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无意识抓挠着捆缚的绷带,额上脖颈青劲爆起,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我知道了!根本就不是天生的眼盲!甚至有可能这具身体本身根本不盲!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极速闪过。
元初的唇角终究是溢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正当姚允墨走来时痛苦又骤然消失,元初像卸了气的球一样瘫倒在地上,瞥了一眼一边已经被顶开棺盖的棺材又翻身坐起来,面色苍白的可怕。
“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
姚允墨是被请来做法的道士,如今却被安排在这诡异的灵堂,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的。
“恐怕没那么容易。”元初自顾自地说着,直到现在他才有精力去分辨姚允墨在做什么。
“一会儿你躲在我的裙摆底下,我们一起去做法事的地方。”
几分钟后灵堂外姚允墨踩着春凳做的高跷,腰间层层叠叠系着挽帐。
与两人设想相似,此刻并没有什么人关注这间简陋的灵堂,所有的仆从像是看不见两人一样盲目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除此之外,便是逆流而来的人形勺子。
它们前后碰撞着发出咚咚的响声,乌泱泱的一大片圆形脑袋,从高处看仿佛一群叠甲的鼠妇。
庭院里连盏灯都没有,两边空空的,这座灵堂似乎单独辟出来地界,与周遭格格不入,影影绰绰的“行人”看得到一团黑雾似的轮廓,诡异的瘆人。
仆从提着没火的灯笼一条游龙似的从姚允墨面前穿过,脸上木木的。
姚允墨的手不稳,拂尘端得哆嗦,脚下的高跷也不稳,半天抬不起一只脚。
在原地僵持了半分钟姚允墨才恍然大悟此刻人形勺子并没有攻击灵堂和人的行为。
说明得有触发攻击的契机。
一路上磕磕跘跘总算跟着人群来到了做法事的祭坛周围。姚允墨当即窸窸窣窣地开始解腰带。
挽帐下落的瞬间元初就这么大喇喇地跪趴在地上,脸色白的像鬼,彩色绢带周围已渗出斑驳的血色。
“几次?”
“两次。”
那就是了,姚允墨捏着空盘子的手紧了紧,不远处老管家和不知名的道士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似乎是某种驱邪的仪式,沾了水的水稻苗噼噼啪啪落在来人的身上,不消片刻那团黑雾就变得立体生动起来。
亭亭的松树掩映着两人的身形,元初虚虚靠在姚允墨背上,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两人鼻腔。
“人”经由这个所谓的仪式变成勺子一样的怪物,从而具有攻击性,这个变化周期不得而知,但集体变形的时候愿力加强,绢带收紧——小姑娘就是这么致盲的。
黑漆漆的四进宅院内阴森得可怕。姚允墨牵着元初轻车熟路地穿行,好像来过好几次。
直到跨过一个门槛停下元初才缓过劲抬头下意识去看他:“怎么了?”
“他们在造神。”
四四方方的绣楼内狭小又阴冷,推开门后入目竟然是一个瑰丽奇诡的神像,似乎是某位佛教神,又是遵从民间习俗,神像雕刻得极为狰狞可怖。
如出一辙的,神像前的贡品是几盘青梅。
脑海中不适时地闪过那个棺材里的姑娘,姚允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绣楼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儿似乎很久没人住了。元初无意识地摸了摸发痒的耳垂,入手只是一片潮湿粘腻。
咚、咚、咚……
姚允墨循声抬头。
巨大的布袋从房梁上猛地砸下来!
姚允墨只来得及拉着元初后退一步,红色的腥臭液体迅速向四周铺开,炸了两人一身。
“哈哈哈,好玩好玩!”孩童清脆的笑声不知是哪个角落传来,诡异极了。
“是、是什么……”元初拉了拉姚允墨的袖子。
姚允墨难得没有说话。隔着布料元初感到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汗津津的。
咚咚的水声依旧没停。
元初有些奇怪地看向姚允墨的方向,眼前一片漆黑,元初却感觉姚允墨像是整个人被钉住了一样。
那声响一阵一阵的,听起来像从高处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像在这层楼,倒像是……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