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出门前,姒苡本打算就以平日里的装扮出门,思前想后考虑了一番,还是打算以男子扮相出门。
姒苡也算是有些明白,赤章雾为何明明幻化成女儿身,却惯常以男子扮相示于众人面前了。
“夫人可是也要学我女扮男装?”赤章雾打趣着。
“才不是呢,只是如此更为便利些,”姒苡边说边将昨日写好的那封信折好仔细放进怀中。
午后不久,二人到了徐府门前,姒苡下了马,抬头盯着那熟悉的大门,虽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却无不散发出一种颓败落魄感,让人心生物是人非之情。
赤章雾牵着马站在门前等候,姒苡走上前叩响了门,略待片刻,大门拉开了一条缝,一步履蹒跚老翁探出头来,几近闭上的眼睛迟缓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是何人啊?”
姒苡微微行礼,道:“我是徐小家主的旧友,今日路过,想着前来探望一番。”
老翁缓缓点着头,“原是如此,那我去通告一声家主,公子略待片刻。”
姒苡喊住了老翁,“老人家,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只劳烦您将此信交给徐小家主即可。”
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封信,双手递至老翁手中。
老翁伸出手颤微微接过信,姒苡想了想还是未忍住问道:“请问老人家,徐小家主近日可好?”
老翁的神情浮上一丝忧虑,叹着气,道:“自闭府后,徐小家主每日都将自己关在屋里,饮食清简,人也一日日瘦削下去,如此这般下去,恐···”
老翁未再说下去,姒苡垂下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门内有一女子声音。
“仲伯,您在同何人说话?”
老翁回过头,“是一公子,说是徐小家主旧友,特来探望。”
“旧友?”门内女子一时想不起她家小家主何时有过什么旧友,遂也走至仲伯身边。
仲伯让开身子,女子走上前来,再往外看去,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怪了,方才还站在这同我说话,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仲伯疑惑着四下看去,却是没有人。
“仲伯您看错了吧。”
“怎么会呢,确是有人。”仲伯有些急了,摆着手,忽见手中握着的信纸,连忙递给女子查看,“对了,还给了我一封信,要我转交给徐小家主。”
女子接过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写着“徐婉然亲启”,女子疑惑着,拿着信朝徐婉然的屋子走去。
女子推开门,屋里头昏暗着,徐婉然正端坐在靠窗的桌边,手中做着针线活,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小家主,方才有位公子来找您,说是您的旧友,还留下此信。”
徐婉然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丫鬟递来的信纸,心中不解,自己何时有过旧友,还是位公子。
待看到信封上那几个字时,心中一颤,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打开了信。
短短几行字,寥寥几笔,她却看了一遍又一遍,闭上眼,眼前也尽是这几句话。
一旁的丫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两行清泪顺着小家主的脸颊流淌下来。
“小家主,您怎么了?”
徐婉然睁开眼,看向眼前蹙起眉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丫鬟,弯起嘴角,露出笑意。
笑着笑着,忽而便放声大哭起来,将那信紧紧捂在胸前,好似握着重要之物,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悲喜交加。
“不进去看一眼吗?”
赤章雾牵着马,走在繁华的街巷中,问着马背上的姒苡。
“不了,我还未想好如何见她。”
赤章雾不再言语,牵着马警觉地走在路上。
“我们接着去何处?”姒苡怡然自得地坐在马上,四处瞧着,一双眼睛只觉很不够用,被那多不胜数的商品惹得眼花缭乱,完全看不过来。
“夫人可有何处想去?”
姒苡想了想,道:“既如此,我想去买些笔纸,家中几支用得不是很顺手。”
“夫人想写些什么?”
姒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许久未提笔,近日提笔倒有些想念,想着闲来无事写些曲词。”
“好啊。”
赤章雾倒是很是赞同,“待夫人写好,我定要细细赏读。”
二人说笑着来至墨斋,挑选好几件心仪之物正欲上马离去,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赤章公子,小公子。”
二人回头看去,原是春风苑的苏娘与田晚晚。
“苏娘,晚晚姑娘。”
苏娘走上前来,行礼道:“二位公子近来可好?”
“托苏娘的福,很好。”
田晚晚依旧如那日所见模样,安静地站在苏娘身后,只偶或抬起眼偷偷瞥一眼姒苡。
“二位公子近日都未来我春风苑,上回苏娘说好待二位下次来必好生招待,谁料竟一直未等到,又不知二位公子府上在何处,亦无法下贴邀请。”
姒苡淡然笑着回道:“有劳苏娘记挂,只是近日公事繁忙,未能抽空前去。”
赤章雾垂下眼,眼底露出不动声色的笑意。
“原是如此。”苏娘点着头未再多想,接着问道:“二位公子今日可有公事在身?”
姒苡摇了摇头,“并无。”
“既如此,不知二位公子今夜可否赏光前去我春风苑?”
姒苡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看向身旁的赤章雾。
赤章雾见姒苡犹豫的样子,遂对她说道:“小公子若是愿意,我便无妨。”
姒苡心中有了底气,又转过脸对苏娘说道:“那便有劳苏娘了。”
苏娘微微颔首,“那苏娘便先告退,待二位公子到来。”
田晚晚跟在苏娘身后离去,悄悄转过头,正巧对上盯着她们离去的姒苡的双目,脸颊霎时飞上红晕,急忙转回头,碎步跟上了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