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十二分钟的见面会,让今天所有来现场的粉丝观众满载而归,他们听到超级不得了的八卦,看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同事”情,也享受到了隐秘到极致的快乐。
就连余项也没想到,今天的许清舟和谢青山会疯狂到什么都不管不顾,那些似是而非的问答,小心翼翼的试探真是让他这个旁观者都心生倦意。
见面会结束,也没到吃饭的时间,其他老师也还有活动,所以一出后台大家招呼了两句,就各自离开。
谢青山一下台就被朱剑拉走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许清舟连上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薛依依来找许清舟走,公司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但是许清舟固执地在原地等,他有预感谢青山会回来,他相信谢青山也一定有话要跟他说。
薛依依拗不过他,只好让余项先走,自己陪在他身边。
工作人员还在收拾内场,以为许老师的车还没来,就先给他们搬来两张凳子,让他们坐着等。
许清舟一直尝试联系谢青山,不过电话和消息都没有回。
约莫一个小时后,主办场地的员工已经将内场收拾妥当,准备下班,一出去就看见许清舟和薛依依还在那儿坐着。
三美女加上一帅哥,站那儿开始闲聊,他们其实都很喜欢许清舟,但是他坐那儿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握着手机的样子心事重重,别人也不敢瞎攀谈。
又过了几分钟薛依依实在不好意思再等了,人工作一天肯定很累,同为社畜她最明白,所以拉着许清舟小声劝道:“你好意思不让人下班?”
许清舟突然抬头,不甘心地看了眼后台通道的方向,然后起身鞠躬感谢道:“抱歉,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
“没有没有,我们也刚忙完。”为首的穿着白色毛衣的是这次主办场地的负责人,她边说边看了眼外面,“车还没来,要不再等一会儿?”
“谢谢美女,车马上就能到。”许清舟边说边戴上黑色口罩,薛依依又给他扣了顶帽子,和他们挥手道别,“周末愉快。”
许清舟步子又大又快,薛依依小跑着跟在后面,也不敢吱声。
见面会结束后,粉丝并未完全散去,远处还有好些人在等着和许清舟道别,一看见他远远地就开始招手呐喊,挥舞着他们手上灯牌和手幅跟他打招呼。
许清舟站在原处,静静地听着看着,不用拉近一点距离就能感受对面那群可爱的人递给他的温暖。他沉浸在秋日的阳光里,有些神游天外,心里想得却还是那个没有出现的人。
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打电话发消息都不回应,真是应了他最害怕的猜测——见面会上的一切都是配合营业。
“许清舟,我爱你。”
雄厚的男声让失神的许清舟吓得一愣,这突如起来的“表白”也让他瞬间回了神,他往声源的方向望过去,旁边的女粉丝已经开始对那男孩“拳打脚踢”,呐喊声渐渐变成“控诉”声,一群年轻人可爱又好笑。
他忍不住眉眼一弯,眼尾的涟漪像春水一般荡漾开。
“我跟公司联系了。”薛依依道,“可能还要等二十来分钟。”
许清舟:“不用,学英的工作室就在附近,他马上就到。”
戴学英的车没三分钟就到了门口。许清舟临上车前,挥手跟粉丝们道别,对面一句一句“路上小心”,“多穿点”“照顾好自己”“以后带保温杯”的暖意穿过马路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戴学英并没有急着开车,看了眼后视镜里正在摘口罩和帽子的许清舟问:“吃药了吗?”
“没吃,怕睡着。”许清舟轻飘飘地找了个借口。
戴学英很无奈:“我给你配得不是安眠药。”
许清舟不理,靠着窗就装睡。
作为治疗医生,戴学英对他的这种消极怠慢的态度很不爽:“回来才几天啊,就开始作死?”
许清舟换个姿势:“我没有。”他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我好得很。”
戴学英不想跟他争辩,这人脾气执拗得很,多说一句可能就适得其反。
导航定位后,戴学英启动车子往前开,才挂三挡,一辆黑色奥迪突然加速超车,横在他的车头前。戴学英紧忙刹车,车子惯性往前一冲,就算系着安全带人都给甩出去了。
停车后,戴学英缓了回神,而后怒火自下而上充斥全身,他怒气冲冲开门下车想跟人理论理论,顺便报警好好教训教训。
许清舟的手机适时响起,他不耐烦地解开安全带,从座椅底下捡起手机,接通电话。
“上我车。”
对面只传来三个字,许清舟听见谢青山的声音,毫不犹豫地立刻跳下车,薛依依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戴学英正准备敲窗户,就见许清舟突然跑过来:“你下来干什么啊,被人拍到不好,上车去。”戴学英以为他是过来帮忙的,二话不说就抓着人肩膀把人往回推。
许清舟才要解释,戴学英的手就被人强行扯住甩开,两人同时望过去,就见谢青山一脸杀气地瞪了眼戴学英,然后拉着许清舟就跑。
戴学英诶了一声,谢青山理都不理,只好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什么臭脾气。”
许清舟被人塞进车里,谢青山紧跟着爬上来,动作极为迅速地把关门关上,然后吩咐朱剑:“开车。”
许清舟望向一脸黑的谢青山知道他误会了,张口解释:“他是……”
谢青山等不及他说完,话说极冲:“他就是你暗恋两年零三个月的人?”
突然被截断话,许清舟愣住,他瞬间拉下脸,冷意十足:“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你这是在护着他?”
“你那只耳朵听见我在护他,我哪个词在护他,你脑子有病是吧。”许清舟瞬间火大,“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发了这么多消息,我就是让你过来找我不痛快的?”
谢青山撇过头不看许清舟,但还是先道了歉:“对不起。”
许清舟冷笑:“你很不服气。”
“我当然不服气!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他搂你的腰!”
