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对决

那黑塔似的身影吞噬的太投入,以至于白方古与长青几人从塔里出来,站在它的背后它竟也没有察觉。

背着方天珏的白方古微微喘了口气,抬头又看向周围,月光之下,能看得到不远处林中隐着火把,能听到低沉的犬吠声与兵器窸窣的碰撞声。还能听到马匹低沉的嘶鸣声,这一切都证明来人不少。白方古回头看长青:“我们被包围了!”

长青将依然瘫软的傅沧海放在地上,缓缓喘了口气,垂眸看他的袖管低声冷笑道:“那又如何?这会那子锁已与你同盟了,在不会离去!”

白方古已经将方天珏放了下来,突然听长青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愣了片刻,随机顺着长青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袖管。

这一看他惊了一跳,自己的手指竟滴滴答答的落着血,而前一刻被长青包扎好的掌心,又殷红了一片,关键是,那规整紧密的敷带下,竟鼓出一个血包来。那血包在掌心微微起伏,很有规律的跳动着。因为刚才背着方天珏,压根没感觉到疼痛,此刻忽觉得那鼓包跳动一下,掌心便针扎般痛一下。那痛像是被撕咬般透着一股温热。白方古不自主抬起衣袖望去。

袖口里,那蚕豆般黑色的锁头,消失不见了。这一刻白方古算是明白了,他摊着掌心以一种无比神奇的眼神看长青,:“它、、它在喝我的血?”

“是呀,忘记前主,彻底属于你了!”长青邪魅的眼神竟透着一丝轻松的低定,他像是对这件事放心了似的点头点头又道:“给他起个名字,待会还得让他召唤母锁那!”

看长青那眼神,白方古心头那抹悬着的惊惧瞬间回落,他明白了。这子锁在此埋没这么多年,对原先主人的血腥味,或许已经不大记得了,但白方古身上的血脉让它熟悉,所以它稀里糊涂的便认了他,但认得并不彻底。若原主人出现,它或许又被母锁召回了。血脉?白方古低头笑了声,抬头看长青:“长青,因为我身上流有他的血脉,所以这东西才会靠近我,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猜测,十之**。”长青眸子温软的又道:“中意,看它长得那么难看,就叫他黑豆子吧!”

“噗呲!”白方古没嘣住笑了,然后他心塞了片刻,眼睛酸了片刻。长青所猜测的,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他不愿意去想。这东西难道真是他的?白方古心头确定的挣扎着。嘴里不自主的低低的唤了声:“黑豆子!”

这一声本是无意的呼唤,竟如密令般传便全身,白方古身子为此一震,他摊开的掌心倏的一动,原本鼓在他血口上豪饮的黑豆子,竟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在白方古恍神的瞬间,它却如弹出的钢丝般刹那间便缠上了那黑塔似的兽影。

火光之下,这一刻的黑豆子,已经不在是黑色。而是红色,鲜红欲滴。在被火光一照越发显得明耀灼亮。那威力竟比前一刻捆绑傅沧海时更为猖狂恣意,瞬息之间便的将那黑塔似的巨大身影牢牢的困住。

白方古愕然,眼见着那锁眼里崩出的银丝如蛛丝网般爬满了团在浓雾里的黑影,然后砰的一声,那黑影被撂倒在地。

这以外的被袭,惊得魔影疯狂的挣扎。

而那密集的银丝也越发的快速喷出,被蚕食的黑影也越紧越小,越来越浓重,最后竟凝成了猪崽子大小的一团黑气。

白方古惊呆了。而那嗜血怪物前一刻所吞下的东西,竟生生被这锁内银丝给绷了出来,吐了一地浓血烂肉,还有一股绿莹莹的不知是口水还是鼻涕的夜体,那液体在空气里散开,飘散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长青一摆脑袋。示意的向前走了几步,那被缩小了的嗜血怪物。疯狂的挣扎着。嗷嗷的嚎叫着,几乎弹跳的在地面翻滚着,地面的尘土沸腾。荡起一片血腥与飞尘。但无论它如何挣扎,总是脱不了这银锁牢笼般的禁锢。白方古惊惑,为什么它是个虚影?隐在黑雾里的虚影,那影子竟然有点像猪脸人身的怪物。像极了天界山魔域里那个追着他们垂的猪脸怪物的缩小版。

白方古不自主猛然回头看长青:“怎么跟天界山魔域里的猪脸极像!”若说有不同之处,就是这一刻它被捆绑着缩小了。口齿间发出呜呜的啸声。那声音在锁头的压制下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虚弱。

见长青认同的点了点头,白方古又喊了一声:“它怎么会在这里?”

