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

□□的密室里,欧阳楼冷冷的站在台阶上。他身上似裹着一层冰霜,寒气逼人,让人不敢靠近。

辉萧面色铁青,紧咬着的牙齿大有一口吞了小妖的冲动。

小妖瘫坐在地上,一身黑衣与森白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青负手而立,神情淡淡的立在不远处,眉目喜怒不辫。

白方古双目酸沉的厉害,额角嚯嚯的跳着疼,这小妖真可谓是扮猪吃老虎,这是大智若愚?还是精明隐匿?谁能相信,一个人畜无害,说话常无主题的伪娘,竟是人间变色龙之祖。白方古没来由的就想起他的师父花乐释。如此一想,他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长青冷冷飘眼了一眼欧阳楼:“陛下最好在这里把问题问清楚,一旦回去,指不定就打草惊蛇了。”

那一刻欧阳楼气恼得厉害,他几乎是怒视长青:“殿下什么意思?”

长青微微摊开掌心,亮出那半块玉珏,低声一笑:“大风的暖玉,从不外销,他身上有一块带着令字的暖玉,大风的情报网无孔不入,这一点陛下比我清楚吧!”

随机长青又淡然一笑:“陛下若是愿意宫廷之内皆奸细,我们也无所谓,不过是查起来麻烦些而已。”

欧阳楼眸子凌然,心头不自主抽动。长青这人虽讨厌狡诈,但他说的对呀!曾经跟着他亡命天涯的小妖都如深海鱼鲨般隐匿这么多年,如今突然浮出水面又让他欧阳楼措手不及,还有谁敢保证。深宫之内无魅影?

密室紧固,四面无窗,唯有一栋石门,在开启的瞬间便将众人封入其中。灯火通明的暗室里,散着紧张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氛。

欧阳楼痛苦的垂眸看小妖:“现在,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小妖哽咽片刻:“陛下该知道,奴才是十五岁进的太子府,是庆妃娘娘将奴才买进来的……”

欧阳楼终于忍不住了,小妖被收留时,母妃说他是孤儿,便将他留在府里给管家当义子。这事他是知道的,如今小妖又提到他的母亲,欧阳楼不自主的心中便忐忑不安,不自主的就怒吼道:“问你什么答什么,为什么去刺杀一个江湖人士?”

“得令!”小妖不敢在狗拉羊肠子的说身世。

“得谁的令?”欧阳楼走下台阶低头看他。

“雷神!”小妖咬了咬唇又道:“我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令,殿下,我从未出卖过塘沽。”

“雷神是谁?”欧阳楼凝视着他一动不动。

“可能是大风人!具体不知。”小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你……也是……是大风人?”欧阳楼艰难的问出这一段字,继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妖。

“是,娘娘知道我的身份!”小妖犹豫了片刻。他虽不敢看欧阳楼,却语气坚定。

这回答惊的几人皆是愕然,娘娘知道他的身份,那就预示着娘娘也参与其中。这太可怕。

欧阳楼不自主的惊愕的退了一步。

长青冷然逼视,毫不留情的就问道:“你的意思,你们庆妃娘娘也是大风内员。”

“不可能!”纵然长青问的隐晦,欧阳楼却是决然的回头怒视长青。他不信。可事实却残酷得让他连回击的余地都没有。

长青并不看他,只是讥讽一笑看向小妖,小妖却艰难的点了点头:“娘娘临薨时交待与奴才,不能违背大风,不能出卖塘沽,可以执行与塘沽无害的命令,调和塘沽与大风的矛盾。不能让塘沽与大风起冲突。”

小妖的一串话,惊得所有人伸长了脖子压着呼吸看向他

欧阳楼像是想起什么来,眉目间突然滚过一阵忆久思索之态。片刻他才痛苦的缓了口气,咬牙问道“上线是谁?”

小妖身体微微颤抖:“不知,只得令要杀那人。”

很显然小妖的忠诚在欧阳楼这里只是淡水一瓢,他不愿意说。欧阳楼微微闭目咬牙。

小妖却释然一笑看着长青:“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做了这么个局让我往里跳。”

长青轻蔑一笑,不去看他,淡淡语气却有着诛心的气势:“凭你?也敢在我跟前耍花样?至于我怎么发现的?懒得说!”

背后一直远远立在灯影里的小花忍不住道:“你身上带伤,虚汗太多,回宫突然归来,我都看得出来你有问题,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我的师父,发现你诡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呵呵……呵呵呵……我不堪大任呀!果然是不堪大任呀!”小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癫狂而狰狞,这一刻的他像得了失心疯,众人惊惑间却见他忽的手臂一抬,一掌袭向自己的脖颈,所有人大惊,欧阳楼嘶吼的叫了声:“小妖!”

随机他倏的扑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小妖那半块玉珏深深的插入他的喉管,刹那之间,血顺着他的脖颈犹如泄洪般喷射而出,他身体痉挛的抽搐着,唇角却微微上扬的笑着,濒临死亡,他竟无畏惧,这一刻他唇角嗫嚅像是在说什么,白方古震惊之余看向他,那颤抖的唇角滚出一串凌乱的信息。

欧阳楼眸子血红,颤抖的喊了声:“小妖!”

一直隐在背后的阿珂,几乎跪在地上,他只是哭泣!抱着小妖的胳膊哭泣。

这对兄弟,被小妖陪伴了数十年。小妖虽是仆人,实者如同亲人。这亲人可恨,这亲人又可敬。人是有感情的,纵然再恨,这一刻依然是不忍与不舍。

这一幕,让人心酸又悲沉,谁是始作俑者?

