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巨大的砸门声瞬间撕裂沉寂的夜。成排的火把如同游龙般在小村里恣意穿梭。
木材被烈火烧灼得劈啪作响,空气中迅速蔓延开一股灼热的烧焦味,恰好掩盖了老弱妇孺痛苦的哀嚎。
开门!
木门被暴力踹开,姚允墨立刻从榻上起身。黑暗中隐约可见几缕火光,莫名翻倒在地的瓦罐和桌椅无不提示着这个这个破败的小屋又一次遭到了强盗的洗劫。
我们进入循环了。
这是姚允墨和元初来到这个空间的第二天。第一天还未等他们摸清楚情况小屋就遭遇了第一场洗劫。
厨房里本就见底的米缸被扫得发亮,藏在床底的粟米也被一把拽走。
本以为变故会中止在这里,但漫长等待后又一次刷新的小屋让两人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时间线的交叠。
立夏副本结束之后,元初心血来潮想去北方看看有没有线索,毕竟是文化发源地,找不到就算是旅游,找得到那再好不过。
很快他们就入住了当地的一家民宿,还挺贵但好在交通便利。
奈何刚一躺下就到了这鬼地方,干裂的土地被蛀空的木制家具和散发着一股土腥味的墙壁。
元初囫囵从榻上爬起来,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场熟悉的洗劫整个人有点呆滞。
阴冷的风不断从身边刮过,伴随着打砸家具的声响,是个人都知道这不正常。
元初的目光突然穿过空洞破败的木门投向院中的一口水井,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开玩笑道:“要不还是投井自杀吧,我累了。”
话音刚落黑洞洞的井口蓦地升起一股奇怪的黑雾。
投井了!有人投井了!
头发花白的老太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推开重重官吏仓皇逃了出去。身后是破败的小屋和一群摸不清形势的小差。破漏的房子隐没在昏暗的天色下,仿佛鬼屋。
“那是什么?”
元初看不清,只好问姚允墨。浓稠的黑暗中元初只能隐约看见姚允墨一半的脸。
屋子里打砸的声响还在继续,还没等姚允墨开口,火星噼啪的声音刹那炸响在耳侧,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糟了!
来不及多想,姚允墨拉着元初就一头扎进了黑暗深处。
此时周遭如墨漆黑,无穷尽的未知像一张大网把两人裹得密不透风。不论是打砸哭喊声还是烈火焚烧的噼啪声全都骤然消失。
寂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姚允墨沉默一阵,开口:“小满,一般来说是北方收割小麦的时节。我不能确定来的那伙人是强盗还是收取赋税的官吏。”
“我不知道这样的循环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能想到的就是离得越远越好,所以就闷头跑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浓重的黑暗中姚允墨看不清元初的神色,但又似乎可以预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所以你怎么确定是小满的?”如果副本的顺序是规律可循的元初一定不会这样问,只是有惊蛰雨水顺序颠倒在先让他们不得不小心。
姚允墨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道:“门前有个水车,水车基上有一碗鱼和几根香烛。那是祭车神需要的东西。”
元初突然感觉有点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他只能隔着黑雾盯了姚允墨一会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气氛逐渐尴尬,元初摊摊手,假模假样地问:“所以现在我们要干嘛?总不能就傻站着吧。”
那本笔记里记录了很多信息,其中有几条已经被推翻了,还有一条是说和鬼怪接触过久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元初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看起来像一条常识。
姚允墨愣了一下没吱声儿。眼见元初开始四处晃悠甚至想尝试原路返回,他终于开口:“等死。”
老人的尖叫声猛地炸响,巨大的蛾子就迫不及待地在黑暗中显露出骇人的身形,好像破茧的蝴蝶,对方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扭曲狰狞,好像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黑洞洞的双眼和毛茸茸的身躯丑陋而可怖,元初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有虫在爬。
他象征性地往后倒退几步,佝偻着身形,警惕地观察着这只飞蛾的羽化过程,准备随时冲出去。
公元851年,一座临近洛阳的荒僻小村被强征走了所有的青壮年男子,村中只剩下一群势单力薄的老弱妇孺。
为了赶上缴纳赋税,他们没日没夜地留在本就贫瘠的土地上耕做。
奈何官员不问农事,越催越急,最后直接闯进屋子一阵掠夺,宛如强盗。
元初沉默地盯着黑暗中泄下的一缕天光,突然有些恍惚。
白色的光芒如匹练般落下,然后轻飘飘地铺散开来,带着一股很难说的蛋白质**的味道。
是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