“它应该一直都在这里!”长青冷笑了声:“这是它的一缕嗜血魂魄,能将它从天界山带出来,此人定然入过云阵,并且从废墟里拿过陨落的仙物,且此人定然是在魔域里看到过那头猪分化的魂魄,只是这嗜血魂是被人偷了来,还是附在人身上逃了出来,还真不好说。”

云阵十年开启一次,每次进入者除了天界山各门派修行弟子以外,自然也有江湖人士,大家进去不单单是冒险,也有淘宝之人。只是废墟里的东西多数认主,不那么容易被携带,便是携带出来,不能归认,也等同于废物一件。所以这要看各自的缘法。

因为白方古他们进入云阵的目的很明确,只是查找真像,并没有贪婪之心,自然也不会关注别人,不关注不等于不知道。比如百公就带出了仙草。并将其化解治病救人。听说藏书阁的弟子中,就有人带出一些散碎的兵书。

入内之人所以带出什么物品并不奇怪,能与之有缘才是最高境界的领悟。若说妖锁被带出来算是缘法,这猪脸兽的嗜血魂魔不管是自己附身逃出,还是别人带出,不经历一番殊死搏斗,很真难让其在此蹲守十几年。只这一举,便真是让人叹服。

白方古轻轻叹了声道:“上一届天界盛会出来的?”

长青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些滚在地面上,前一刻不敢哀嚎的伤员,在嗜血魔被彻底束缚后开始鬼哭狼嚎的喊了起来。

痛的哭声与伤的绝望给这忽然静下来的夜色涂天无限哀伤。他们基本都是断了胳膊腿,残缺了身体,血肉模糊又神智清醒的侍卫。或许他们不畏惧死,畏惧的是以后的日子。

这一刻,隐在林中的火把也一朵朵的展在了夜空之下,他们皆是官服长身,举着火把小心的靠近塔周,然后又突然的包围了塔周。

圈围的队伍之外,一匹高健的马匹突然自林中串出,那人一个黑衣人。敞衣宽大,带着兜帽,兜帽搭在头顶,将他捂得又严又密,真是火光不透,月色不入。

他不说话,只是手臂一挥,林中忽的便冲出两束人影,这些人皆是黑衣兜帽,他们快速的小心的将瘫了一院子的伤员抬了出去。

瞬息之间。坍塌的泥墙之内,被清理得规整了几分。明亮的火光照亮塔前的一片区域,满地的鲜血在火光下显得尤为刺目。马背上的人一声不吭,又突然挥了挥手。

白方古警惕的与长青靠在了一起:“他要做什么?”

长青冷笑了声应道:“杀了我们!”

长青话音落定,忽见四周的林中,一片窸窣之声瞬息滚来,那紧凑的煞气,直扑得火苗乱颤,树林风起。一团规整的脚步声踏月而来,只转眼之间,一圈的黑衣人便拢了上来。他们弯弓搭箭,与坍塌的泥墙院子保持着射杀的距离。而举着火把的官府人,倏的向后退去。这些人,真可谓训练有素,步调一致。

长青眸子凝练成霜,目光扫过月光下的黑衣人,剑尖却低垂的与这一刻依然在地上翻滚的魔兽保持着亲密的距离,他冷笑了声:“怎么?大风的骨头还真够硬的,需要我再放它出来给你们过过招吗?”

那些黑衣人,虽弯弓搭箭,却并没有接到射杀的命令,而是蓄势待发的摆好了扑杀的姿势。只是长青的剑尖与那团嗜血魔影保持着这般距离。在他们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嗜血疯狂的撕杀之后,很明显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却绝色统一的保持着随时放箭的紧绷状态。

“一个都不能出去!”黑衣人说话了,声音沙哑,暗沉,冷寂。透着一种孤寂万年的清醒与决绝。但这决绝里有魔兽依然在挣扎的顾虑。

或许他眼下还没有想到最好的方法,但白方古明白,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与长青便是长剑翻转,也扛不住着乱箭齐发接连不断的攻势。

黑衣人坐下马匹嘶鸣不止,长青剑尖下的虚影依然在原地打滚。显得极其狂躁愤怒。

黑衣人冷笑了声,抬手微微向前摆了摆,他背后突然串出一圈盔甲侍卫,他们甲胄裹身,长矛持手。厚重的盾牌犹如一堵护身墙,忽的便齐刷刷与弓箭手并立而护。

他们倒是准备的齐全又周正。真可谓是无懈可击的要给他们准备了一场百密不疏的葬礼。可见这大风的情报网,还真是密如罗网,竟这么快速的做出了猎杀行动。

“那就来呀,看你的甲胄厚实,还是魔兽牙齿锋利,不如咱们试一试!”长青言轻手快,突然剑尖逼近那翻滚的魔兽,剑芒直煞而出的一瞬间。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踏碎了夜色般给这剑拔弩张的局势平添惊慌,所有人都向着密林的的远处望了过去,那一缕火光在月影下穿透密林薄雾,沸腾着奔了过来。

长青倏的收了剑芒,与白方古靠得更紧。

“让开!”有人呵斥的喊了声。白方古这才发现,居在高处望去,火光里竟起伏着无数的身影。

“将军,你不能上山,密史大人正在、、、”有拦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滚!”一声呵斥带着马蹄声瞬息奔来。

灯火之下,丰殊晏风尘仆仆荡起一路尘土奔了上来。他喘息着,冲上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向庭院,然后目光落在白方古的身上,随机他似缓了口气般这才回头看黑衣人,神色凝沉道:“他们俩,我带走,不会泄密!”