小妖的手里,捏着一块染满血色的白娟,白娟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看的人触目惊心又心惊胆战。这些人全是大风人,这些人谁能保证他们全部忠于塘沽?

白方古不愿意看眼前的一切,悄然退了出来。

庭院里,灯火依然通明如昼。白方古却眼睛酸沉的厉害。

傅苍海不知何时几乎是靠近白方古低声问了句:“城主,你怎么又哭了?”

傅苍海这种又怂又怕挨揍的人偏偏又很没眼色,白方古咬牙闭目压着气声低声威胁他:“你能装聋,为什么就不能装瞎!”

“我……我看到他欺负你……我……我很生气呀!”傅苍海竟然鬼使神差的怯懦的偷偷了飘一眼长青。

长青侧目看了过来,紧致的衣领因着身体的转动微微下垂,脖颈的淤青黑紫得犹如地狱之鬼留下的生死符,瞬间亮在了空气中,看得人瞠目结舌。

跟着出来的方天珏本来在看白方古,目光无意间错落在长青的脖颈,他面色陡然一惊,不自主的喊了声:“长青!”

长青被他喊的一愣,随机觉醒般抬手拉了衣领。

方天珏顿声,伸着脖子吞了口气,压底声音不得不问的又道:“你俩……又打架了?”

他自言自语的又低声嘟囔:“也是,长青确实欠揍!但城主你也不能下死手呀!”

“闭嘴!”长青与白方古几乎是异口同声。二人齐齐抬眸,却看到背后跟来的小花、欧阳楼惊惑的望着他们。

白方古差点找个地缝就地钻进去,地缝还没找到,就见欧阳楼近了一步哑声问道:“小妖,说了什么?”

白方古懂唇语,欧阳楼是知道的,他当然也知道那是小妖发不出声音的遗言,白方古叹了声道: “他说,他终于可以回家了,还有,雷心之眼!”

听到小妖的遗言,欧阳楼眉心微微颤抖,随机猛然抬头看白方古:“什么是雷心之眼?”

“大约是大风的情报中心。那壮士或者是误入或者是真的闯了进去,定然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被追杀。”白方古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一刻只觉得疲惫。

因为眼睛痛得厉害,所以又想着长青脖子上的伤痕,心头就更是难受。

愰神的瞬间欧阳楼似乎对他说了什么。长青喊了声:“中意!”

“你们要去大风?”欧阳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方古。

“是,承蒙陛下至诚守信!我出兵只是声势,救民才是此次行动的目的。有霍先生与辉箫在,没有攻不下的城。”白方古神色淡淡。

他是不愿意对欧阳楼有什么隐瞒的,片刻他又道:“塘沽初定,千军行,民力空,陛下承载万民,定需万民之力。我虽借兵,却不敢用,辉箫将军只要守住大赢的獒仓,便已是助力。”

“当初我返回塘沽时,城主全力以赴,今日你返回大赢,我塘沽赴汤蹈火义不容辞!”欧阳楼语气赤城,这是白方古与他见面后又一发现,他懂得表达了。

“中意,我瞌睡!”长青突然晃悠悠的靠近白方古,扯着他的衣袖拉了一把。这一拉看似没有用力,却将白方古拽的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他胸口。撞得白方古肩头猛然一痛。

白方古呲牙咧嘴的看长青,目光无处可躲的就落在了长青的脖颈,本想凶他的气焰也瞬间为此偃旗息鼓。他只闷闷的低声道:“二十万大军让你带走,总得给人有个交代!”

白方古很怕长青在捣乱,眼神警告的看着他。长青竟然很乖的嗯了声道:“好!”

欧阳楼面色微不可见的颤了颤,竟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低头沉吟片刻。有些犹豫的看着白方古道:“塘沽已定两年多了,有几人,依然固执的呆在牢房里。想问城主解决之法?”

白方古愣了片刻,一下子不明白欧阳楼之意。见欧阳楼突然期待的看他,白方古心头忽的明白,他这是在求帮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情,白方古还是憨憨的点了点头:“我定当尽力而为!”

欧阳楼走了,脚步似乎很轻松。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长青面色黑沉,神情里满是情绪,他拽着白方古不满的呵了声:“中意,你能解决吗?你就这么爽利的答应了,既然两年多都不愿意归附,那得是多顽固不化。”

白方古目光落在长青的脖颈:“不是还有你吗!”

只这一句,长青竟沉默了。他垂眸看着白方古,嗯了声,许久才喊了声:“中意!”

“嗯!”白方古也嗯了声。

长青却又不说话。白方古总觉得他心头隐着事。但这种沉默又让他们有种默契的相依。如同白方古说:“不是还有你吗!”

不知不觉中长青已成为他的全部与依靠,白方古低头抿唇,抬手在他腰间摸索着。

长青身子一僵,警惕的抓住白方古的手,疑惑的看着他:“中意,我怕挨揍!”

白方古噗呲一声笑了:“你想多了,我就是看你身上还有没有药膏,这脖子不能总淤青着,还疼吗?”

“疼!疼得厉害!”长青很委屈的样子,他咬了咬唇,手下自衣带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白方古:“你给我上药。”

“嗯!长青!嗯!对不起!”白方古心头涩涩,看长青脖颈烙印般的淤青,手下动作也越发温柔轻缓。

长青十指落在白方古的唇角,随机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白方古的丹田:“我还不信,这里全都是恨。”

说完这话,他不自主的抿了抿唇,抬手将白方古一把拉到跟前又道:“眼下,我们如何进军?如何进入雷心之眼?还需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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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投珠(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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