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隋花子死了的那一刻,雎天竺像是丢了魂似的,沉浸在沮丧与悲痛里还没缓过神,接着又被百公算计了一把,把他那又小又精巧又神气的神铃,撑得跟待产的孕妇似的挺着肚子挂在他的腰上时,他的伤痛欲绝就成了痛不欲生。低头看一眼那铃铛都觉得有辱眼神。
末了被藏书阁的众弟子抬着离开了圣医谷。
这一晚上的忙乱,几乎让白方古忘记了花乐释,直到快睡觉的时候,花乐释才拎了一串零碎食物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他嘴里含着食物,手里抓了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挥着胳膊喊了声:“小白,快来吃饭,这圣医谷的饭菜,讲究的很,都是养生餐,来来来,看我给你寻摸的什么东西?”
长青本来准备离开,听花乐释这么一喊,他转身又折了回来,眼神在花乐释手里飘了飘:“圣医谷晚上从来不开厨房,师叔你这苞米棒子,花生豆子,和几个毛豆壳子,是不是老鼠吃剩下的?”
长青就这么随意一问,没曾想花乐释竟然尴尬的咳了声,有些不好意思:“我从老鼠嘴里抢的,还跟老鼠打了一架,锤死了一只老鼠。”
白方古叹了声,很有种长青的大逆不道之精神附身,装作不认识花乐释。花乐释很不识趣的伸着胳膊将食物递了过来,哀求似的看白方古:“吃一点吧小白,虽然带点老鼠毛,好歹我都舔干净了。”
白方古差点因他这句话吐了。伸着脖子摇了摇头:“你继续舔,我和阿珂都不吃。”
阿珂本来是想伸手,一听这苞米棒子都被花乐释舔干净了,他微不可见的吞了吞口水,移了移身子。装作没听见。
白方古被花乐释这种混吃等死还毫无羞耻感的伟大顽劣精神折磨了不止一次。所以他不以为奇,但就是觉得在长青这里,他也太没面子。瞅瞅人家那师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高冷无声又强悍无比。
在看看花老头,返璞归真得就差一身毛了。
白方古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拿不出手的竟然是人,是个被称为他师父的老头。
在白方古去拳宗派之前,他很怀疑花乐释是不是跟着猴子混日子。
记得白方古第一次见花乐释时,他瘦的跟猴子似的,走路都打飘。站在山洞门口,衣衫褴褛,长发凌乱,一脸胡渣子像个原始人,若不是他开口说话,白方古以为自己遇到类人猿了。
当时他竟然还抬头看看洞口歪斜得有些零碎的三个大字,辨认了半天,才发现那三个字竟然是“拳宗派。”
这三个大字像是被风刮散了似的。跟花乐释一样毫无羞耻感的几乎是横躺在洞口的石壁上睡觉。
那时白方古看着花乐释,很怀疑自己的眼睛,他还试探了问了声:“你是个人吗?”
花乐释竟然上蹿下跳的蹦跶了几下,嗷嗷的喊了两嗓子:“我都做人好几十年了,不是人是鬼吗?”
那时白方古宁愿相信他是鬼,都不敢相信他是个人。后来白方古才知道,他曾经靠着给圣医谷打杂混口饭吃。混在圣医谷还能活的像个人,后来圣医谷嫌弃他打杂不专心,药物弄错差点毒死人,硬是的把他扫地出门了,为此花乐释很气恼,他信誓旦旦的扬言自立门户,拳宗派这个被天界山丢弃的门派,就这么被他人不人鬼不鬼的立了起来。
白方古确认他就是个人,是个叫花乐释的人以后,喘着气问他:“以后我就是你的徒弟了,你打算怎么办?”
花乐释竟然很不要脸的回了句:“那我就跟着你混!”
