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药堂外,黑压压的聚集着许多人,多数是圣医谷弟子。他们窃窃私语又极为恐慌。蓝星月与惠能竟然被人残忍的割喉而亡,匕首横断,他们的脑袋,几乎与身体分离。可见其凶器锋利无比,他们面孔狰狞得透着骇人的惊恐。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阿珂忽的一下便扑在白方古的怀里哭了起来,白方古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机械的扯了扯长青:“长青,会、、会是谁?”
长青语气淡淡,推测似的喊了声:“中意,这是泄愤者的刀锋。可能是为圣姑报仇。”
长青话音落定,忽听君药堂后的安神殿内突然传来惊恐的哭声,接着就见宁儿几乎是惊乱的奔了出来,她满身是血,满目惊恐,已经哭喊不出,细看才发现,她脖颈的血竟然顺着喉管汩汩的往外冒,像是喷泉,又像是竭力的水流。而她的脖颈却诡异的歪向一侧。等她扑到人群中间时,便噗通一头扎在了地上,她惊恐的瞪大双眼,身体抽搐成团,气息和血都在拼命的往外泄露着。在众人还未回神时,她已经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气绝身亡。
雎天竺嗷的喊了一声,旋身扑向安神殿。这一切如同闪电,刹那之间。所有人向安神殿奔去。安神殿之内,隋花子,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歪斜的躺在血泊里,那双眼睛惊恐的犹如见了鬼,身子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都透着骇人的意外之色。
雎天竺颤抖的扶正了她的脖颈,抬起衣袖一把一把的将她脖颈的血试图擦干净,但那血像是泄了洪似的汩汩的往外冒着。
所有人喉头不自主的咕咚咽了口气。这一口气咽下去,仿佛让人瞬间活过来般,有人突然喊了声:“圣姑的尸体不见了!”
百公几乎是摇摇晃晃的看着这一刻,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无助惶惑惊惧。
成人的恐惧恐怕只有在最无助时表露无疑。萧云辞抬手想看一看隋花子的脖颈,却被雎天竺一手荡开:“别、、别动她,这孩子怕冷、、、”
百公身子晃了晃,被白方古一把扶住:“舅舅!”
这一声像是将他喊醒了般,百公竟不自主的空洞的笑了两声,然后他抬手推开白方古,声音透着冰冷:“没事,我、、我没事!”
他说没事时,声音静的如同毫无波澜的湖泊。透着亮影,折射得他面孔惨白一片,他眸子凝注在隋花子的身上,以至于卷在袖中的手臂在一滴一滴的落血,他竟然没有知觉,不知是他压抑的抠破了掌心还是刚才触摸了宁儿,总之他的衣袖鲜红一片。白方古心痛的厉害。
直到霄云辞起身喊了声:“水镜,怕了吗?”
百公抬头冷笑:“是,怕找不到凶手!”
萧云辞靠近他,声音很低的又喊了声:“水镜!”
百公机械的扯了扯身子,与他保持着距离,然后看他:“无辜者无罪,恶魔在隐藏。我会查出来!”
萧云辞眸子掠过隋花子,在回头看他:“刀法极其精准,一刀毙命。”
百公眸子倏的抖了抖,随机那股似猜测的神色在眉间淡去,他点了点头,眸光略过灯火里的众人,进而在虚空中一晃,便又落在了隋花子身上。
雎天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无声的悲痛,他头佝在胸前,肩头在微微颤抖。透过光影可看到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随花子的身上,他还在拼命的擦着随花子脖颈的血。百公近了两步突然喊了声:“快把他们装入你的神铃、、、”
这话瞬间像提醒了雎天竺,他愣怔片刻,随机便突然抬手解了腰间神铃,满目挂泪的看了看百公,在低头凝神屏气,手下微微摇动铃铛。那铃铛发出悦耳如泉的声音,一串铃音抖出玉白的光芒,瞬间之间玉白之光如同闪电,嗖的一声,隋花子犹如狂风中的尘埃竟然原地消失了,白方古嗷的拉了长青一把:“长青、、、我、、这、、这宝贝还有这功能?”
