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拍品都挺正常的。”
“对啊，除了那件海底之心…”
不远处传来若即若离的声音，那边有人过来了！我咬牙更使劲推了推他，却发现坚如磐石的不动分毫。
若是被人发现…我没办法想象被人发现后的样子，一双眼睛也在其中挣的莫名红了起来，身后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环着我的腰，轻巧的侧身躲进安全通道的门。
黑暗中，那两道脚步声愈来愈近，逐渐朝着洗手间方向消失。
我才得以缓了口气。
“我就这么拿不出手?”黑暗中，那道低沉的声音缓缓而来。
“许卿歌你…”手上仍然在推阻他，却依旧无功而返，我索性不再试图挣脱:“许卿歌，你挺没意思的。”
身后的桎梏，顿了一下。
我仰头看着他的时间里，黑暗无光，就好像以往的每一次想起那样。渐渐模糊起来，心尖泛起丝丝的疼，我咬住下唇:“从你死了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
一丝慌张，划过他眼底。
那张漂亮而轻薄的唇轻张:“有关那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释…”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听他解释。
我低头晃了晃脑袋:“我不是你们的玩物，也请——”
言语戛然而止，漆黑的视线里，我同他四目相对，却冷言相加:“离我远点。”
这一次，我狠狠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的离开。
“怎么去那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低头擦去眼角的泪，却差点撞上太久没回而来寻我的季倾越身上。仓促间，我快速擦了擦眼角，“没事。”
闻言我的无碍，季倾越眸色沉沉，洗手间的转角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定睛看清了，什么也没说的揽住我的肩膀往外走。
似乎是看我出来后情绪不佳，季倾越主动提起说:“拍卖结束还有一场歌舞会，要不要留下来看个热闹?”
正好，我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调查这拍卖会的背后，因此我抬头点了点头没拒绝的答了声:“好。”
没想到严肃正式的拍卖会之后，灯光迷彩，歌舞交错起来的歌舞会还真有些氛围的，只是这热闹的场面我实在是不大喜欢，我端着一杯酒，站在二楼的高台。
万人之上，舞会男女不断的交换舞伴，迷离暧昧的光线交错，让人观之欲醉。
除却我现在能到达以及看到的空间，剩余的那些我又该如何去呢?那张构造图，不止是大厅和洗手间的空间…
“雀儿。”
循声，我猛的回头，季倾越笑着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的看周围有没有人，只听他只是并没有太在意的自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除却害怕别人发现的这个原因，这样的称呼对于我们俩仅一面之缘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但基于他对我和徐志洲的帮助，我还是压住了本意，而礼貌的微微笑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周围人对季倾越的态度以及关注度，今日算我给他们添麻烦了，说来应该是我同徐志洲欠他一个人情。
看大家的反应，季倾越确实把白小姐保护的很好，从未暴露过大众视野里，只是今日的第一次露面，大家都对白小姐有了认知，我嗓音和身形的印象都会给人家带去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抬眸:“给你和白小姐添麻烦了。”
季倾越闻言，只是依旧弯眸，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走到我身侧，双手撑着鎏金栏杆，作为一个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底下众生。
“其实你今日的目的，并不是拍卖会。”
他用的是肯定句，我有些意外的看向他，对上他温柔的眼睛后，他笑着看透我心思的说:“你放心，志洲他嘴巴严的很，他什么也没和我说过。”
如果不是这个，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他暗中调查过我们。
我握着酒杯的手，稍稍使了点劲。
我还揣测着，季倾越再次开口:“也许，我可以帮你。”
歌舞声下，他的声音有力伴随着他坚定的眼神传来。
我的工作内容，甚至于徐志洲正在调查的“W”都签了保密协议，这些并不是说找人调查就能查出来的，思绪走远，一段记忆穿插着回忆而来。
启唇，我喊他:“季倾越。”
比起桃花眼此刻泛起涟漪的是，底下划过一丝讶异。
季倾越挑了挑眉:“嗯?”
