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粟回到了白天自己醒来躺着的医院病房,一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最重要的第二点是白天因为乔治在,他有些事情不方便问病房里其他病人,只能等晚上再回来问了。
一打开门,早上还住的满满的8人间病房,现在只剩下了4个人。
其中一个是阳粟床位旁边那位一直躺着不动的,他身上的血已经清洗干净了,看样子还洗了个澡。
但长发还是贴在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阳粟没有坐回自己原本最里面的病床上,而是挑了一个中间的床位,这样离另外三个人更近一点。
寂静无声的病房中,
阳粟率先起了一个头和他们搭话:“嘿,兄弟们,请问这位兄弟是怎么了?”
阳粟心理琢磨着英国人应该是这么打招呼的吧?
——3分钟过去
还是没有人回答阳粟的问题,阳粟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会找人搭讪。等回去后一定要买一本《高情商聊天技巧》熟读。
正在阳粟想要再另起一个话题的时候,躺在阳粟左边床位靠里面的路人甲坐了起来。
指着自己对面床铺的男人说道:“你刚刚说的这位指的是他吗?”
阳粟顺着路人甲指的方向看过去,开口说道:“是他。”
“他啊,他这里不行,有问题。”坐在阳粟对床的路人乙也开口说话加入了讨论。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一直想当名侦探,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最近还在查那什么开膛手杰克的案子,把10个案子都查了个遍。他要是能查出来是谁,我倒立吃一斤屎。”
路人甲抬起手做举手状道:“我单手倒立吃两斤。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查普曼是警方认为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嫌疑犯。前天晚上去了贝克街的爱如火酒馆找他,然后一直拉着查普曼问这问那的。”
阳粟瞬间了然,
白天华生说了查普曼有暴力倾向。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暴力,都把人打得面目全非了,
看来明天去找查普曼的时候需要做点准备。
路人乙接着道:“他这还是幸运的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有缺胳膊少腿,我劝你如果遇到他的话也离他远点,被警察定为最有嫌疑是开膛手杰克的人能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阳粟:“这个查普曼长什么样子?你们能描述一下吗,我好以后看到他都绕道走。”
阳粟想起今天华生给的资料上没有查普曼的照片,正好现在打听一下。
路人乙:“查普曼很高,看起来最少都有190。长着一双下三白眼,鹰钩鼻,下巴很长很尖长满了胡子。全身上下都是肌肉跟牛蛙一样,看着就像个杀人犯”
路人甲表示很赞同的附和道:“阿对对对,有一天晚上我在街道上遇到他,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觉得他能一拳把我打去见上帝。”
路人乙:“兄弟,你没事最好不要和他有交集,我听说他背地里好像还贩卖毒品。”
“……”明天就要去找查普曼问话的阳粟觉得需要多准备点东西了。
阳粟点点头,一副已经把这句话紧紧牢记在心的样子。
话题铺垫够了,可以进入正题了。
阳粟开口问道:“大哥们,你们白天聊的那个乔治,是今天来医院看我的那个乔治吗?”
路人甲乙听到阳粟这话瞬间警惕了起来,眼神带有审视意味打探着阳粟。
乔治接连几天都来医院看护阳粟,今天早上两人还一副相熟样。
他们以为阳粟是来为乔治打听他们今天早上都说了乔治什么坏话,之后好报复他们。
路人甲:“你是想打听到我们说了乔治的什么坏话,然后再去告诉他从而得到奖赏?”
阳粟:“不,其实我看他不爽很久了。凭什么他能当警戒委员会会长,我却是个下岗职工,只能给他当下属。”
路人乙:“哦,你是想了解他的黑历史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给你听也可以,但你跟其他人说的时候,不能说是我们告诉你的。”
心理学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真诚才是必杀技。
路人甲也舒展开表情,放下了防备心。:“你跟乔治关系应该不错吧,你昏迷的时候他还经常来医院看你。不过你长得这么帅,他老婆没有勾引过你吗?
勾引?
一句话阳粟品了5分钟才悠悠开口道:“我跟他关系好,和我长得帅有什么关系吗,他老婆又为什么会勾引我?”
路人甲语气遗憾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阳粟觉得自己今晚马上就要听到一个大瓜了。:“不知道什么?”
