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拍卖2

门扉轻启,开门的是个白衣女子。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方才的冒犯,女子面上的阴霾还未驱散。

那女子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神情转为讶异:“怎么是你?”

洛阳抿唇:“姑娘认识我?”

沈云舟清了下嗓子:“也……也不算认识……远远地瞧过几眼。”

正巧拍卖会也到了中场歇息的时候,一位小童过来提醒他们去付清账上的灵石。

容墨起身:“师尊,我去去就回。”

目送走玄衣女子后,洛阳神色略微复杂:“你们……是师徒?”

也不知方才那般艳景——两个女子在榻上卿卿我我的,有没有吓到定海仙尊他老人家。

“是。”沈云舟讪讪摆手,“你,你别误会,他只是我徒弟。”

分明已经易容了,且对方还没认出自己,他也不大明白自己在解释个什么劲儿。

“姑娘其实不必担心,”洛阳沉声回答,想着要怎样措辞才更为委婉,“这种事,修真界也是常有的,众人只是不摆到明面上罢了。”

那般神色,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禁忌的一对道侣。

沈云舟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索性苦着脸不再解释。

“既是师徒,想必姑娘的境界不仅仅只是金丹吧?”

洛阳猜的有根有据。

毕竟二人都同为金丹初期,想想确实不大可能。

“嗯,元婴境。”沈云舟随口掰扯了一句,袖口取出一条乳白色发缎,从容地扎束着散了一肩的发丝,“仙尊忽然拜访,是有何事?”

对方直接点睛,洛阳也不绕圈子了:“在下……想向姑娘借这炉一用,不出七天定会归还。”

“那你待会儿问他吧,这是我徒弟买的。”沈云舟把气都噎在肚子里,“我可不会在这等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上浪费心血。”

说起这个来他就冒火。

方才在那般激烈的竞价中,谁能想到淌着红缦的房间里,青天白日下,一对不知廉耻的师徒能一边道出令人心颤的价格一边在榻上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不过说来奇怪,五十万的灵石,那小孩至多不过是他峰上的内门弟子。以内门弟子每月的例额,怎的会有能堆成山这般多的灵石。

徒弟为此则回了他一句含混话:“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幻的,变出灵石自然也不难。”

中看不中用?

洛阳不由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能惹得一众修士抬价哄抢的炼丹炉,在这姑娘口中居然落得个绣花草包的名衔。

他笑了笑:“如此说来,想必姑娘的炼丹术颇有造化。”

沈云舟也正奇怪洛阳何时对炼丹术起了兴致。

“仙尊可是急需灵丹?是怎样的灵丹?”

说出来他也好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洛阳隐晦遮掩道,“之前……不小心被妖重伤过,现在需要压制伤口处的妖力。”

能制住妖力的灵丹,少说也得要六阶往上。对于炼丹术不够炉火纯青的修士,这个炉自然就能派上用场了。

人家拿来有正经用途,徒弟居然说他要买回来做炖鸽汤的锅具。

那话分明是故意说与他听,要气他这么一回。

沈云舟自然记得那枚钉在洛阳肩上的妖骨。那妖骨是沈峦擅自剔除的,自然不会替他考虑剔除后的影响。碎光熠熠后,手心一开,他手里便躺着两枚七阶灵丹。

“虽然不确定效用如何,但对妖力多少能起到些抵制。”

捧着白衣女子送来的七阶灵丹,片刻的愕然后,洛阳肃穆道:“姑娘如何称呼?从于哪宗哪派?来日寻得机会,我也好报还回来。”

白衣女子好似不视他为外人,找个舒服的角度就在挨坐在柔榻上。

“报答就不必了,纯粹是为了弥上我徒弟惹下的乱子,才帮你这么一回。”

洛阳默了默,细数着哪宗还有哪个元婴期的女修是他不识得的。

“师尊。”

容墨回来了,扫过包厢里一躺一坐的两个人。

“来得正好。”白衣女子直起腰杆,“这位仙尊想借炉一用,你意下如何?”

玄衣女子微笑着:“原本就是买来赠予师尊的,师尊自己拿主意就好。”

没想到两位女子都这般心直爽快,洛阳看怔了。

随后又是郑重其事的一声道谢。

暂且送走定海仙尊后,拍卖会后半场也开始了。

沈云舟正想眯眼囫囵地偷个闲,就被徒弟用胳膊肘捅了两下。

“师尊,你看。”

沈云舟顶着掐架的眼皮,往下一瞟。目光落在那双垫在红枕,准备竞拍的物什上。

仅剩的一抹昏茫被惊散,他一动不动盯着那对银穗。顺手摘下自己剑上的那颗穗,一对比,果真一模一样。

且那老者手上的,不是一个,而是完完整整的一对。

对上师尊茫然的眼神,容墨道:“弟子此番要拿下的,便是那件。”

修士们只感知到那两件银穗带有薄薄的一层灵力,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再加上众人也不知这是从哪儿掘出来的物什,竞价的人少,容墨仅仅只是抬到一万灵石就拿下了。

不一会儿就有小童打着灯笼送了过来。

气氛一下诡谲了起来。

左看右看,这两颗银穗都真切的很,连带上面的灵力气息。都一模一样。

沈云舟刚想问点什么,又是一阵叩门声。

“谁?”