本来开得挺平稳的车子突然顿了下,两人同时看向工具人朱剑,工具人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人的争吵。
许清舟觉着他眼睛有问题:“他什么时候搂过我的腰?”
“你下飞机那天,我看见他摸了!”谢青山急吼吼地冲着人喊,喊完之后别过头不看许清舟。
许清舟只觉得他幼稚,那天学英只是觉得衣服不错,摸了一下他衣服面料舒不舒服罢了。
摸腰?好笑。
他望向车窗外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谢青山的话一直在耳边转呀转,让他心火越烧越旺,气得肺都快爆炸了。
谢青山偷偷瞄了眼,看人脸色越来越差,心虚地先咳了一声。
“我就是委屈……”
“闭嘴。”谁能了解许清舟现在的心情,他已经气到肉都在颤抖,五脏六腑都已经鼓起来了。
自己就离谱,搞得这么卑微干什么,没他的前五年也挺好的,没他的后三年也没死。
“煞笔!”许清舟暗暗骂了一声自己。
但这唇语太明显了,被勒令闭嘴的谢青山已然读懂,就这一瞬,他又惊又慌,于是厚着脸皮往许清舟那儿靠近些。
许清舟瞪了他一眼再次发令,“滚开点,行吗?”
谢青山现在还真委屈上了,“我不滚。”
许清舟横他一眼,又往里缩了缩,额头抵着窗户漫不经心地盯着外面的风景,余光都不想给。
谢青山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都等了三年了,他总不能再等三年,做人可不得能屈能伸,这醋也吃过,脾气也发过了,下一步就是认错讨饶。
谢青山索性就贴着许清舟坐下了,还特意往他那儿挤了挤,许清舟大为震惊,一脸匪夷所思地盯着谢青山,仿佛看着一个大XX:“你屁股有多大,你不知道?”
“我那是翘!”谢青山何时说过这种骚里骚气的话,为了逗人开心也是豁出去了。
“三人座呢,你非得贴着?”还蹭!简直流氓。
“暖和。”
许清舟的火气还真就被他这么给灭下去了,虽然面上不显但也没让他再滚,只骂了一句臭XX。
谢青山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脚上,穿着皮鞋的脚尖轻轻地蹭了蹭许清舟的脚踝,许清舟目光一落,踢开他的臭脚,但谢青山并不气馁,继续用脚一点点又勾又蹭着他的小腿。
艹!
再勾下去得出事!
见人脸上有了变化,谢青山这才小心翼翼装无辜:“你三年没联系我,一回来就给我带了个情敌,还不准我吃醋啊?”
许清舟冷笑一声:“我不联系你,你联系我了吗?杀青之后,你可曾放过一个……”P,他边说边瞪着谢青山,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实在不雅。
话语落,他叹了一口气。
“你把所有人的微博都回复过来了,就是不联系我,我哪里敢主动联系你啊,万一发个消息,你把我拉黑怎么办?”谢青山怒,这事怎么还怪上他了?
许清舟又是讥笑,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原来你知道我把整个剧组工作人员的微博都逛过来了啊?那你也不给吱个声,你不吱声我怎么知道你还愿不愿意理我,毕竟是我提得分……”他顿了下,改了个词,眼神一闪别开目光看向窗外,“出戏。”
毕竟是他提得出戏,是他强行把谢青山推远的,怎么说他都没有脸面,理由,和勇气要求让谢青山再给他一次机会。
有点犯贱还不要脸。
谢青山在余项微博对他视而不见,其实心已经凉了一半,但那时没有凉透。他当时给自己的理由是谢青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是避免“麦麸”话题。
他尝试给所有发杀青博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留言,他觉着,只要留言条数增多,谢青山回复一条两条也谈不上“密切”,可以避嫌。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收到谢青山一条回复。
那个时候,心其实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谢青山听到他这话怔在那儿好久,他脑子一片懵啊,千丝万缕全都缠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更乱了。
他很久才回神,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涣然冰释后的恍然,许清舟的这些话,当真是给了他重生的感觉。
许清舟抱着双臂斜歪慵懒地坐在那儿,脑袋抵着车窗,他忍不住问:“如果今天我没有在台后找你,或者没在台上讲那句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嗯。”谢青山没有否认,他淡淡的声音缓缓而出:“我不想打扰你,但又不甘心。”
他早就以电影方有活动为借口,和主办方商量好两套方案。
如果许清舟对他是不在意的态度,那他就以电影方推脱不掉为借口离开现场,反正录像已经放完,微博也已经发过,所有后续都已经准备好处理方案。
如果许清舟是在意他的,那么他会提前告诉工作人员,电影方已经处理好,可以上台,录像放完之后,可以让许清舟说两句话,引出他,然后以惊喜登台的方式出现。
说白了,他就是想隐在暗处,探清楚许清舟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出现”。
“得意吗?”说不生气不可能,但许清舟现在只感觉疲累,他那么盼着他,等着他,他明明也看见了自己的焦虑,失落,但是他不并不在意。
他只想让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谢青山十指紧握,愈发不安:“没有。”
“真没有?”许清舟看他。
谢青山清了清嗓子,低头拨弄手指:“一点点。”
“呵。”许清舟别开目光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
谢青山挺直脊背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犯了错的士兵正在等待将军大人的处置。
许清舟却觉得很困很累,他收回窗外的目光闭上眼睛,车子微微的颠簸正好当成摇篮,“我想睡觉。”
谢青山移到左侧靠窗坐着:“躺下来睡。”
许清舟也不客气,挪了下身体,就着谢青山的大腿当枕头,缩着大长腿躺在后座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