雎天竺看着手中神铃,悲中透喜。正要感谢百公机智,却不曾想,他还没来得起身,手下神铃忽的便被百公一把夺了过去,百公拎着神铃,直奔君药堂。所有人愣在当场,有人喊了声:“圣主怎么、、怎么了,吓傻了吗?”
这一声喊出,所有人悟了般呼呼啦啦跟着奔了出去。
白方古也被冲了出去,他喘着气问长青:“我舅舅要做什么?”
长青扯着他的胳膊往前奔:“雎天竺开一次光不容易,百公要借光收尸。”
长青的回答白方古虽不太明白,但隐约之间他觉得舅舅是趁着雎天竺没回神的状态抢了东西要收尸,果然。等众人冲到君药堂时。就见君药堂地面一片血迹,那里的三惧尸体,已经原地消失。百公手里拎着那银铃,有些摇摇欲坠的喘了口气:“你的东西,你拎着!”
他抬手将那被撑大数倍,又饱又胀的神铃又甩给了雎天竺。
喘着气跑来的雎天竺抱着碗口大的神铃,气得神佛敬仰的面孔抖成一团,抬手指着百公几乎要跳起来:“水镜、、你、、你、、你当我这铃铛是停尸房呀?你都给我收进来,要撑破的,我、、也拎不动、、、”
百公已经淡了下来,他眼神飘着看他:“你腰粗,挂得住!”
所有人惊愕在二人的对话里。但无论是圣医谷的傻子们,还是藏书阁的白痴们,亦或者是玄剑派的哑巴们,都不似白方古这个土鳖那般眼睛瞪得铜铃似的炸着光,他抬手乱抓长青:“长青,为什么、、要把他们装入这里?”
长青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顿了顿:“听说这玩意能护佑心脉,能暂缓他们神魂离体,你的舅舅,除了救人,也不会别的。”
长青这话说的淡漠轻松,白方古却听得新奇:“死都死了,怎么救,我可从来没见过我舅舅救死人。”
长青抬眸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蔑视一笑:“中意,圣医谷这么多人,没有人配称为医者,唯有百公。好人坏人他都救,还想跟死神抢人,估计这次他要进云阵了。”
白方古缓缓偏过头,侧目看长青:“去云阵?去哪里做什么?”
长青还没有回答,就见百公冲着雎天竺喊了声:“你随我进云阵,我要采药!救他们。”
雎天竺正恼怒的拎着那铃铛晃色子似的开始晃起来,很显然他是想把神铃体内的尸体都摇晃出来。百公看他晃的厉害,很不客气的抬了抬手递到雎天竺跟前:“阁主,我、、刚才不小心,给你那神铃注血了,它喝了我的血,恐怕一时半会不会认你!”
百公掌心摊开,一片血色涂满掌面,他什么时候将手腕割破了?连带着白方古都惊的伸着脖子吞空气。他不但惊他不动声色的伎俩,更惊讶这神铃跟他的血有什么关系?
他又像个二傻一样,好奇又无知的看长青,长青抠了抠鼻子,想笑,最终憋住劲低声道:“法器吗!谁用血来喂养,它认谁,这神铃才被我师父修好,它饥渴了这么多年,估摸着雎天竺还没来得及给他喂养,就开始让它吞生人,百公的血喂养了它,它可不得一时半会不听话。”
白方古嗯嗯的愣怔的点头:“意思是有奶便是娘呗!”
长青点头:“差不多吧!”
百公这个“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掌心。
雎天竺这个亲爹,掂着铃铛恨不得原地砸了它,但苦与铃铛还吞着他的小表妹。他忍了忍,抬眸看百公,直冲他点头:“聪明了哈!狡猾了哈!机警了哈!”
