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很奇怪。”
“棺椁也是。”
元初把青锋剑握在手里四处晃了晃。
从墓室的浮雕和石床上看,这座地宫高低得是个后妃墓,但要说这棺椁大约只算得上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老百姓。
墓室的穹顶正中有一面铜镜,相应的,棺床四角也放置着铜镜。这正是因为这些铜镜和青锋剑的剑光相彰,姚允墨才逃过一劫。
具有一定辟邪效果,可以暂时保证他们的安全。
地宫里旁的声音都不见了,唯独留下了响雷声。元初看不清墓室口,只能借着甬道断裂处隐约透出的青白电光辨别出残存壁画的轮廓。
叩叩叩、叩叩叩……
轻微的敲击声又开始了。元初汗毛顿竖,紧张兮兮地看向姚允墨:“什么声?”
姚允墨脸色不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什么意思?
阴阳相薄为雷,至此,四阳渐盛,犹有阴焉,则相薄乃发声矣。
地宫唯一一处能透出电光的位置是甬道的断裂处……
“你的意思是雷电把甬道劈成内外两半,内阴外阳?所以为了保持阴阳平衡……”元初这回听清楚了,那叩叩叩的声响就像是用锤子敲击金器的声音。
为了保持阴阳平衡,墓室内的阴气会更重……甬道两旁分别通向两个耳室,耳室里存储着数量巨大的冥器和其他随葬品……
以及,活人。
姚允墨的摸了摸白色小褂的袖口,紧盯着右耳室的方向。隔着黑洞洞的甬道看不清里面的情状,他一手牵着元初一手握着剑,声音有些沉:“还能掐灵官诀吗?”
一提到这个元初脸色就不太好看。他不敢松开姚允墨的手,只能用下巴怼着无名指生掰。
很喜欢掐灵官诀,有一种手指要被撅掉的感觉。
叩叩叩、叩叩叩……
元初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脚步声还是敲击金器的声音了。只是隐约感觉到耳边阴风阵阵,呼呼声不知是简单的风啸还是地宫内怨灵鬼哭。
天启七年春分,于淮南东郊遇一女子。藕荷色立领春衫,白青色马面裙曳地,巧笑倩兮宛若仙子……
姚允墨走得不快,元初咬咬牙问:“她诱骗我们开棺的时间太巧了,恰好就是‘他们’开棺的时候,你不觉得奇怪?”
木制棺盖多重可想而知。元初和姚允墨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抬动,他们能如此轻松地打开,显然是因为在重叠的时间线上有人干了同样的事情。
可他是为了什么?
敲击声没停,但姚允墨也没有继续走:“里面湿气很大。”空气稀薄他呼吸有些困难。
啪嗒一声,从甬道深处滚出来一支金色步摇。
“墓主是那个女孩儿?”姚允墨转头看了一眼元初,目光里带着询问。
元初皱眉抿唇,继而摇摇头:“有没有一种可能,墓主是男性……女孩儿或许是误入,又或者是陪葬呢?”
看见幻境里的影子在先,棺中白青色衣冠在后,联系女孩儿由哭转笑……她找到了她的风筝,比起陪葬,他更倾向于——
“殉葬!”
两个人的目光相撞,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女孩儿的笑声。
我的风筝……我的风筝呜呜呜……
可是一个女孩儿,真的能推得动沉重的棺盖吗?
娘说春分就该和姑娘们一同去放风筝踏青,可是我没有风筝……
于是我悄悄跑到后山玩水,但不慎扭伤了脚踝——还好遇到了一个大哥哥。
他好好看啊,像是话本里的狐仙……
“你看这儿,意思不就是说这个男的给她做了一只风筝,为了答谢他,‘我’摘了一只脚环送给他?”
元初和姚允墨两人已经摸进了耳室。大概是因为随葬品的阴气太重,青锋剑充当了手电筒。两个人在陪葬坑周边绕了一圈发现了一本线装破旧的手札。
姚允墨点点头:“到这儿大概是定情了。”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册子的厚度,心不在焉地说。
不好的预感来自于莫名打开的棺盖和女孩儿蹊跷的死因。阴湿的地宫让两人不适地扭了扭脖子,元初突然轻呼出声:“这男的有肝病,一直在吃明目地黄丸。”
姚允墨看他,不是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想像风筝一样自由、无忧无虑……”
风筝是什么?
不对。
“墓主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