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广场沉寂片刻,四面八方的视线汇聚于一人。
“沈仙尊这话是何意?”木芙蓉变了脸色。
“并无他意,”沈云舟觉得也不急于这一时,想必这是后半本书才揭露的事。虽然他很想知道,但现在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便堪堪而笑略过了她。
沈云舟:“星河,把方才出来指证的弟子看好。”末了,再添一句:“记着,分开关押。”
星河:“是。”
从那几个弟子站出来的那一刻星河就一直留意着她们的动向,不漏掉一人。
“还有那件衣服,锦玲,帮我收去安全且我看不到的地方吧。”
锦玲点头:“师尊放心,包在我身上。”
“该处理的本尊都处理好了,其余人自便,本尊就不奉陪了。”沈云舟颇有涵养一笑,抱起小人参,准备回自己的定丹峰了。
“沈云舟!”木芙蓉冷着脸,当即拔高了嗓门,“你敢对天发誓,你对你门下所有弟子决无他心吗!你敢吗?”
沈云舟一行人没有因木芙蓉的话而多作停留。
“师尊,那个大姨好像还在说你呢。”小容墨被冷风吹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他不想看到木芙蓉恶鬼一样的面容,多看一眼都身子打颤。
“怕了?”沈云舟把孩子的脸好一顿揉弄,“不怕,就当是小狗汪汪叫就好了。”
孩子很乖巧地点点头:“好呢,原来师尊喜欢小狗呀。”
女弟子们心道:师尊又在乱教小孩子了。
经过这么一闹,沈云舟已经不困了。
星河回来后同沈云舟道:“都已安排妥当了,只是渺渺好像情绪不稳,她吵着要见师尊,不要命地想撞出仙牢。”
沈云舟从竹制躺椅上起来:“知道了。”
“师尊要去见她?”
“嗯,小人参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回来。”
说罢,躺椅还在吱呀摇晃着,人影已经不见。
星河左顾右盼也不明白沈云舟口中的小人参指的是峰顶的哪颗草药。
仙牢里潮湿昏暗,空气里弥漫的腐肉味刺眼亦刺鼻。
只听见外面有弟子恭敬道:“沈师叔。”
渺渺拾起袖子擦干净从额角一直滴落到下颌的血迹,望着脚步声的源头,攥紧指尖。
她咽下口中的血沫,喉咙动了动:“师尊。”
沈云舟看她把脸上的血迹擦的愈发狼狈,扬手施了个祛尘诀。少女容颜顷刻恢复白皙,只是少了些许血色,伤口依旧。
在祛尘诀下身上也干净清爽了不少,渺渺忽然就笑了:“你可真是奇怪,是你说过的喜欢我会护着我,现在怎的就任由我被关在这儿呢?”
沈云舟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精分少女,奇怪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泼我脏水我洗白一下合情合理好不好!
沈云舟:“你的目的?”
“这我可不敢说,”渺渺绽开一抹笑,“说了就活不成了。”
沈云舟狠一狠心道:“你若不说,我大可现在就杀了你。”
渺渺:“你不会杀我的,师尊。”
“我对你而言暂时还是有用处的不是吗?”她瞳光摇曳,轻声道:“拜师大会的时候我告诉过你的,我姓沈,沈渺渺。我们可是血浓于水啊师尊……”她顿了会儿,笑道,“不过吧,还是觉得叫兄长好一些,师尊这个称呼……总觉得低了一个辈分呢……”
“我知道你留下我是什么目的,”渺渺隐去笑容,带了些哽咽,“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杀了父亲?”
这个沈云舟还真不知道,只能先沉默着。
许久都等不来答案,“罢了,”渺渺自嘲,“说不说也都不重要了。”
“那人只告诉了我,说你知道父亲的下落。”渺渺说完这话,像是受了什么外力般,忽地昏了过去。
容墨瞧见远方有个白点,正缓缓朝这儿走来。挥舞着小手还不够,起身拍拍身上的落叶,抓起刚摘的浆果就嘿咻嘿咻地跑过去扑人。
“师尊,你是不是闲下来了呀?”容墨欢喜地粘着他,身上的杂草也都一并蹭到了沈云舟身上。
沈云舟:“怎么了?”
