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落师姐。”几位弟子纷纷行礼。
杳落这边刚认完错，就开始斥责那边几位弟子：“你们放肆，净身前怎的不过问来客是男是女？”
“师姐，这……我们，我们哪里知道……”这个挨斥的理由让几位弟子有口难辩。
杳落也知道怪不到他们头上，匆忙赶人：“哎算了算了，你们先退下，有需要我再叫你们。”
“是……师姐。”
“沈仙尊，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杳落关切的上前查看，衣带虽松了些，但衣领合的一丝不苟，应当没什么大碍。
这话怎么听的好像他失了身似的。
杳落有些为难：“沈仙尊，要不……你先把法术破了，待进去了再易容回来？”
破变形术倒是不难，但是每用一次他都得用一根头发作为易容媒介。
容墨像是猜到了般，掌心柔光相聚：“师尊你看。”
光团中央浮着五六条细软的青丝，沈云舟问：“这是谁的？”
容墨眉眼含笑：“自然是锦玲师姐的，以防万一，出发前我又去取了师姐的几根发丝。”
沈云舟扯了扯嘴角，他们师徒二人合起伙来拔人家女娃娃的头发，怎么想怎么不厚道。
刚沐完身子，白衣人俊容还透着点胭脂般的红润，发梢还有水珠垂落。
杳落心道着非礼勿视，难得拘束了些：“那个，沈仙尊，可否烦请你随我去见一趟我娘亲，她说她想确认一桩事。”
沈云舟：“你娘亲是……”
杳落：“杳眠长老。”
过去的路上，沈云舟问她：“杳落，那些弟子们分明年长于你，为何唤你为师姐？”
杳落在小路间蹦来跳去：“不清楚，除了一些资历远超于我的师兄师姐们，娘亲让其他所有弟子都那样喊我。”
容墨思忖不语。
杳落看到不远处的着青白相间衣袍的女人，撒腿跑过去扑到那人怀里，和那天扑沈云舟的样子如出一辙。
“整天这么撒娇，那么大人了也不怕宗门其它弟子笑话你。”杳眠同样被扑的踉跄了一下，温和地揉揉女儿。
杳落：“哼，他们连打都打不过我，怎敢笑话我。”
虽然沈云舟变形术在身，杳眠还是一眼察出：“沈仙尊，别来无恙。”
沈云舟脚步一滞：“您见过我？”无论是印象还是探查过的记忆片段里，他都找不到有关这位长老的身影。
“岂止见过。”杳眠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悠悠道出了一句让沈云舟思绪铮断的话：“沈仙尊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蛤？
杳落惊奇道：“娘亲你什么时候见过沈仙尊的，你早都见过了怎么没听你和我说过？”
杳眠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对沈云舟说：“仙尊可否让我看看你的银穗？”
沈云舟递过去后，杳眠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豁然开朗：“看来我没看错，这多半是你师尊留给你的东西。”
这个沈云舟倒是知道，九灵道人飞升前给他留了这个银穗。但他不知原来留下的银穗有两条，其中一条还被原主送给了杳落。
这银穗看似普通，但却是一个灵器，是呈放着九灵道人部分灵力的灵器。能抵挡住一个渡劫期修士五分力的一击。
沈云舟点头。
杳落：“娘亲你和沈仙尊有什么渊源？”
指尖轻轻女孩的脑门处敲了一下，杳眠道：“还喊仙尊呢，沈仙尊是你师兄，和你一样师出九灵道人。”
容墨：“？？？”
杳落呆了：“九，九灵道人？”
沈云舟则静静地等着杳眠说下去。
“我同九灵道人是多年交情，当年我随前宗主征讨妖王的时候把你托给了他。他便做个顺水人情让你拜入他门下，待我回来了才将你接走。”杳眠像是终于寻到了位故人般，声音也柔如绸缎，“小落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当时九灵道人还说你大了点以后谁都不亲，净躲着他。整天就粘着沈师兄，吃东西也要师兄来喂你，拉都拉不走……”
“娘亲别说了别说了。”杳落脸蛋扑红，“小娃娃时候的事情了早就快忘干净了，哪里还记得……”