白方古第一次觉得,什么叫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跟着母猪准挨刀。
拳宗派被花乐释立在了山洞里,怎么看怎么像一窝没有尾巴的妖精在修仙,万一那天在被某个门派某个捉妖人给捆了,说理都没地。无耐白古古扯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硬是拉了几间破瓦房。整了一个土坯小院落。拳宗派算是在天界山有了窝。花乐释这才抱着一窝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山洞里爬出来,欢天喜地的跟着白方古过起了日子。
花乐释除了几套拳法打得虎虎生威,吃喝玩乐能通宵达旦以外,其余几乎是生活白痴的全能手。
白方古来了这里几十年,别说让花乐释煮饭了,就是烧个开水,他都能把房子差点给你点了。
提及原因,竟然是烧水时出去撒了泡尿,然后遇到一群蚂蚁正在搬家,花乐释看它们撅着腚搬得费劲,硬是给它们帮了半天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厨房里还升着火,若不是青雀洗完衣服及时回来,白方古必定得给那房子重新添砖加瓦。
有一次白方古闭关未出,临行做了几天的饭放在地窖里,让花乐释每日按点拿出来给小花他们吃,结果,花乐释一顿霍霍完了,接下来几天没饭吃,花乐释硬是带着青雀三人满山跟猴子鸟儿抢吃的。为此小花差点掉下悬崖摔死,若不是恰好有一个树叉子挑着他的后襟领子,让他没有滑落得那么神速。小花就报废在山伢子上了。
白方古鬼似的从那间屋子里爬出来知道这件事以后。咬着牙想饿他三餐,要执行时忽又觉得这行为实在是忤逆狂悖,蔑论常理。所以执行不下去,又气恼。末了罚他一个月不许跟小花与花铃玩,尤其是出去浪,想都不要想,后来花乐释实在是憋不住,下战书似跟白方古保证:“若我要是在让他们受一点伤害,我、、、”
白方古看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竟然说不出话来,以为他就此打住,谁知他竟然转身拿了白方古惩罚小花与花铃、青雀的戒尺。郑重其事的递了上来:“你也可以这么着罚我。”
白方古看着花乐释递上来的戒尺,差点一嘴巴子抽在自己脸上,他咬牙半天憋出几个字:“我怕招天谴!”
末了白方古实在被他聒噪的受不了,改成罚站。不过自那以后,花乐释在带小花与花铃出去浪,确实没有在遇到什么大的麻烦。至于打碎圣医谷的药罐子,撞翻玄剑派的门牌子。推到了藏书阁的书架子,这些赔钱能解决的问题,在拳宗派这里都不是事。能让花乐释找回点尊严的事情就是一句话:“陪多少钱,你说个数!”
每次要回来赔钱,青雀都翻着小眼睛骂花乐释:“师爷爷,我师父的钱是大风刮来里的吗?你能不能给我师父省点心。”
花乐释挠挠头,虽觉得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被那颗玩起来不要命的疯狂给刮走了。
当然。花乐释做事多少比从前靠谱点乐,由此件事注足以证明,花乐释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这一刻花乐释把舔干净的食物贡献出来,长青几乎是含着一身鸡皮疙瘩退了一步,他抬头看白方古。白方古僵硬一笑:“老顽童吗,总是这么不拘小节!”
花乐释被拒绝,虽失落,也释然。没事人一样,早扯着阿珂捧着食物睡觉去了。
长青遥看花乐释离去的背影,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末了他低声问了句:“中意,你师父竟然好意思喜欢你母亲?可见他平时从来不照镜子!”
长青走后,白方古才从他这句话里懵了出来,片刻幡然醒悟般突然便想起圣姑所说的关于亲爹的事情。白方古眼神不自在的飘向百公。
屋内小童被百公打发走了,此刻只剩的萧云辞与白方古、百公三人,白方古很没眼色的不自主的蹭到百公跟前,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问了句:“舅舅,那个,你知道关于我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情吗?”
白方古这一问,百公惊的手中的药盒子差点掀翻,他抖了抖肩头:“圣姑的话,你怎么也信!”
此刻白方古正坐在躺椅上,问完以后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这一低头,突然发现躺椅的尾部落下一片暗影,他猛然抬头,忽见萧云辞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飘进了门里,此刻正站在藤椅尾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吓得白方古哧溜一下坐直了身体,完全忘记了自己要问百公的这个关于亲爹的问题,他结结巴巴的看着萧云辞:“师叔,你是猫吗?”
萧云辞竟然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继而也看着百公,那眼神像是循证答案似的无声却静落。百公放下药盒子。侧目看白方古:“你是炫王之子。”
白方古扶了扶额,无奈一笑:“我也一直认为我是,可圣姑的话我信了。舅舅,你与我母亲、、”
白方古就差问句,你是不是我爹。但他张了张口,说不出来。若有百公这样的爹,他还蛮欣慰,他就怕百公说:“花乐释是你爹!”
一想到这个,他又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但转念一想。花乐释那混吃等死又毫无节操顽劣心性,绝对不会有他这么优良的基因。所有他又大胆的看着百公。百公却认真的看了他片刻,抿唇继而抬眸:“有些事我虽想不起来,但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儿子。”
百公这么正经的回答吓得白方古差点哭了,绝对不会?那就意味着百公这个爹是绝无可能了。跟母亲关系较为亲密的人,从圣姑的口中可知,除了舅舅,就是花乐释。若真是花乐释,那真就是基因突变了。白方古不敢在问下去,萧云辞却不自主的喊了声:“水镜!”