容墨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师兄刚刚一直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师尊去看看好不好。”
沈云舟:“好。”
在神识区域内,星河捕到了一道奶音,心知师尊这是回来了。
从两米高的岩石蹦下,星河行礼:“师尊。”
沈云舟离开的这小段时间星河也没有浪费掉,带着众弟子齐聚在山腰修行。
女弟子们本就身娇力弱,被星河盯着打坐了两刻钟,已经开始昏昏沉沉打瞌睡了。
沈云舟接过容墨塞到他手心里的果子,颇有兴致地问星河:“练得如何了?”
“不理想。”星河也迷糊的很,“我们峰近一半的弟子还停留在炼气阶段,离筑基都差的远。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撑不住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师尊,要不你来讲讲?”
沈云舟咬了一口浆果,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不行,我也不会。”
星河:“……”
沈云舟灵光乍现,捧着浆果又咬了一大口,嘴里含糊不清:“有了。”
“光是练功多无聊,为师教你们点好玩的。”沈云舟愉悦道,把吃了一半的果子扔给星河暂时保管着。
不知为何,星河总觉得师尊不会教什么正经的东西。
“好啊好啊,师尊快讲,我练功练的脖子都酸了。”
“就是,师兄让我们做的事情又累人又无趣。”
“偶尔练练别的,也能调理放松一下身心嘛,对不对师兄?”
星河抿唇不语。
“为师教你们使的是——变形术。”沈云舟:“不过这个只有筑基以上的弟子才使得出,修为不够的弟子就当听听,以后境界到了再自己练。”
见有些弟子一下就泄气了,沈云舟冲一人招招手:“锦玲,你过来。”
锦玲哒哒哒跑到他身边,还没问要她做什么,只见沈云舟的手略过她脸庞。
“啊——师尊。”锦玲含泪抱头,“你拔我头发做什么。”
只见沈云舟捏着诀,那根温软的头发丝化成一束柔光包裹着白衣人。白衣人似乎在变小,腰肢颈肩也在变细。待柔光消散,眼前赫然又是一个“锦玲”。
那“锦玲”道:“为师已经示范了一遍,都记住法诀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沈云舟刚变回原身,便提醒那些要互拔头发的弟子们:“你们现在的法力可能还不够化出精致的人形,当心化出来的形鼻子眼睛都长不好,可以先从化物开始。”
一时光芒四起。
沈云舟忽然想起来:“哎哎对了,记着别用超过一成的法力去造诀。”
“啊?”有个已经化成了扫帚的弟子问,“那……用了三成会如何?”
“那你这两天就只能做一把扫帚了。”沈云舟微笑道。
那弟子正哀嚎着,沈云舟的袖口被人轻轻拽着。
容墨可怜兮兮道:“师尊借我点法力好不好,我已经到了半步筑基了,但还差一点。我也想试试这个变形术。”
沈云舟蹲下,握住白嫩的小爪子:“好。”
借到了滚滚的内力,容墨立即欢喜地原地坐下开始运力。
小家伙阖上眼,全身都在使力气,那团光芒把小孩吞了进去,然后越变越大,越变越高……
沈云舟有不好的预感:“慢着……”
紧接着现出一个身形似自己,声音似自己,就连那张脸也似自己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额上多了道信印。那人冷不丁给了沈云舟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沈云舟没站稳被他扑倒在了草地上。
“师尊师尊你看,我成功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云舟:“……”
众弟子们看着一个“师尊”热情似火地抱着另一个师尊,其中一个拼命地把脑袋蹭在另一个的颈窝里撒娇,青丝在沈云舟的鼻尖上扫来扫去。
沈云舟被他扫的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锦玲“扑哧”一声没忍住,然后很不厚道地笑了。
沈云舟忽然就体会了一把“听取哈声一片”。
“干什么干什么?”沈云舟指着这些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女娃娃,觉得自己师尊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都不准笑。”
“就是就是,师尊这么厉害,谁都不能笑。”另一边的“沈云舟”点点头拍拍手做着应声虫。
沈云舟忙制止了小孩其它多余的动作,嘴角微抽:“赶紧给我变回来。”
“我刚刚是想变回来来着,”容墨歪着脑袋,发丝散落,“可是好像变不回来了。”
沈云舟暗道糟糕,他刚才给的一成法力是根据他自身的境界给的。那这岂不是……
星河在一旁提醒道:“师尊,半步化神的一成法力起码是筑基期一成法力的千倍。按照师尊的说法,那便是……”他认真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个靠谱的答案:“两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