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山脚下,远远的,一匹骏马俯冲而下,马背上驮着蓝衣配剑少年。那少年呜呜的欢叫着。
花灵,比小花小一岁。为下山方便,花灵便一直女扮男装。与小花的小麦肤色比起来,花灵就红润多了。不施粉黛,自沁薄妆。
那马蹄落在白方古跟前,便围着白方古欢快的转了一圈。许久方平静下来。
平静后便呜呜的比划着。白方古替她擦了额角的汗,拿手势比划着:“花灵最棒!”
这样的夸赞,对小花无效,对花灵却极为凑效。见白方古夸她,她稳住了那马。伸手扯过白方古的手,在他掌心稳稳的写了几个字:“师爷爷说,要我照顾哥哥!”
写必,花灵咧嘴笑,眉梢眼角青涩纯净。白方古点头。心头却暗自叹了声,圣医谷竟也有治不了的病,遗憾惋惜心疼!
此时恰是三春时节,乍暖还寒。三人向着费城的方向,连着三日马不停蹄。
终于在第三日晚赶到了红谷河口。这条河流,是柳河的分支。虽没有柳河那般波澜壮阔。但若没有船只渡河,也只能隔河相望。
红谷河一代的村镇密集,暮色里泛着袅袅炊烟,行人稀疏却足迹不绝。一片烟火之气,半壁涛声落尘。
红谷客栈,就在这烟雨氤氲之地。
三人牵了马,未到客栈门口,店家便小跑着接了上来,甚是热络的打着招呼:“白公子,可等到你们了!”
白方古一滞,心生疑惑:“小哥是不是认错了人了?”
店家很是热情,自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他们:“没错,就是您,只是!”
他看了看背后伸着脖子拢上来的花灵又一笑:“只是多了小公子!”
小花好奇,也拢上来,看店家手中那纸张,未及看全,那纸张猛的一下被花灵扯了过来,花灵拿着那纸张,低头看,继而呜呜乱笑,笑的面色绯红一片。
白方古好奇,拿眼看去。不由也呵呵乐了。那画像之上,花小童正抱着白方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嗷张开的大嘴巴,如同海狮。气得小花乱跳,伸手要扯,花灵早已袖入怀中。拿手指着脸,不住的羞他。
店家的图谱,让人惊愕又意外,不用猜想便知,是青芒山他们救得那人。但他为什么要如此,白方古不解。寻问店家,店家不知。
小花想了想:“这是感谢我们救命之恩?”
白方古晃晃悠悠,上下打量着客栈:“这感谢有点问题呀!”
客栈很安静,店伙计见白方古淡然,恭了身子笑:“我这小店,已经被那位公子包了,说只等公子离开,才算正式营业。这几日的银钱,已经付过。公子大可放心居住!”
白方古眉间微蹙:“那人可留下姓名?”
店家摇了摇头,引着三人入内,白方古还是询问了那人相貌,身段及相关信息。
店家犹豫了片刻:“那人比公子高一点,坐着马车,因他来时已入夜,去时天未明。小的只见得他比公子略高一些,余者未能细看。”
看来店家知道的也不多,白方古心中越发疑惑,店家一抬手:“公子请上,一切都备好了。公子只管安心歇息。”
小花扛着剑呵了声:“咱们这么多年下山,可还真没住过这样的店。今日到享受了一把。”
门被推开时,白方古愣住了,这样的店家,房内竟有火石,门口床边的铜盆里,明晃晃的泛着红光。烧的满房子暖如春日。让人不由就慵懒的想扑倒在床。
在看那床。一片崭新,皆是古戈边城的棉绒。
小花欢悦:“白圣人,这是咱们的棉绒,这样的店有此并不奇怪,但崭新的就奇怪了。”
白方古目光扫视,屋内干净整洁,简单古朴:“这人了解我们,也了解沙漠。这沙漠火石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得到的,更别说这样的店家。如此看来,这沙漠人真的是出来了。”
小花蹲在火石旁,伸手烤了烤,烫的他哧溜一下又将手缩了回来:“原来这就是沙漠火石呀!真神奇。”
沙漠火石,白日里在日光下照耀,晚间便能升温成火。炽热而干净。且这火石是可以重复利用,当火石内的热量散尽,在放在烈日之下照射,那火石便又能升温如火。故称之为沙漠火石。
饭菜很可口,吃的小花直打饱嗝。
看白方古吃的有一口没一口,听他自语,小花凑了上来,很希望白方古给他开释开释:“古戈殿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是呀,为什么呀!”白方古一脸问天的神情。
已经睡下的花灵,这一刻翻了个身,白方古抬眸,却见花灵倏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哇哇的比划着。
白方古看得清晰,她是说这房间有药味,很浓郁。
花灵虽口不能言,但嗅觉却极为灵敏,因常年随着花老头混迹天界山,圣医谷是她的常驻地,去了便跟着那些医者屁股后捣药摘草的折腾。她闻出此地有药味并不奇怪。这会她抱着那被子闻了闻,又摇头:“不像在被子上。”
小花不以为然:“若是他,有药味并不奇怪,毕竟他是医者,或者医者傍边的人”。
白方古纠正小花:“是古戈殿下!”
