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二人,疲惫到了极点。白方古趴在床上侧脸看着长青:“你觉得我们该如何进军?”
长青侧躺着,枕着一条胳膊,同样看着白方古问道:“中意,你不愿意人员伤亡是吗?”
白方古艰难的点了点头又深深吐了口气:“打仗怎么可能没有伤亡!尽量做到不伤无辜之人,比如百姓!”
长青点了点头:“以我之意,让塘沽与古戈军主攻,小花与程野,霍先生带领炫王军队,轻骑直入。就我对大赢的了解,现在的大赢已经飘摇到自取灭亡的地步。付沧海说的士兵都吃不饱这事并非虚言,或者比这更可怕。看看今日的塘沽,宫廷之内竟有那么多大风人,甚至有许多高官,虽然他们现在相安无事,一旦大风遇到危机,这些人,有多少人忠诚于塘沽?”
“你的意思,大赢宫廷也是如此?”白方古不是不信,只是没想明白他们是如何打入宫廷之内的,沉思片刻又道:“可他们是如何做到这般声势浩大又隐匿无声的?”
“庆妃!”想到欧阳楼的母亲,白方古不自主抬手便抓了长青胸前的衣襟,越想越觉得可怕。
“大赢只会多,不会少,今后的一段日子里,欧阳楼必将会彻夜无眠!”长青吐了口气低头又道:“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雷心之眼,或许这仗不打便依然全胜,还有,小妖说的雷神是谁?欧阳楼定然能提供一些信息!”
白方古很奇怪,小妖并没有说出全部,可他为什么又将名单封与白绢之上?长青冷冷笑了声:“他也担心这些人背叛,这些兴许只是一部分!”
白方古点了点头,咬牙很是大逆不道的看着长青问了句:“长青,那个!你觉得我师父是不是有点太、、、太贪玩了?”
白方古突然这么一问,长青显然有些意外,继而很搞笑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想说,你师父的贪玩是附属,搞鬼是目的?”
白方古翻身侧躺,手却不自主覆上长青腹部的那个伤疤,他手下轻轻摩挲,声音都有点不孝的低沉了几分:“主要是小妖太让我意外和震撼了,我师父身为大风皇子,竟然跟个老乞丐似的,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尊贵之气。这让人匪夷所思!!”
长青轻笑了声缓声道:“中意,其实小妖并不让人意外。欧阳楼荣登帝位,是里应外合的结果。汇能都能隐匿这么久,小妖一个奴才能将你制作的弹药发挥到那般作用,就不是简单的奴才了。至于你师父,谁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
很显然,长青对于花乐释只是拳宗派宗主的身份不认同。白方古翻身躺下,长长的出了口气,心头却是五味杂翻的蒸腾着。许久他才幽幽淡淡的呵了声:“这老头也要让我伤心一次?”
长青抬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丰殊宴都不能让你伤心,你师父被你养了这么多年,若他真有什么,也不配让你为此伤心!”
然后他突然抬手,轻轻按压了白方古的丹田,强作镇定的又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才将……将我往死里卡?”
这一问激得白方古不自主的身子向里移了移,浑身的汗毛倏然便炸了起来,他侧目看长青,咕咚咽了口气:“长青、、、我不想去想,你别刺激我!”
长青抿了抿唇,喉结滚动间眸子流露一丝偏执:“我怕你以后会越想越多,然后、、”
他突然不说话了,眉目间滚过一丝惊惧,竟然是惊惧。陡然间他像是自己与自己说话般摇了摇头:“睡吧,明日便去凤山,商议进军之策。”
白方古不想他难过,更不想他忐忑不安,他又向长青靠了靠,掌心落在长青的丹田,轻轻压了压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敢保证我对你做什么。但我不会离开你!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兄长已故,我身边仅剩的几个人,我都不想失去。你尤为重要!”
白方古的话使得长青陡然睁大双眼,瞬间他竟眸子微微泛红,抽了口气又小心的问了声:“中意!你说什么?”
白方古一愣,疑惑的看着他:“我难道说得不清楚吗?”
长青嗯了声,加重语气,鼻音极重道:“没听清!”
白方古想了想,也加重语气道:“这世上如你这般对我的人不多,你与我来说,尤为重要!”
长青又嗯了声,突然微微喘息,声息磁重的道:“中意,我想咬你!”
看长青如此激动,白方古也有点心潮彭拜,他突然抬头啃了长青一口。然后急忙撤离一笑:“这点要求我还是能满足你的!”
长青抿了抿唇,吞着气息,一把抓上白方古的肩头,顿了片刻突然泄气了般又叹了口气,然后他竟然转了话题:“中意,我要是想揍人,能满足吗?”
这话题转得有点突兀,白方古愣了:“什么意思?你要揍谁?”
“我在考虑考虑,睡吧!”长青竟然又不说了。但起他伏的胸膛却翻滚着压抑的情绪。
白方古想了半天,总觉得他要揍的这人定然身份特殊,不然不会让他还考虑考虑。这么一想,他忽的便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长青:“长青,你不会要揍我师父吧?我就是跟他断绝关系,也不能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长青愣了片刻,那神情有点不可思议:“我有那么混蛋吗!”
随机他又突然轻快一笑,抬手抓了白方古的肩头,随机又顿住,继而负气的一把把白方古推到一边喊了声:“好难受,你还别靠近我了!”
