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发觉，不刻意找机会的话，并没有那么多相见。
很快到了寒假。
照旧拖了拖才去父亲家，见到了父亲口中的阿姨。瘦瘦小小的，讲话细声细气，很爱笑、眼角带着笑纹，适应父亲的卫生标准和不苟言笑，父亲做饭她洗碗，饭后挽着父亲出去散步，大半个月的时间没见他俩红过脸。
当然，原宵并不关心她是真的性格好还是做给自己看的，总归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感叹一下，年纪真小，只比自己大十岁…
待着挺尴尬的其实，所以撑到初五就走了。
本来想回校的，想到苏曚会叫自己去何年路，临时给方如吉打电话，决定回黄山看看方阿姨。
方阿姨很是开心，立马拉着方如吉出门买吃的，然后在车站等原宵。工具人表示自己就是多余的，控诉方阿姨有了女儿忘了儿子。
幸好天气冷，戴着帽子拉高围巾遮住一半脸，原宵才敢走在这座城市，不用太担心可能会冒出来的母亲。
在方阿姨家吃吃睡睡，每天在群里聊天斗图，录了首歌发微博，嘲笑方如吉搜索自己名字看八卦，结果自己也跟着吃瓜。
这天，原宵正捧着一碗草莓笑看方如吉被方阿姨催找对象，谁知范围扩大：“宵宵你也是啊！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就要谈谈恋爱呀，人有几个青春？现在的感情跟十年后的能一样吗？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多接触一些人，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嘛！”
方阿姨叹了口气，眼神里似乎有怀念：“又不是让你们现在谈一个就得认准了要过一辈子，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怎么可能谁都遇得到？只要不玩弄别人感情，处一处觉得不合适就分手嘛。被分手也没关系啊，伤心难过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对不对？认真喜欢过，就算结局不尽人意，也算不辜负自己了。”
……这样吗？原宵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事，只知道要想失去的时候没那么难过，一开始别让自己太喜欢就好了。不开始就没有结束不是吗。
方阿姨话锋一转：“我在家没事的时候也玩微博哦，搜你俩名字能看到不少东西呢…”
手里的草莓也不香了。原宵看着方如吉，他头发都耷拉下来了，嗯嗯啊啊地附和着，轻车熟路。见原宵看过来，悄悄做了个鬼脸。
呵，幼稚。
晚上小溪在宿舍群里发消息：『@元宵宵林子说他和池乔去黄山写生，明天到，可能会找你们。』
果然没一会，李旭林在大群冒泡了：『@方如吉我们明天到黄山，听小溪说你和原宵都在黄山啊？一起吃个饭？』
方如吉：『好啊~几点到？去接你们。』
...
上车后，方如吉问道：“想吃什么？还是随我安排？”
“我想吃徽菜！上次来不熟悉，只能吃金拱门！”李旭林愤愤道。
“臭鳜鱼？毛豆腐？”其实原宵也搞不清徽菜有些什么。
方如吉想了想：“好像有个不错的徽菜馆，我问问地址哈。”
菜上来后，李旭林兴致勃勃地拍照发到群里：『蹭饭成功！/耶』
苏曚：『哼！你看看孤零零的我！@元宵宵』
元宵宵：『@岳司然然哥，有人呼唤你』
“待会你们去哪？送你们。”方如吉拿到驾照没多久，正处于人菜瘾大的状态。
池乔放下筷子，回答道：“我们去宏村，在那附近订了酒店。”
方如吉查了下导航，对原宵说：“一小时多点，你行不行？”
“那你开稳点。”
抱了兜橘子上车。
“你俩待会是直接回去吗？要不一起转转吧？”池乔状似不经意地问方如吉。
方如吉开得正嗨，想也没想回答：“行啊，我们也好久没去宏村了，对吧宵宵？”
“你们不是来画画的吗。”
李旭林扒在椅背上，迅速接话：“逛逛找找灵感嘛，正好宵宵你给我们提供点素材啊。上次你那个活动造型，也太惊艳了吧！我画了个漫画版头像，那天在你评论区看到一溜人在用！”
“…就是那个俩尖耳朵的？”别说，还挺可爱。
天气不错，远远的看到白墙灰瓦沐浴在阳光中。池乔提议：“就在外围转转吧？里面人太多了。”
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走过，忽然其中一个回头咦了声，然后小跑过来，小小声问道：“呀！是原宵吗？”
原宵也小声回答：“我都裹起来啦，这也能认出来呀~”
对面的女孩子眼睛亮亮的：“我认识你的眼睛！啊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拍照，就不求合影啦！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好喜欢你的！”
原宵有些无措，这还是第一次，现实中没有关联的人出现在面前，认真地诉说对自己的喜爱。
“嗯..听你这么说我好开心哦~那，抱一下吧！”
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女孩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待会我走远了，能悄悄偷拍你一张吗？恩，你来这需要保密吗？”
“啊？就是朋友一起来玩啊。”等人走远了，原宵才琢磨出她的潜台词：是不是有需要保密的关系…
方如吉兴冲冲招手：“来，我刚看好多人在这拍照，给你也来张！”
原宵全身都在拒绝：“我不！就你那个拍照技术！没有一张能看出我一米七！腿都没了！”
池乔在旁边幽幽来了句：“我很羡慕他。”
啥？方如吉？
“认识得迟了，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眼里的神色被镜片掩住。
“……”姓方的快来救我！
...