百公被他烦的闭上眼睛,许久才抬头看他:“我与小东西有些话要说,你能不能腾个地方出来。”
萧云辞抱着剑,点头,然后转身离开。门外小童适时喊了声:“师叔,您的卧房在这边!”
白方古本以为他会跟小童去歇息,谁只他提了剑,竟然立在了门口!钉子一样站在那里,不看小童,也不回头,就那么傻**似的又成了门神。白方古哧溜吸了一口冷气,很为百公头疼。
百公脸抽成了神经炎。差点歪得恢复不了原型。末了只能偏头,不看他,当他不存在,在看白方古认真的说了句:“关于你亲爹的事情,别再想了,我也不知道到。我要是知道是谁,我非杀了那畜生!”
萧云辞不自主的又回头喊了声:“水镜!”
百公咬牙闭目片刻,装聋装瞎,白方古却被百公这咬牙切齿的恨吓得一哆嗦,不敢在追问。问,他叹了声:“我也一直认为我就是炫王之子,不过是好奇而已。以后在不追问。”
但是白方古对于长青的毒至今未解,却满是疑惑,他不止一次的追问了他这神医舅舅,舅舅的回答:“缺一味药引子。”
问他是什么,他又不说。
撇开被百公恨得要杀人的亲爹,这一刻白方古又追问长青的毒,百公被萧云辞喊得面孔抽搐了半天,白方古凝视的看着他,他抚平了心头那一抹狂躁,叹了声看白方古:“人血!”
“人血?”白方古心头被这两个字戳重,他不注主凝眸看百公,若真是人血,反倒简单了。既然至今配不了药,必然是极其难寻的人血,白方古急迫的追问他:“什么人的血?我的行吗?”
百公断然摇头:“不行,非寻常人的血!这个我会找到代替之物,莫要在问了。”
这个话题因人血而终结,不是白方古不想知道,而是无论他在怎么问,舅舅都不在回答。
对于他与长青,百公似乎心有芥蒂。每次看他们时那眼神总有些怪,此刻他到是抬头问了声:“小东西,你、、你与长青,可想清楚了?”
白方古没想到舅舅会单刀直入的问他这么个问题,这多少让白方古有些尴尬,他轻轻咳了咳:“没有想,但很清楚,他就是我的!”
百公点了点头,许久不语,萧云辞靠门站着,竟然又喊了声水镜。
白方古实在是没办法就此话题谈下去,长青说他师父人恨话不多,百公说你们玄剑派教出的都是哑巴。如此看来,萧云辞离开天界山回古戈救长青,想必定是说尽了这一生该说的话。
百公轻轻叹了声,抬头看萧云辞,点了点头有些无语:“你母亲已经醒了,快把她带走吧,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萧云辞波澜不惊的眸子抖了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白方古以为他会用一串话来生长情愫,没曾想他又喊了一声:“水镜!”
白方古都有些无奈的偏头,揉了揉脑门子,觉得萧云辞定然是千言万语全聚集在名字上。舅舅就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被他喊明白了。他扶了扶额头,忽然发现自己很是明耀,加在这二人中间,确实不太懂事。随机起身睡觉去。
脚步刚一出门,就听背后瓷器碎裂的声音,继而是百公怒不可遏的吼声:“萧云辞,我就算是想起了什么,也全是痛苦的回忆,欠你的我他妈也该还够了,你若有点良心,就该带着你老娘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白方古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不自主的回头看,门忽的被闭紧,声音闷在里面。却看到萧云辞抱着挣扎的百公,两人像是扭打在了一起。
接着,就听屋内突然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白方古后背毛都炸了起来,小心的又回头看去,就见原本重叠的两个身影只剩下一个,那身影扶额,然后快速的来回踱步,继而是百公的怒吼:“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白方古急切的加快了脚步,刚走两步,身子忽的就被人猛的一拽,拉进了黑暗里、、、、
有些事情总得交代一下,这一篇有伏笔,也有交代。就是没有主题。
最近有点忙,忙得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所以可能会不间断的更新,我很抱歉,虽然每天都想趴在电脑前干这件事,但我得先吃饱饭,才能有娱乐的时间。按着马斯洛的的人类需求五个层次理论来推论。我得先喂饱肚子,才有多余的精神整这个,谢谢一直坚持的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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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