白方古噗嗤一声笑了!眼前放着一块肥肉,饥饿的人偏偏只能看着不能吃,确实难受。白方古昂面躺着,看长青背对着他。忍不住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中意!”长青咬牙喊了声。
“睡觉睡觉!”白方古憋着笑。其实他也挺难受。
由于过度疲惫,二人竟睡得撂入雷区都炸不醒,早上门被拍的震天响,硬是没拍醒二人?直到小花直接撞了进来。
白方古还像做梦似的眯了眯眼,然后他竟然烦躁的嘟囔了一句又睡着了。茫然中忽然觉得一股冷风袭来,他才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低头就见长青依然八爪鱼似的将他紧固在怀里。
“长青”白方古彻底醒来,他推了推长青。声音哑得厉害。
撞进来的小花又退了出去,隔着屏风嘴里似乎还嚼着东西喊道:“白哥哥,我以为你们俩出事了,门都快被我踹塌了。”
白方古手搭在眉间,侧目看向屏幕后,一串人影,低声私语,继而便是两个脑袋探了进来。傅苍海脸色爆红倏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方天珏就比较皮厚了,竟然问了句:“长青昨晚干啥了?他竟然睡的这么死!”
白方古气恼的叹了声,抬手又推了一把长青:“长青,快起来了!”
闷着头的长青似乎愤愤的骂了声,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他倏的一下翻身伸手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突然向屏风砸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方天珏兔子一样,嗖的一下没了身影。
长青这一举动太突然,白方古也被吓得一愣,心道:这货起床气啊!
白方古还没有来得及抬手给他捋一捋毛,就听长青阴冷的低吼道:“谁在敢闯进来,下次我扔剑!”
所有人影,闪电般瞬间消失!
白方古又气又好笑,看长青坐起来依然一脸戾气,胸膛起伏的厉害。
白方古憋着笑,侧目看向屏风,镂雕雅致的屏风竟然被长青砸得四分五裂的碎了一地,他低声笑道:“长青,碎了!”
“都是你把他们惯的,越来越没规律!”长青负气的下了床。
“……”白方古憋着一肚子笑看长青。
原来长青把鞋子砸了出去,鞋子碎在屏风里,被碎了的木礤子贯穿得面目全非。可见刚才那一掷用力不小,白方古很是奇怪,是屏风先碎的还是鞋子先飞出去的,竟然有些让人搞不清楚。
“清流,给我买鞋子去!”长青冷沉的声音震得门都跟着晃了晃。
清流还没有答应,门外就传来小花弱弱的问候:“白哥哥,你快出来,城野来了。”
白方古拎着鞋子都没来得及穿,门砰的一声真被长青踹塌了。他穿着一只鞋子,另外一只脚穿着袜子,很恼怒的巡视了一圈怒道:“以后,谁在敢闯进来,我剁了谁!”
小花嘟嘟囔囔的嘀咕着:“门都快敲塌了,你也没个动静,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那!”
“我都是让别人出事,城野那?”长青头举的太高,眼漂的太远,城野低着头站在他跟前,他压根没有看见。
城野低着头低声道:“殿下,我要见城主!”
长青这才忽的收了目光,见城野规规矩矩的站在门侧一动不动。长青神情抽了抽。回头就看白方古立在门口,冲城野甩了一下脑袋:“进来吧,小花一起进来,其余人,去吃饭吧!”
方天珏竟然不知道什么消失了,连带着傅苍海也销声匿迹了般没有了踪影。
小花冲长青做了个鬼脸,长青气的直吸冷气,白方古侧目看小花:“你也太没大没小了,下次在这么冒失,我要揍你!”
“我担心你们吗!”小花不满的哼唧。白方古再侧目看他,他嘟嘟囔囔的闭了嘴。
长青进来时新鞋子已经穿在了脚上。几人坐在没门没屏风的屋子里,有种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感觉。
“靠近凤尾山的几个城已经有人偷偷送来了投降书。一些难民,都已经安置。霍先生的意思,请城主速速去风尾山。”
重要的消息是投诚,这是一个好消息。白方古心头琢磨片刻才抬头道:“明珠的后勤补给如何?”
“很足!他说若再有需要,随时供应!”城野的回答极为利索。
白方古将明珠放在大后方,是很明智之举。明珠精细周全又筹备有度。这一次依着大赢的状况,估计要掏空沙漠城及白起与明珠商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是城野这句:再有需要,随时供应让白方古有些疑惑!”
但白方古没有深入的去询问,因为明珠的信定然已经到了霍先生那里。
欧阳楼进来时城野已经离开,洞开的门和碎了一地的屏风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欧阳楼冰冷的眸子逡巡的飘过。然后他随手递给白方古一个锦囊道:“这是昨晚查到的一点信息,雷心之眼有雷神计划,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内容是什么?”白方古虽接了锦囊,还是不自主的问了声。
“不知!”欧阳楼看着白方古又道:“刚才我看到城野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先去看看牢房的那几个人!然后便离开。”欧阳楼嗯了声,竟鬼使神差的看向长青:“他也要去吗?”
白方古点头:“当然,他办法最多!”
长青痞气十足的呵了声:“我当然要去,万一中意进去被狗咬了怎么办?我还得准备个打狗棒那!”
欧阳楼冷冷的哼了声,气息里透着一股愤怒的讥讽。
三人一路走来,像是打秋风不同伙的强盗,长青与欧阳楼横眉冷对,让白方古这个中间人极其难受。他们俩的对峙由来已久,追其原由,白方古认为是欧阳楼割地肉疼至今未好。所以白方古到也不觉得奇怪。好在牢房很快便到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微弱的灯火忽明忽暗。小太监谨慎的给他们带路,牢房入口,欧阳楼突然顿住了脚回头看白方古:“牢房两头,各住一波人,这边是文臣,那头是武将。先去哪里?”
“那就先看一看这边吧!”白方古选择先看一看文臣。
长青竟然很主动的望了望尽头:“我去会会那几个武将哈!”
欧阳楼不放心的冲小太监点了点头,几个带刀的小太监随长青信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