又一个元宵节，在方阿姨家过的。
还是同一轮明月，但已不是当时。
三月刚到，录音收完尾，回到宿舍。夜谈，原宵忽发奇想，跟宿舍三人说：“我准备请一周假，帮我想个充分的理由啊。”
音音马上坐起来：“要干嘛啊？”
“想去看看雪山~”就是忽然冒出来的念头。
“我我我！我也想去！快想个理由请假！”激动得快跳下床了。
苏曚最近好像有心事，没吭声。
小溪想了想：“你不是要发专辑了吗，就说去拍MV，应该没问题。”
“你打算一个人去？”苏曚问道。
“这不刚有念头吗，哪有什么打算。”原宵笑了笑：“音音不也说想去，咱们四个一起？”
小溪眼睛发亮：“好哎好哎！宿舍第一次团建！”
苏曚听起来高兴了不少：“既然说要拍MV，回来总得出成果吧，摄影师不得带上？贺立方如吉也得问问吧？”
噫，本来真的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呢…心虚……
“对了，你有目的地了吗？”小溪总是抓重点。
“天山！我去…查过，天池现在冰面还很厚！玉龙雪山也行。你们有其他提议吗？”冰封的天池，去过一次就难忘。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最终由一人行变成了七个人。高杨和李旭林请不到假，在群里委委屈屈地刷表情包。
越城已经可以穿薄外套了，乌市却还在飘雪。出了机场，有壮硕的青年迎上来，双手举着钥匙递给贺立。方如吉打趣道：“你们家这产业，遍地开花啊。”
一夜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分两车准备出发。贺立摇下车窗，探出身子对方如吉说道：“等会。”
原宵和苏曚坐在后排，凑一起看攻略。
忽然车门被拉开了，原宵的心跳漏了一拍，就看到孔今沉着脸对苏曚偏了偏头，苏曚愣了两秒，麻溜地下车去了前排。
孔今的脸色太冷峻，原宵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下巴冒出短短的胡茬。没休息好吗？原宵乱糟糟地想着。不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来？
“出发！跟好啦！”贺立朝外喊着。
原宵面朝窗外闭目养神，间或拿起手机看一眼群里。音音从小也没见过几次雪，这会看着一路的皑皑白雪，激动地在群里说个不停。
“你在躲着我。”孔今一开口，不是疑问，带着冷冰冰的气息。原宵下意识往左挪了挪。
“什么？”装傻么，谁不会。
“上次回越城开始，你就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质问的语气，平静的说出口：“三个月了。我早想问你，但偶尔见到几次你都是笑笑就跑。”
“…前阵子比较忙吧。”前排两个人直视前方纹丝不动，原宵头皮都发麻。
“不是的。我能感觉得出来。”声音愈加低沉：“我本来想着不能耽搁你和同龄人交往。结果你自己跑来，要我帮忙拒绝那个覃愿。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他所以后悔了？”
“…能不能迟点再说？”前面俩人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堵住耳朵。但还是杵在那里啊！
“他俩听不见。”孔今没分一丝眼神给瑟瑟发抖的两个人。
原宵有些气，不理就是不想理呗！这么大人了还要掰开揉碎了说清楚吗！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开了也好：“之前是喜欢你所以才肯跟你暧昧啊。后来发现你对我情绪影响太大了，所以躲着你不想喜欢你了。有问题吗？”
一下子冷冰冰的感觉消失了，孔今追问：“所以你不是后悔了对吗？”
“就是后悔了啊。你也别来招我了行吗？既然来了就跟大家一起开心地玩，闭上嘴巴可以吗？你一出声我心都在颤，太过分了！”呵。面子是什么东西？吵架上头的人会在乎这个？
却听到一声轻笑：“好，闭嘴了。”
…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