门外还是那道沉沉的声音:“是我。”

洛阳这次身后没有弟子跟随,顺手带上门。

“仙尊还有何事?”

洛阳松开方才捏紧的手心,里头冒着光的灵丹正是沈云舟方才给他的。

他忽地笑了,不请自来地抽过一旁的藤椅坐下:“沈仙尊的易容术原来也这般登峰造极,连我都差点识不出来。”

沈云舟脸色一凝,一旁的徒弟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被洛阳认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此倒不用躲躲藏藏了。

“你既说登峰造极,又是如何识出我的?”

洛阳晃了晃手里的灵丹:“能将这七阶灵丹提纯到这般境地,还将如此高纯度的灵丹随意赠人。除了沈仙尊,本尊想不到第二个人。”

旁边的徒弟飘来句凉凉的话:“师尊向来就这般大方。”

两道薄凉的目光刺来,沈云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嗟叹一声:“是我思虑不周行了吧,下回长个记性我把弟子们炼的药也带些出来。”

看着焉答答的师尊,容墨含笑道:“怎么会,如此才说明师尊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经无人可比拟。”

然后那小孩就捉了沈仙尊的一只手,随后被沈仙尊抽手偏开身,屈着指节在徒弟脑壳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这样一收一偏一叩,动作行云流水。

洛阳想起来了方才二人在榻上做的那些破廉耻的事,扯了扯嘴角道:“这事江宗主知不知晓?”

“知晓什么?”

沈云舟刚接过对方那颇严厉的目光,一下反应过来了:“我警告你,你可别出去乱说,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阳似乎颇为愉悦,没有接对方的话。

待那两人都静下心后,良久,洛阳忽然问:“你是打算战役过后再回去?”

趁着沈云舟怔愣的空当,他慢条斯理补充道:“这炼丹炉,不仅仅只是为了替我镇下那道伤,也是为了能在战役前炼出足够的高阶灵丹。现下几乎所有宗门都知道你出宗匿迹了,成百上千人涌进定丹峰,就是为了逼你出来。这个,你不会不晓得吧?”

沈云舟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天垣宗此番也是派遣了不少弟子。”洛阳平静道,“本尊一向也瞧不惯这些个仙门的作风,奈何抵不过宗主。”

沈云舟知道洛阳是这个想法,所以才不担忧在他跟前暴露身份。

“你的伤……”沈云舟陡然扫过洛阳那曾被妖骨所钉之处,“出状况了?”

洛阳沉吟道:“平日倒无事,只是一旦冲击化神境,浑身灵力就会栓塞无法运转。”

所以这么些年了,他一直被迫停滞在元婴后期大圆满的境界。

“时候不早,便告辞了。”洛阳利落起身,走之前拍下一个遁形符,叮嘱了一句:“这个能助你瞬时到达百里外千里内的任何地方,不过只能使一次。倘若你真碰上了那些人,直接走就是了。为了能寻到你,他们可是不惜一切代价。”

沈云舟:“多谢。”

门砰的一声被带上,沈云舟扫过那枚和银穗挨放在一起的符牌,连带托盘一起拿了过来。

那两朵银穗一靠近他,上面的浮光明灭的更为欢快了。而他剑柄上原来的银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销陨,散在空中。

他觉着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迫使自己去接近这两件物什。

指尖带着缕凉意,他微颤着触上银穗上那颗无声的银铃。

忽然涌来一阵轰鸣,在耳边嘶鸣着,正要一点点地将沈云舟最后一点理智吞噬殆尽。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汇来,不顾一切地填入他的识海里。

痛……

浑身都在痛……

他痛苦地抱着头,手指关节泛着白,身体所承受的苦楚不亚于剥离魂魄。身旁的人及时地给了个依靠,有力的手掌钳住他,强行止下他的挣扎,并往怀里带去。

身旁的玄衣女子同样在强忍着剧痛,抬手落下一个隔音结界后,固紧了怀里的人,眸里掠过一抹阴云。

手上的动作在痛楚的侵扰下却还能这般温柔,顺着对方的乌丝轻抚着,缓缓拍着他的颈背。

一下接一下。

不厌其烦。

像是在哄着一个入了甜梦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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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师尊要飞升
连载中Jessie杰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