“那你可真高估自己了,你不但带不走我们,也带不走我看到的秘密,救了我们,你欠着他的情,我也不会承你的情,你可想好了。”终于,还是与丰殊晏见面了,终于还是要面对的。白方古的语气淡淡,神情也是淡淡。

“那母锁在他身上,诱出来!”长青贴近白方古,低声耳语。

虽然早已猜出,虽然他与长青心照不宣的认同了这件事,但此时,白方古还是不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母锁若在风殊宴的身上,说明这怪物的嗜血魂也是丰殊晏带出来的。怎么诱出母锁?长青目光狠戾看向兽影,白方古后背瞬间悚然。他感觉到子锁的惊恐与战栗。一瞬间他明白了长青的心意。

他抬头看长青,唇息吐出一个字:“不!”

然后再不去看长青,转而看向丰殊宴。这机密之地虽是传说中的钱稻在掌控。但也绝对与丰殊晏脱不了干系。

白方古手下轻轻转动,长青却倏的提剑向着一直在翻腾不止的魔兽挑去。

这一次,他剑芒未触及魔兽,捆着那一团魔兽的子锁便犹如触电般咻的一声,不见了身影。随极白方古袖口一震,在他还未来的及瞅一眼时,他人已经被长青带离魔兽区。

喝了血的黑豆子,竟然在长青挑断它之前先跑了,此刻他躲在白方古的袖口里,发出啾啾的惊叫之声。白方古不自主骂了声:“还挺激灵!”

那团黑影在被松锁的瞬间,砰然壮大,黑影极虚,如一团浓雾,没有实体的的质感,但那嘶吼声却猖狂的地动山摇,刹那之间乱箭齐发,只一瞬间白方古与长青拖着傅沧海与方天珏便退回了门里。他们要看这一场厮杀,也要看这一场厮杀是否能闹起来。

果然,虚影疾风骤雨般飞扑的瞬间,空气中只听挣的一声,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砸地的声音。

只眨眼之间,一根粗壮的银丝,犹如啸箭射日一般。瞬间将那魔兽又捆在当下,所有惊恐万状的人及乱箭在刹那间停止。

“我收了你的妖物!”白方古喊了声,人如利箭,咻的便将自己射了出去。刹那之间,他的身体与翻滚的兽影滚在一起。

激烈飞扬的尘土,震耳欲聋的嘶吼。臭气熏天的味道,瞬间灌满了口鼻。白方古被魔兽的癫狂翻卷的天旋地转。

惊恐的叫声中忽然传来长青急切的呼唤:“中意!”

白方古死死的抓着那粗壮的银丝,他能感觉到血顺着他掌心如过电般流出,他也能感觉到银丝在饮血的瞬间发出的尖叫与惊乱,继而是沉醉的低昵。

不知是饮了血的原因还是魔兽翻滚太剧烈,白方古明显感觉到那索力越发的钢韧紧绷,一股股的血腥味终于将魔兽激发得越癫狂起来。

白方古砰的一声被甩了出来,他就地上翻滚了几圈,才被长青一把拉了起来。这一刻,掌心与腕部如割裂了般血肉模糊,早先包扎的敷带,不知道翻滚的落到了哪里。

“谁要你现在给他饮血!我说的是召唤!”长青恼怒的喊了起来,一把抓过他汩汩冒血的手臂。气急败坏的又喊了声:“用得着这么灌它吗?”

所有人,惊恐的望着眼前瞬息发生的一切。太快,太茫然。太惊悚。白方古为什么突然不要命的扑向魔兽,他们没明白。白方古为什么自伤歃血,他们也没明白。

而最震惊的是丰殊晏,他眸子痉挛的颤抖着,神情像是被雷炸了般滚过一波一波的情绪,许久,他才缓了口气,看向已经缠好手臂的白方古,哑声道:“你与它歃血?你要控制他们?”

白方古滚了一身的泥土,这一刻依然惊魂未定,但刚才强行给母锁歃血,他做了。

关于契约这种东西,白方古是不懂的,长青说,一旦锁嗜了你的血,它便会忘记前主。被契约束缚的魔物,绝对不能反主,不然会反噬消亡。可这子锁并没有消亡。是因为契约可以传承。而白方古体内有丰殊晏的血脉,所以子锁糊涂茫然的认了他,母锁却未必那么好降服,白方古自然要拼一把,硬生生给这母锁灌了自己的血。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东西。

这一刻看丰殊晏神情滚过的,惊愕,意外、诧异。白方古得意的冷笑:“我不控制它,你们能让我走吗?”

骑在马背上的黑衣人,倏然回头看着丰殊晏,几乎是嘶吼的怒道:“丰殊宴,你终究会败在自己的儿女情长里!”

我不知道这一章写得这么详尽有没有必要,想了想。觉得应该将他们父子的情绪写一下,要不然太寡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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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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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投珠(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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