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姞弩越来越近的眼眸,姒苡心下不知是难过亦或绝望,只觉着魂灵好似脱离了□□,远远地飘在上方,宛若外人看热闹般看着自己与姞弩,心中不为所动。
姒苡那几乎感受不到温度的双唇,另姞弩的心顿顿地向下一沉。
他拼命压制着那股无名的怒意,一个没留神,手上用力一紧。
姒苡一霎那好似被被堵住了全身的经脉,气血停滞,天地昏黑一片。
姞弩慌乱了片刻,随即松开了手,也回过了神,将姒苡抱在了怀中。
姒苡绵软若无骨瘫枕在姞弩肩头。
姞弩闭起眼,深吸一口气,压制□□内那股热气,他回过神,轻轻将她抱至床塌上。
姒苡平静了下来,端坐在榻边,她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姞弩,却见他也正默默盯着自己,对上他的眼睛,心中一紧,直直看着他。
姞弩忽然弯起眼睛,向姒苡伸出手,姒苡一惊,身子往后缩了些。
姞弩的手摸上姒苡被扯破的衣领,静静说道:“可是不合身?我再让人送件来。”
随后,便收回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衣裳。
姒苡看着他的后背,明明是瘦削的身形,可那肩膀却恰到好处的宽阔,背部挺直,眼前忽而浮现出那个另她心安的背影。
姒苡一晃神,险些喊着那名字。
“你究竟为何要执着于我?”
姒苡在姞弩的手碰到门上的时候,开口问道。
姞弩的手搭在门沿上,沉寂了片刻,随后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屋里这么多人,温热更是淤积,散不出去。”
石獜将屋子里头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只留徐婉然的贴身丫鬟宁儿,而赤章雾则站在门边,心中仍牵挂着姒苡。
“阿姊···阿姊···”
徐婉然紧闭着双眼,双颊通红,额间布着密密的细汗,夹杂着滚落下豆大的汗珠,口中胡言乱语,只依稀能听得“阿姊”“小心”字样。
石獜转过头看向门边的赤章雾,赤章雾看了看他,随后看向昏迷不醒的徐婉然,她突染恶疾与姒苡失踪之间是否有某些联系?只是眼下在她清醒之前恐无从得知了。
石獜轻轻拉过徐婉然的手腕,静下心神细细把着脉。
宁儿跪在床塌下,不时为徐婉然拭去额间的冷汗,看着石獜的脸色逐渐浮现出不解,心中虽十分急切,却恐打扰了看诊,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石獜松开手,走到赤章雾身旁,摇着头道:“若我未猜错,她应不是得了温病,而是中了蓝川毒。”
“蓝川?”赤章雾对这名字有些许印象,却不十分深刻,一时间想不起来此物究竟为何。
“嗯。”石獜接着说道:“此药草并不难寻,多长在墓冢附近,以尸气为养,模样如同寻常杂草,故鲜有人知。”
经石獜如此一说,赤章雾忽地想起了这蓝川。
“这蓝川乃剧毒之草,中毒症状与温病几近相同,因此常被误诊为温病,以温病之药解之,殊不知,这蓝川与温病之药最是相斥,不仅不可缓解,还会加重中毒,久之则使人丧命。”
宁儿听罢,瘫坐在地上,口中呢喃着:“坏了,坏了!小家主还服了不少,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后掩面痛哭起来,“是我对不起小家主!”
石獜抿着嘴,叹了口气,向她走去。
“你先别哭,那些药还不致随即丧命。且这蓝川之毒也非全然无药可解。”
宁儿止住了哭意,抬起头看着石獜,“可是真的?”
“虽不至有十足把握,但我会尽力一试。”说着,石獜挽起衣袖,坐到徐婉然身旁,撑开她的眼睛,边细细查看边问着宁儿。
“她今日饮食如何?”
宁儿抹了把泪,振作了些,打起精神回道:“同往常一样,早晚皆是小半碗饭,再加些素菜,一碗汤。”
宁儿尽力忆起徐婉然进口的每一样餐食,忽然想起今日晚膳前吃了块糕饼。
“对了,今日晚膳前,有人送来了糕饼,说是姒苡大人送来给小家主尝尝的,我想着姒苡大人平日里最是喜食糕饼,便未多想,拿给了小家主。小家主听是姒苡大人送来的,很是高兴。小家主向来并不爱吃这些甜物,今日竟吃了一整块。”
赤章雾一听,立马走到宁儿身边,急切地问道:“你说那人说是夫人要她送来的?”
“确是如此。”
赤章雾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今日夫人连门都未出,一直同我在一处。”
“那看来便是这糕饼有问题了。那糕饼可还在?拿来我瞧。”
宁儿站起身,朝着摆放柜橱的地方走去。
“我记着就放在桌上了,小家主还说要留着慢慢品尝···不见了!”
宁儿忽地惊呼道。
石獜与赤章雾一起走过去,宁儿神色慌张无措,四处翻找着。
“别急,你再想想,可是记错地方了?”
“不会的,就在这桌上的。小家主特意要我摆放在此,就怕被那些手脚不净的丫鬟小厮偷食了。还说是想随时能看着,心中也是高兴。怎会不见了呢!”
赤章雾叹了口气,“别找了,恐怕早已被人拿走了。”
宁儿怔怔地站在桌前,欲哭无泪。
石獜垂着头不言语。
“看来,那人早已布好了此局,环环相扣,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赤章雾走到门边,看向那渐渐泛出光亮的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如丝般密不可分,水气氤氲在天地之间。
“此人深知夫人与徐府之间的关系,且对夫人有所了解。他苦心布此局将夫人掳走,他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夫人此时又在何处?”
数不清的疑惑盘桓在赤章雾的心头,她心头的思绪就有如这压城的阴云,驱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