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看着摆了半桌子的梨花醉,疑惑道:“师弟,你摆这么多酒做什么?”
容墨说瞎话已经得心应手了:“没什么,师兄。我看师尊喝得高兴,便也想拿来闲来无事就尝尝。”
容墨自然不会说这些是拿来献给师尊的。昨晚师尊说话说到一半,饶是容墨如何追问,师尊都耍赖嚷嚷着倦了再不肯吐露一个字。
灌醉师尊这等念头,何其的大逆不道。
星河随着他:“那你记得藏好些,别叫师尊发现了。师尊见到梨花醉就两眼冒光,拦都拦不住。”
房间里,沈云舟再次揉着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
江逾升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师弟你说你怎么回事,明知自己喝不得还把自己灌成这副模样。几大宗的弟子们都在场,丢不丢人啊?”
沈云舟有气无力:“师兄教训的是……”
江逾升斜过一眼:“看你这样子,怕是也去不得姝人宗了吧。”
沈云舟呆了呆:“去什么?”
“昨晚论道结束后,你的受恩之人过来找我。”江逾升道,“杳落说想让你随她去一趟姝人宗,你意下如何?”
噢那个孩子啊……
沈云舟:“去便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我休整片刻就去找她。”
门突然开了,一片人影撒来。
“我也要去。”容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师尊,我也要去。”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沈云舟拢眉,“你刚刚偷听我和你师叔讲话?”
“对啊,”容墨理直气壮,“若不是我听见了,师尊你是不是还想自己偷偷去?”
沈云舟斥道:“胡闹,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随你师兄一起修习,少给我添麻烦。”
看师尊那儿行不通,容墨转而看向那气度雅致雍容的青年,声音绵软:“师叔,你劝劝我师尊好不好。”
“你又来了。”沈云舟丝毫不动容。
江逾升的手却忽然盖住沈云舟的手背,沈云舟狐疑地看他:“师兄你不会真要替他求情吧?”
江逾升如实点头:“孩子嘛,带去见见世面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姝人宗的繁文缛节乃是出了名的多,带去他约束几分也是好的。”
确实有几分道理。
沈云舟注视着眉眼弯弯的容墨:“先说好,你若敢做出格之事,我即刻将你传回峰。”
容墨笑弯了眼眸:“怎么会,弟子是专程来保护师尊的。”说完,还不忘道:“多谢师叔!”
江逾升被哄的很愉悦:“你这徒弟倒是懂事,灵力高资质也不错,早知如此当初拜师大会我便不让给你了。”
师兄你是不是对懂事有什么误解?
“本来我不抱什么期待的。”杳落食指挽过自己的发梢,“想不到仙尊真的愿意来。”
沈云舟很喜欢这个落落大方的女娃娃,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叫我过去,是有别的事情吧?”
杳落点点头:“我娘亲也想见你。”
沈云舟嘴角一抽,有些不要脸地想,这是见家长么?
还没发问,杳落道:“仙尊身份不同他人,此番我还没有征求到宗主的意见,您这相貌……入了姝人宗怕是会有些麻烦。”
沈云舟明白杳落的意思,当即传音把锦玲喊来。
锦玲接到传唤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师尊,你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沈云舟浅笑,一手再次拂过她耳畔,动作干净利落,“想再借你头发一用。”
“啊!”锦玲吃痛抱着脑袋,一跺脚,“师尊你怎么每次动手连个招呼也不打,欺负人你!”
指尖灵光浮动,白衣人唇角扬起抹得逞的笑容:“让你在为师比剑的时候在台下嘲笑,当我没听见?”
锦玲嘿嘿道:“师尊神通广大,弟子那是夸您呢,哪敢嘲笑啊。”
化好了形,沈云舟陡然发现自己这小女孩的个头比容墨还要小上一截。目光对上去,气势都瞬间被扑灭了不少。
容墨对此甚感满意:“走吧,师尊。”
姝人宗坐落在繁花似锦的山头里,与天垣宗离的最近。
姝人宗此番来访北冥宗的大多数弟子还未结丹,御风稍显吃力,一行人便跟长老徒步返回。不用御风,沈云舟可是求之不得。一天半的路程罢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杳落似乎是接到了谁的传音,上前去与长老耳语几句便回来道:“沈仙尊,宗内有事,我先行御风回去了,待你们到了宗门我再过来寻你们可好?”
沈云舟:“去吧。”
杳落轻轻点地,几步下就不见了踪影。
沈云舟对着容墨道:“你该好好学学,人家年纪小修炼却如此脚踏实地,十来岁的年纪就结了丹。”
容墨颔首:“师尊也该好好学学,人小小年纪,就能御风的游刃有余。”
沈云舟指尖合拢,手心泛光:“为师方才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不知何时飘来了一阵小雪,梨花漫天。落在沈云舟身上,更添了三分白。
师尊一向怕冷,容墨手在他发顶一拂,桃花零下。一个结界拢住师徒二人,外面还散着雪花,里面则暖如春水,潺潺淌过。
沈云舟有些惊讶:“我记得我未曾教过你此等法术。”
容墨微笑:“知道师尊不喜寒冷,弟子自己私下学的。”
沈云舟:“你倒是有心,为师也没这么柔弱不堪,这法术耗灵力得很。”
容墨示意他看前方:“耗不了多少,前方就是了,师尊。”
姝人宗已有弟子出来迎接,那弟子径直走到沈云舟二人前:“杳落师姐嘱托过,二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还请二位先随我进去。”
姝人宗没有北冥宗那样繁琐累人的石梯,一入大门便是卵石铺就的左右两条小路。
容墨刚想和师尊同走右边的路,一位男弟子便道:“这位道友,你要走的是左边的路。不过你放心,出了前面的汀泉宫二位便能汇合了,要不了两刻钟。”
容墨便点头随他过去了。
沈云舟随着那女弟子行到一座富丽雅致的行宫,里面还不时腾来热气。
沈云舟问:“这是做什么?”
女弟子含羞道:“这位姐姐应是第一次来姝人宗吧,凡是从外界进入我宗,都需经过净身这一礼仪。”
“净什么?”
女弟子:“放心,我宗已经了安排两位弟子来带你进去。”
说罢,宫门打开。两位女弟子上前,一左一右动作轻柔地替沈云舟宽衣解带。
不过一瞬,宫里的旖旎春光霎时把沈云舟吓得魂飞魄散。
“这位道友,您……您别跑啊,那边是汀泉宫,是男弟子的净身处啊。”
“还不快拦下那位道友!”
沈云舟唇色白如冬雪,没发觉前边的人,一股脑钻进了对方怀里。
“师尊。”一抬头,正是赶来此处的容墨,容墨眼底飘来一片阴霾。
沈云舟说不清话,指着后边的宫,嗓音艰涩:“那边……那是……”
脑海里的景象挥之不去,被那么多衣不遮体的女孩投目,他何曾见过这般大场景。
师尊还从没这般失过态,看来真是骇得不浅,还是来晚了一步。
容墨:“我知道,所以我才过来找师尊。”
“沈仙尊!”一道声音有如天降救兵,“沈仙尊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