他一脸几个哈,哈得百公连连点头:“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可不得好好查一查!”
霄云辞手扶长剑,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担又眸子一刻不离的盯着百公。
既然天界山神钟已经被修复,那么天界山便是成仙必蹬之路,想来这天界山厉害之人也不止一二。能在这圣医谷高手云集之地,将圣姑尸体转移并连环杀人,可见此人功夫了得,也绝非常人。无论是圣医谷还是藏书阁,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那一晚众人虽举着火把满圣医谷寻觅,却没有找到一点痕迹,后来横刀派也派人来一同查询,圣姑却如同人间蒸发了般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但这也让众弟子警惕性极高的议论并防范着。
此事暂时没有眉目,天界山圣会迫在眉睫,因此天界山的双龙岭热闹非常。
圣会的开启,促使每个门派都提前派人去打理应付,所以此事竟一时无法细查。毕竟各国都在挑选人才,不管是那个国家,你若中意那个门派,队伍扎进他的门派就算是选择。
而各门派也常有弟子下山游离,这种游离与各门派来说也是一种宣传。唯独拳宗派,人丁稀落。没有人去,花乐释怕万一有一个不长眼的国之重臣扎在拳宗派的门厅时没人应付,硬是连踢带踹把青雀赶到了双龙岭:“你先去准备,我与你师父明日就到,咱拳宗派总得派个代表去。万一有人眼瞎那!”
青雀苦逼着一张吓人的脸,小眼睛求助的看着白方古:“师父,我怕人笑话!”
白方古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啦一把:“去吧,小花来信了,他已经在双龙领,起码他会站在你的背后,他代表古戈,沙漠城的城野也来了,他也会站在你的背后。你不会孤单。”
长青神情淡淡,像是有什么心事般看了看青雀:“巫族也会站在你的背后!还有火龙原、、、”
火龙原这个名字一出,白方古伸了伸脖子:“长青,那个、、、火龙原竟然也来人?”
长青嗯了声:“来玩一玩!”
白方古瞠目结舌,多年不露面不出现的火龙原,竟然来玩!
青雀被赶到了双峰岭,燕千炙带着他的胖瘦二兄弟去双峰岭找他们的队伍去了。白方古并没有回拳宗派,长青竟然被萧云辞逼着回了拳宗派。
长青冷冷的看着他的师父:“你怎么不回?”
萧云辞回答的干脆:“危险!”
萧云辞从来没废话,既然那人杀了隋花子与宁儿,连同蓝星月及惠能,那人便有能力杀了始作俑者白方古与百公。萧云辞言外之意明显。但他并不明说,好像多说一个字就能断了他的舌似的。
百公压根不理他们,也不承情。转身进了自己的药房,入魔了般开始捣鼓药草。
长青斜眼看他师父,那大不敬的眼神简直将忤逆不肖之徒展现的淋漓致尽,白方古脖颈掐着一口气不敢出。真怕他俩干起来,最后长青闭了闭眼,压着一口气装孙子:“回去干什么?”
萧云辞冷冷看他:“主持大局,挑几个不肖之徒去云阵。”
长青嗯了声算是回应。然后他看着白方古,眉梢挑了挑,突然自衣袖里扯出根黑色的绳子来,那绳子上荡着一枚翠绿的扳指,正是他从老皇帝那里得来的赏赐。白方古基本把它忘记了,这会见那枚扳指内竟然扣着那枚白方古一直带在脖颈上的木鱼。这一眼看去,白方古便挪不开了,他不由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什么时候空了,他竟然没有发现。
长青却像是没看到他惊诧的眼神般将绳子连同木鱼扣着板子的挂坠交给他:“戴上,进云阵里有用。”
白方古手握着还有温度的挂件,还是不由问他:“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长青淡淡一笑:“天天跟你睡,随时都能拿走,不过是加了个板指而已。”
他这语气又痞又坏又随意,白方古咬唇闭目装聋又装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