师尊记得什么?”

“你啊……”沈云舟捻起少年的脸颊,歪头道,“你是小人参嘛。”

容墨力道松了半分。

“但是你一点都不喜欢你的师尊。”沈云舟眼神有些涣散,但面上坚定,“我知道的。”

少年把白衣人杂乱的发带解下,乌发翩翩,一缕青丝抚上少年的唇。他扬手替沈云舟绾了回去,“师尊何出此言?”

沈云舟把脸扭到一边,哼声:“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

少年手中的发带随风翩跹:“外头风大,师尊该歇息了。”

浓浓月色中,峰顶一派祥和安宁。

白衣人问的很认真:“我歇息了你就会听话吗?”

少年又露出那纯洁干净的孩童笑容,左半边脸颊梨涡深深:“师尊的命令,弟子怎敢不听?”

“骗人,”屋内的暖风驱走了寒气,台上烛光灯火摇曳。少年把白衣人抱上榻掖好了被角,转身。

轩窗闯入了几丝凉意,少年便上前将其掩紧。

“你说你听话,可我说了没有杀你……你还……”榻上的人还在低语着,被窝下的身子瑟瑟地把自己团成一团,甚是可怜的模样。

那番颤抖着说出的话,似乎把所有声音都湮灭了,吞没了灌木摇曳声,风声,还有门窗的磕碰。

少年驻足,神色黯淡,眼瞳深沉如墨。

半晌,少年收回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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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师尊要飞升
连载中Jessie杰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