路人乙:“乔治的老婆是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一个□□。她非常喜欢帅气的年轻小伙。可以说是见一个就勾搭一个到床上,乔治的头上都快要有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虽然早上他们已经聊过一次了,但是路人乙说完,两人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大到把躺在阳粟左边已经睡着的路人丙给吵醒了。
路人丙被两人的笑声吵醒,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极其不友善的吼道:“能不能小声点,再吵到我睡觉,就把你们的舌头都给割掉喂狗。”
三人:“……”
有被吓到。
两人笑声瞬间禁止,路人甲语气讨好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睡,接下来我们会小声一点的。”
阳粟信息还没收集完,只能小声继续问道:“他老婆都这样了,乔治他不生气吗?”
一道细微的声音从阳粟对面传来:“他哪敢生气啊,他老婆可不是个善茬。不仅每天在外面乱搞,还喜欢喝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后就打乔治,就这,乔治还是对他老婆死心塌地的。”
被路人丙凶完之后,路人乙的声音也明显小了几度。
此刻路人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激动起来。
但声音也是控制在一个不会打扰到路人丙睡觉的音量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一片很多人都知道。不过说实话,他老婆是挺漂亮的。眼睛很大,一头棕褐色的长发,身材也是极好的,那胸和屁股可惜我是没这个资本享福了,就是人看起来虚虚的,可能是经常晚上太累了吧。”
路人甲和路人乙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上下打量着阳粟,嘴角带着不可言说的笑,
都要把人给看穿了。
阳粟受不了被两个大男人打量物品似得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放在床上的手双拳紧握。
强忍着怒气冷哼了一声,脸色差到了极点:“你们在看我一秒,我就先把你们两个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路人甲和路人乙两人齐刷刷的同时把头扭转了90度背过身不在看阳粟,之后的两人每每想起今晚,都会不寒而栗。
那句话,那个眼神,自己眼睛真的差点没了。
之后再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大家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阳粟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东西和事情。最后想到了华生,明天就要去找另外两个嫌疑人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抗不抗揍。
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粟按时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虽然不用早八了,但是阳粟昨晚基本没怎么睡。医院的病床又小又硬,房间里还有一股艘味,
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打扫,房间也不透气闷出来的臭味。
“哐哐——”
两下门开了,华生从里面打开了门,笑得满面春风,看来昨晚应当是睡的非常好。
华生在看到阳粟的那一秒刚刚还上扬着的嘴角蓦地落下,眉头紧锁,语气沉沉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晚背着我偷摸去找女人了?”
阳粟本就白皙的脸庞,衬得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一眼看过去跟个熊猫似的。
……
阳粟没理,径直走了进去在沙发椅上坐下。
“没睡好,一直在想今天的事情。”
听完阳粟对自己的解释,华生表情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春风样。:“放心,有我在,不用担心,你吃早饭了吗,进去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吧。”
阳粟嗯了一声起身去换衣服,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说:“对了,华生你抗揍吗?”还没等华生回答又说道:“算了,没事。”
留下华生一脸懵的站在门口。
华生还在琢磨阳粟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阳粟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华生拦在阳粟面前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抗不抗揍?”
阳粟:“没什么,还有你今天不要跟人说我是什么公爵了。”
阳粟侧身略过华生走出门,华生紧跟着上前。:“这身份好使啊,不然浪费了你这张脸。”
两人一路拌着嘴来到了第三位嫌疑人皮尔特女士工作的地方。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诊所,隐隐有些发霉和污渍的木制双开门上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医院两个字,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也早已锈迹斑斑。
一整个就是简陋不堪。
“有人在吗?”华生走进去后询问道。
阳粟跟在后面,进门后环视着室内的环境,
四周的墙壁上有许多不知是如何形成的乌黑痕迹,天花板上全是墙皮脱落后形成的一个个黑洞,微弱的灯光甚至看不清走廊尽头,冷空气中还弥满着一股浓烈的潮湿气。
这不妥妥的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身材娇小的年轻护士走了出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
华生:“我们有事找皮尔特女士。”
护士表情疑惑的开口问道:“我就是皮尔特,你们找我什么事?”
