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确是偷偷将那封信拾了回来,本想着送去,可不知为何,在后院小门处晕了过去,待醒来,已是日落时分,便想着过几日再送去,可是信却不见了,四下寻不得,只得作罢。”
宁儿回忆着,神情自然,并不像是胡说。
赤章雾的脑中一片混沌,那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处,就连姒苡的一个蹙眉,一个展颜都清清楚楚就在眼前,飞速闪过。
“这···”
石獜那日并不在场,故而一时间也不知孰真孰假,没了主意。
赤章雾一言不发,看来那日不光那小厮是假,就连这宁儿也是有人有意扮之。
可是除了那几人外,还有谁知姒苡在何处呢?且看上去此人还精通易容之术。
赤章雾陷入了困顿之境。
“宁儿姐姐,你快来,小家主她温热又起了。”
屋内慌慌张张跑出一丫鬟,跑到宁儿身前急切地说道。
石獜终究是没忍住,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宁儿不时看向屋里,“今夜晚些时候,小家主不知怎的,忽染温病,浑身发烫,口中胡吣,神志不清。”
“可有请郎中来瞧?”
“请了,来了好几位郎中,药也灌下几副,可丝毫未见起色,竟好似···好似越发病重了。”
说着,宁儿忍不住哭了出来,忽然想起眼前二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赤章雾与石獜未反应过来,吃了一惊。
“你这是作何?”
宁儿抹了把眼泪,仰起脸看着二人说道:“赤章大人,求您救救小家主吧!我知晓您此时心中只有姒苡大人之事,可,小家主这样下去恐将丢了性命啊,还望您看在姒苡大人的面上,可怜可怜我们小家主吧。”
赤章雾攥紧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姒苡的事才最是要紧,可这徐婉然又突发恶疾,也不好置之不理。
石獜看出了赤章雾的犹疑,他也并非不知这二者之间的利害,只是眼下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那贼人将姒苡掳去,想必并非即刻取她性命,否则在那林中之时早就动手了,且毁了她美人镯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我想姒苡一时半会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赤章雾想了想,有些道理。
石獜接着说道:“眼下徐小家主这病又发的蹊跷,且危在旦夕,我对药草略有了解,不如让我为她看看吧,兴许还能捡回一命。若是姒苡知晓,想必也会要你如此吧。”
赤章雾听闻姒苡,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好,就如你所说。”
石獜点了点头,跟着宁儿快步进了屋里。
姒苡抱膝坐在床塌上,环视着这屋里,虽是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丝外头的光亮,亦全然不知现是何时辰。
姞弩走后,姒苡便如脱了力,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方才面对姞弩时那般盛气凌人,不过是一时被怒意冲了头。
待怒意渐散,神智清醒过来,姒苡这才觉着心中有如击鼓,事已至此,只得强撑下去。
直到姞弩离开屋子,姒苡那久久绷紧的身子早已僵硬不能动弹,双腿不听使唤如棉花一般,稍一动,就坐在了地上。
姒苡大口大口喘着气,与姞弩相处的每一刻都能感受到莫大的威慑压迫。
那衣裳的衣领本并不紧,可不知为何,姒苡却觉衣领十分勒人,就快使她喘不上气来,她用力扯开了衣领,单薄的衣料扯开了一道口子,她这才觉着松快些。
平静下来后,姒苡将自己挪到床塌上,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怔怔地坐了许久,双目却时时紧盯着那唯一的一扇门。
不知过去了多久,姒苡只觉那前二十载的时光都没有此时漫长,而自己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在这时间的缝隙中,苟且偷生着,无人听见自己的叫喊,亦无人关心自己的死活。
姒苡将脑袋埋在了双臂之间,好似化作了一座石雕,在这漫漫年光中,无声无息地静静存在着。
就在将要忘了自己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许是太过寂静,姒苡早早便听见了。
她舒展开身子,下了床塌,走向门边,未发出一丝声响。
果不其然,很快,门便开了。
门外那人走了进来,走向床塌,却未见人,随后在屋里各处皆搜寻了一番,还是不见人影,吓得手中的碗碟摔在了地上,飞也似的冲出门外。
刚一冲出去,便瞧见姞弩朝屋子走来,手中还抱着一人,只是不敢多看,立马低下头去。
“大人···”
姞弩走到那人跟前,看都未看一眼,径直往屋里走去。
“不用说了,我都知晓了,无妨,人没丢,你下去吧。”
“是。”那人赶忙带上了门,匆匆离去。
一进屋,姞弩一转身便将怀中的姒苡狠狠抵在了门后的墙上。
姒苡被他封住了力气,动弹不得,此刻后背又猛地撞到墙上,痛得闭上了眼。
姞弩一只手抓住姒苡的两个手腕,越过头顶,压在了墙上,一条腿屈膝抬起抵着墙,使姒苡跨坐在上。
姞弩的脸与姒苡咫尺之间,姒苡甚于能感觉到他那纤长的睫毛扫过自己脸颊。
姒苡侧过头去,姞弩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使她不得不直视着自己。
随后用他那一贯的带着杀意的笑问道:“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啊?”
方才,姒苡听闻不远处有人走来,随即不发出一丝声响站在了门后,待来人将门打开走进来,便立即趁其背过身去的间隙从门间溜了出去。
只是外头墨黑一片,看样子是个长长的回廊,廊壁上亮着一排昏暗的烛火,只能依稀看出大致的走向。
姒苡摸着廊壁,轻手轻脚向前走去,还未走出去几步,手脚忽就使不上力气,绵绵瘫了下去,倒在了一怀中。
接着便被打横抱起,借着昏黄的烛光,姒苡看见了那张美得令人心惊胆战的脸。
姒苡心里霎时凉了透彻。
姒苡被架在他腿上,脚已离地,触碰不到,更是焦灼。
眼看着姞弩的脸又靠了过来,姒苡已无处可逃。
“这次你再敢咬我的话,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何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