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
赤章雾刚开口，徐婉然立刻接了上去。
“是我不小心扭了脚，赤章大人只是好意扶我一把，阿姊莫要误会。”
姒苡看到徐婉然哭红的双眼，又看着二人搀扶在一起亲密的模样，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散落在地上的徐婉然的褙子上。
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踉跄了一下。
赤章雾从徐婉然手中挣脱开，冲向姒苡，却被姒苡止住了伸过去的双手。
“夫人···”
姒苡转过身，脚下有如踩在空中般不稳，走到门边，微微侧过身对身后的二人说道：
“进来吧，不是扭了脚吗？”说罢便径直进了屋里。
赤章雾急忙跟了上去，却被徐婉然拉住了。
“赤章大人可否扶我一把？”
刚踏进门里的姒苡听闻，闭上眼，定了定神，幽幽往橱柜走去。
徐婉然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在赤章雾的胳膊上，一歪一扭地跟进了屋里。
刚一进屋，赤章雾便立刻拨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走到姒苡身旁。
“夫人···”
赤章雾跟在姒苡身后轻声唤道。
姒苡并未搭理，好似完全没看见这个人似的，在柜中翻找了一番，取出一小瓶膏药，随后绕过她，走向坐在火塘旁的徐婉然。
“涂上揉片刻便能止痛，待天亮了就回去找郎中瞧瞧吧。”
说完，姒苡便坐回榻上，只是也不躺下，就这么怔怔地斜靠在榻上，若不是偶或眨着的眼睛，便真如一座雕像了。
“我一人揉不好。”徐婉然委屈地呢喃了一句，随后泪眼汪汪地看向赤章雾。
赤章雾坐在榻旁，见姒苡不理她，亦不敢再随意靠近，生怕惹得她更不悦。又不想看见那徐婉然，一时间，只觉胸中有团怒火。
姒苡侧躺了下去，翻了个身，将脸对着里头，说道：“让赤章雾给你揉吧，我累了，先歇息了。”
姒苡能觉察到坐在一旁的赤章雾此刻正盯着自己，那眸子里，是愠怒，是悲戚，亦或无动于衷呢？姒苡不知，也不愿去瞧。
“那便有劳赤章大人了。”
霎时，屋内如荒芜冰原，耳边甚至能听见削骨般的疾风划过，火塘中的火有如冰天雪地中的太阳，看似灼热，实则只能照出光亮，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俄顷，赤章雾忽而站起身，姒苡身子一紧，却仍未动一下。
徐婉然也惊了一跳，见赤章雾向自己走来，不知是否离火塘太近的缘故，脸颊泛出潮红。
赤章雾一步步靠近徐婉然，徐婉然竟有些紧张起来，而榻上的姒苡，心却一点点凉了下来。
还有一步之遥，赤章雾径直走过徐婉然身旁，向门外走去，留下仍举着膏药的徐婉然一脸错愕与羞愤。
片刻之后，赤章雾回来了，身后跟着徐婉然的丫鬟。
“你们家主受伤了，你赶紧为她上药。”
赤章雾说完看都未看徐婉然一眼，便往榻边走去，坐到姒苡身后，犹豫了片刻，仍伸出手握住了姒苡的手。
“夫人···”
姒苡终于有了些反应，缓缓转过脸，瞥着她，一开口语调中分明带着哭腔，“何事？”
一夜未眠，三人皆是。
第二日，天刚泛出白，徐婉然便匆匆离去，走前将姒苡借予她的衣裳换了下来。
待那一行车马方驶出视野，姒苡随后便将徐婉然穿过的那身衣裳扔进了火堆中，火势一下子蹿了上来。
天还未大亮，加之几乎一夜未眠，送走了徐婉然后，姒苡又躺回了榻上，赤章雾也跟着躺在了她身旁，将她揽在怀中。
“夫人还在生气？”
姒苡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好夫人，莫生气了。”
赤章雾轻轻晃着怀中的姒苡，好似撒娇一般。
姒苡赶紧抓着她的胳膊，试图止住她的摇晃。
“莫晃，晃得我头都晕了。”
赤章雾停了下来，遂盯着她，再问道：“那你莫要生气了，你一恼，我心中便不快，着实烦闷的很。”
姒苡其实早已不再生气，应说打从一开始便未生她的气。
从徐婉然偷摸着从榻上下去，姒苡便醒了，只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何事，遂跟了上去，站在门里，听着她与赤章雾的对话。
明是将赤章雾对自己的真心听得一清二楚，也知她的为人，可不知为何，亲眼瞧见徐婉然的手紧紧拉着她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如刀子一片片刮下。
“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昨夜你叫我什么？”
“什么？”
赤章雾撇着嘴，神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想对她使性子却又连声音都不敢大一点。
“平日里都是夫君夫君的叫，昨夜倒好，直连名带姓呼我，这算什么？”
姒苡盯着她的双眼，此刻那里头清澈如泉，不见一丝戾气，仿若初见人世的婴童，无欲无邪，天真烂漫。
“那我可有叫错？”
赤章雾每每面对姒苡，那张灵巧的口舌便变得粗苯起来，横竖是说不过她。
“虽是没错，可···哎！那往后我也叫你姒苡。”
姒苡也来了些气性，不甘地说道：“你叫便是。”
“姒苡！”
“姒苡！”
姒苡只当没听见，转过身去不搭理她，赤章雾没了辙，还是服了软。
“好夫人，我错了，别不理我，不叫了，再也不叫了，夫人爱叫我何便叫。”
好一顿连哄带闹，总算是将姒苡哄好了些，赤章雾自己都未觉察到，自己竟对她有如此好脾性，若是换做曾经，早就甩袖离去，任凭你如何苦恼使性子也无动于衷。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