小花抱着剑,点头:“他也能把脉?”
白方古想了想,觉得只有久病成医或者是深入学过医理的人:“他如此对待我,定然是有目的。”
白方古的结论小花认同
睡之前白方古又见了店家,想从中知道些什么,但那店家除了入店时与他们说的那些特征,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这一晚倒是睡的极为舒服。
因为有火石,很暖和。离开店时,店家已经备好了他们的马匹。恭敬候立在门首。上马时小花望着那店家咧嘴一笑:“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知道,谢了!”
店家欲哭无泪:“小公子呀!小的真是不知,店钱已付,我何必为此而撒谎。”
出了店家,在岔路口突然看到深浅均匀的马车印子。
那马车印子向着一个方向直奔而去。小花甚是心悦:“白哥哥,这个方向避开了费城,直达佛陀山,但这条路很难走,他们为什么走这里?”
白方古心头思索,半日不语,他有正道不走,偏偏走这条未开辟的路。这条路在往前走,离沙漠近,如此看来,他行此道,必然是有目的。
小花抱了剑紧问:“白哥哥,那佛陀山既然有佛陀花,我们不如随他的脚步而去。一来若能得了那佛陀花,保不齐也能治你的病,二来我们走一趟。看他们是些什么人?”
白方古望着前方,那佛陀花百年才开一次花,有没有此花暂且不说,若真是有。没有良医配治,得了也是枉然。白方古并不在意此事。只是奇怪沙漠,好奇这古戈殿下。好奇塘沽人。
正琢磨间,却见前面花灵突然蹲了下来,机敏的朝着白方古招手。
二人紧跟而至,花灵鼻子深深的嗅了嗅,突然拉起白方古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字,惊得白方古微微一颤,脸色泛白。
小花疑惑:“怎么了白哥哥?”
白方古握紧了拳头,指尖抠着掌心,痛的钻心:“花灵说这里有九凤花或龙阳果的味道?”
小花一愣:“那是什么?”
白方古肩头颤了颤,忽觉一阵恶寒袭来,他顿了片刻:“一种药引子,遇毒者毒,与良者良。极为罕见。”
小花眉间微颤:“白哥哥种得可是此种毒?”
白方古无声点头,此花甚为名贵,便是圣医谷,也常年断货。他车里竟随身携带。
白仿古思忖片刻,大手一挥:“去佛陀山!”
骑在马背上的小花,还是担忧的望响前路:“你这身体行吗?”
白方古浅笑:“那人的药很好,现如今这矮脚马都不适合我了。”
白方古望响小花,小花吐了吐舌头。扯着他的马缰绳远远避开:“白哥哥,莫要嚣张。你这身体,不是你说了算,现如今这矮脚马依然与你很般配。”
矮脚马似听明白了小花的讥讽,嗷嗷的叫唤起来,突然尥开蹶子忽一下向前穿了出去。
惊得未做防备的白方古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吓得小花那高头大马竟然愣了片刻,继而嘶嘶低鸣着向前奔去。
花灵又惊又吓,见白方古稳坐马背,刹那之间屁股后只剩一股烟,她扬鞭追了上去。
三人沿着足迹,足足追了三日,在崎岖蜿蜒的河道上,马车痕迹延绵不减。直到进了佛陀山地域,那车辙突然消失。
三人探索前行。竟在佛陀山脚下见到那碎裂车辙滚在林中。便是马蹄印子,都尤为凌乱而茬杂。
而那断枝乱树中竟残留有剑痕,那剑痕泛着白光。剑上寒霜一点,白光留影,是大瀛的剑,大瀛之剑,天下闻名。
还有刀痕。刀痕乌黑,有毒。元月痕迹。是塘沽无疑。在细看时,林间落着衣服的碎屑,白方古捏在指尖,细细端详,依然是麻衣。也有皮革。
近年来由于古戈的棉绒极为畅销。大赢的丝绸东皇的锦,古戈的棉绒极暖身。麻衣虽被挤出谚语的行头,但他的历史依然存在。若说在青芒山不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在这里便确定了。
塘沽善毒。巫族善医。塘沽人与沙漠人,依然在为百公逐鹿着:“他们还真是穷追不舍!为什么呐?”
小花呵了一声:“那说书先生不是说炫王中毒深陷沙漠吗?或许是真的呐!”
听得此言,白方古心脏漏跳半拍,继而平静。
当年钱叔赶到塘沽与大风交界之处的客栈时,亲口听那店家说:“炫王已逝,绝无生还!”
天色渐沉,雾气拢起。白方古依然畏寒,可已比从前好些许,可见那人的药,立竿见影。甚是奏效。
小花眸子隔过河岸,望向遥远得看不到的沙漠:“白哥哥,传说当年炫王军队陷入沙漠,迷了归路,会不会是真的?看这些剑痕,好生奇怪!”
炫王军队!希望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