杳眠没再说下去，道：“我叫沈仙尊来也只是为了确认这一件事，若是没有其他事仙尊可以自行在姝人宗里走走，我就先不奉陪了。”杳眠草草结束了对话后就走了，步伐急促，不知是不是被什么要事缠身了。
沈云舟望着女人的背影，顿了会儿才道：“多谢前辈。”
杳眠走后，容墨拉过沈云舟的衣袖：“师尊，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师妹？”
他其实也不知，那些琐碎的记忆他到现在都还没翻完。
杳落看着容墨忽然反应了过来，捂嘴乐道：“这么算来，我比这位哥哥还要长一个辈分呢。”
容墨神色微变，真想背着师尊把这个女娃娃逮来掐上几下。
沈云舟闻言也轻轻颔首：“是了，如此说来你还得喊杳落为师叔。”
杳落摇头：“师叔就不必了，听着我年纪多大似的。”她狡黠一笑，“和其余弟子一样叫师姐就好啦。”
沈云舟失笑：“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既然我娘亲都发话了，那我便带你们去走走吧。”杳落改口改的及其自然，“去我们宗里的浣溪谷好不好，师兄？”
这么点大的一个女孩子居然能唤师尊为师兄，容墨莫名就有些醋了。
沈云舟：“好。”
杳落带路时也不忘絮叨几句：“其实娘亲方才提起来，我倒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些。师尊的样子我记不清了，就记得他不爱笑，好似也不常同我说话。那时只有一个哥哥常常拉我躲着师尊，四处去寻好吃的，现在想来也只可能是师兄了。”
容墨幽怨地给沈云舟传了音：“看来江师叔说的没错，师尊还真就有个青梅竹马。”
怕容墨生事，沈云舟立即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
“所以，师兄是不是在九州就认出我了？所以才把师尊的银穗给我？”杳落转头问。
沈云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原主八成是认出来了的，不然也没道理这么做。
杳落眉梢弯如月牙：“我们到了师兄。”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师兄，进浣溪谷前你记得把修为压到金丹期。谷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你修为太高，它们会害怕的。”
浣溪谷是姝人宗弟子自行修习音律的地方，通过这里的灵草灵木的反馈便能得知自己修行到了哪个阶段。
所以浣溪谷虽大，却哪儿都能闻见琴筝音或是笛声。
杳落腰间佩的是一只玉制的笛子，她颇有兴致地取下来搁在唇边小小地吹了一段。
少女那远扬的笛声如涓涓溪水，淌过闻者心田。朔风顺过她的青丝，却驱不散那笛声。
杳落忽然搁下玉笛，四处望了个遍，不知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她吹完这一段，四周的草木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花叶恹恹的。
沈云舟看她前瞻后顾的：“怎么了？”
杳落好像还没理清思绪，她问：“师兄，你有把修为压下去吗？”
沈云舟点头：“嗯。”
杳落更费解了：“那就奇怪了，为何这些花草在害怕师兄呢？”
这些植被只生长于妖界，是姝人宗的开宗之人大耗人力，费了千辛万苦才移回宗的。
容墨觉得不大对劲，道：“师尊，有人过来了。”
容墨能识到的踪迹，沈云舟自然也能。
“你们三个不过是金丹期，为何能镇压住这些灵草？”一声厉喝袭来。
一道紫光如脱弦之箭往沈云舟和容墨的方向赴去。沈云舟把容墨拉往自己身后，将修为放到元婴期，徒手化去那道光。
容墨抓过他的手瞧了一眼：“师尊没受伤吧？”
“无碍。”刚才那一下沈云舟不仅没伤着，反倒试出了对方的境界，“一个刚迈入元婴期的修士罢了。”
杳落急了：“叶婳长老您这是何意？”
紫衣女人缓缓落下，显然视两位为入侵者，吐出的字句如凛冽寒风：“你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