皮尔特不解,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两个这么帅的男人。
华生友好的开口道:“你好,皮尔特女士,我叫华生,这位是我的朋友克特。我们……”
华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医生急匆匆跑出来对皮尔特道:“皮尔特,你怎么还在这。101号房的孕妇早产了,现在已经转移到了急诊室,你快点,准备手术。”
看来目前情况非常紧急,
皮尔特现在已经顾不上华生和阳粟了,紧跟着医生快步小跑往里走。
阳粟和华生瞬间了然目前情况不妙,也问不了皮尔特什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急诊室并不大,正中间摆放了一张病床,旁边是生产和急救需要用到的工具。
刚刚所说的孕妇躺在床上,室内还有一个负责的医生和一位助产士。
等阳粟和华生到的时候,早已关上了门。
只有隐隐的交谈声传出。
华生听不太清楚里面的声音,但看阳粟的表情,情况应该不妙。
“你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里面的产妇难产了”
——急症室内
医生语气冷静,:“产妇什么情况。”
皮尔特恪尽职守地汇报着产妇目前的情况,:“21岁,头胎,孕37周,羊水破裂。”
医生:“放松,吸气。”
皮尔特为其加油鼓励,:“加油,用尽你全身的力气。”
“啊啊啊啊!”孕妇的叫声响彻了一整个房间和走廊。
1小时后……
皮尔特语气变得着急起来,:“胎儿还是没有露头。”
医生:“不排除脐带围绕在胎儿颈部的可能。30分钟后胎儿还没有露头,我们就只能破腹了。孩子的父亲在外面吗?”
产妇早已没有任何力气哭喊,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和喊叫脸颊呈现绯红,两侧是还没干透的泪痕。
皮尔特沉默了一会,语气厌恶的开口。:“他的丈夫从她入院后就从来没有来过,男人都是这样,他们需要女人来满足自己的**,却又不想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只享受过程。”
皮尔特紧紧握住产妇的手,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帝,保佑这个胎儿能够顺利诞生,产妇能够平安无事。
那个年代的剖腹产手术一直是非常难以实行和成功的手术。很多孕妇在生孩子的时候,往往会发现胎位不正,
等问题导致产妇无法正常分娩,也就是出现了所谓的难产。
这种剖腹产手术当时只有四分之一至二分之一是成功的,但却已成为一种常见的手术了。就算成功将胎儿取出,因为不够无菌的工具和操作手法,孕妇在手术过后往往生命短暂。
30分钟转瞬即逝,就在皮尔特心灰意冷准备配合医生准备剖腹产时,她惊喜的发现孩子的头部从产道露了出来。
皮尔特声音兴奋的说:“医生,孩子的头出来了。”
医生:“手掌根部放在耻骨上面,慢慢向下推,按下三秒钟,然后慢慢松开。”
皮尔特按照医生说的重复着动作,直到胎儿顺利的生产了出来。
“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从急症室传出来,哭得酣畅淋漓,就像是从苦难中得到了新生。
一直站在门口的阳粟和华生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也一直在外面默默为产妇加油打气。
听到婴儿哭声的那一刻两人悬着的心也落下来。
皮尔特抱着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华生走上前询问道:“皮尔特女士,现在方便我问两句话吗?”
皮尔特一直都很讨厌男人,尤其经历了刚刚的事情,现在看见男人没有一点好眼色。语气不善道:“不方便,请你让开。”
华生也没有强求,侧过身给皮尔特让出一条路。
“你很讨厌男人吧。”阳粟突然开口,
让皮尔特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是的,她讨厌男人。她从小就讨厌男人,尤其是她的父亲。
比讨厌那出轨的丈夫更甚。
当年她的母亲也是难产而亡,她母亲死后医生才破腹把她从肚子里救了出来。她的那个生理上的父亲,在她母亲10月怀胎期间都很少回家,直到母亲去世到下葬,他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
皮尔特从小跟随外婆长大,后来在她14岁那年去世。
她逃离了父亲,宁愿靠捡垃圾为生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家。
长大了的皮尔特成为了一名助产士,作为一名助产士,这份工作的特殊性要去皮尔特必须有很强的责任心。
为了新生命能够平安健康的诞生于这个世界上,常常需要守候长达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甚至更久的产程。
皮尔特希望能够尽微薄的力量去帮助那些即将待产的孕妇。给予她们生产的信息和勇气。
她不讨厌女人,她非常喜欢小孩。
看到每一个产妇顺利生产,每一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她就会觉得特别幸福。
皮尔特语气坚定的回答道:“是的,我讨厌男人,尤其讨厌不负责的男人。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找我,我并不是开膛手杰克。每一次凶杀案发生的时候我都在医院练习手术,助产士独自在医院练习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向警察隐瞒了真相说自己独自在家。”
阳粟:“抱歉,谢谢你的配合。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助产士。”
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对产床上的产妇和产床前的助产士来说,是人间最美妙的音乐。
文中最后几段话来自娄底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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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伦敦1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