曾经视察工作，莅临过陵城南江分局的几位上级领导，其中有一位，姓季。
而我记得那张被岁月流逝过的脸，也带不走的风度和优雅，似乎同眼前这个人有几分相似，好像、我明白了什么。
既然知道了这个原因，可我们之间并未有仍何交集。但我能感觉到这份善意，是面对着我的，因此我看向他，直言:“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们不存在能获利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帮我?”
季倾越被这句话逗笑，他眉眼弯弯，璀璨的桃花眼似乎看向了很远很远，直到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空灵的传来:“我欠一个人。”
“欠?”我想到徐志洲，他们相知到了这种程度吗?他竟从未向我提过。
烈酒入喉，季倾越仰头把杯中香槟一饮而尽，眸中洗涤过几分后的清亮:“拍卖会高幕后有个化妆室，那里可能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我迟疑着，但...
季倾越接过我手里的酒杯，指尖洽时接触，掀起一片瑟缩。
“我会帮你拖住主持人。”
说完，季倾越大步流星的走下去。
会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舞会中央，但我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我来不及想那么多，直下楼往季倾越说的地方去。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连化妆室都不曾上锁，我站在门口一时有些犹豫，才意识到我太过轻率，这个人，这个人他跟我说的话全都是空口无凭，这里面会不会是个陷阱?
但——真相也可能就在这一门之隔，想到这里，我…
手落在门把手上，向一侧拧。门应声开了，化妆室内光线明亮，镜中倒出穿着礼服的我，以及脸上那清明远山的脸。
把四处收入眼底后，这显然就是一个普通的化妆室。
我站在原地，望向门口直通墙壁尽头，不对，这里比起徐志洲给我的构造图有不同，这里面的空间显然小了很多…这间房被改造过！
存在秘密空间，所以这里才会是普通化妆室的样子，目的是为了粉饰那个空间。
化妆镜、梳妆台、座椅、以及成排的服装。
除了这些化妆室必备的东西，其余不符合这里的东西一样也没有，那么破绽应该就在这些东西里面。
低头，我把指尖落在化妆镜上，指尖倒映出来的对面，两者没有距离，这是个双面镜。
接而落在镜面的手指一颤，这镜子难道是用来窥视人的吗?若对面正坐着一个人，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正看着我，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想到这里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管不了这么多，我咬牙伸手去触碰镜子边缘，试图找出暗道的入口。
此刻门口传来交谈声，且越来越近，忽的我瞪大眼睛，俨然已经来不及躲藏，就在下一秒，门从外打开。
“许总你啊，说的没错....”
两人交谈戛然而止在看到我的那一刻。
“你是谁?”
他认不出来我，可我却第一眼就认出来他。
成功，道貌岸然，坏事做尽大名鼎鼎的成总。
一些尘封的记忆被牵扯出鲜血，撕扯着皮肉也要血淋淋的展现出来。当然，戴着面具的我，不足以让成功认出，也不足以让她察觉我的不对劲，成功拦住门掏出电话嚷嚷着要保安把我带走。
“成总。”
这道声音我并不陌生，两人一同看向他，成功有些疑惑的看向已经走到我面前的人。
“许总，你这是?...”
许卿歌慢条斯理的走到我身边，淡淡的目光落在白炽灯下我雪白的肩膀上，接而脱下身上的外套，拢在我肩头:“这里的温度低，小心着凉。”
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成功也一下子意识到两人的关系，他缓放下手机:“刚刚不知，原来姑娘是许总的人，多有冒犯了。”
许卿歌站在我身侧，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扬唇解释:“白小姐应该是没看到我着急，一不小心找到这里来了，成总还请不要介意。”
成功听了许卿歌的介绍以及解释后，有些犹豫的:“白小姐?我记得今日出尽风头的只有一位季先生带来的白小姐，莫非...”
成功拉长着尾音，打探的目光却来回在我们两身上，不多时他就了然的“噢～”了一声:“无碍无碍，只是白小姐的贵脚，要记得再也不要踏足这块小地方来了。”
说罢，许卿歌包住我的手，并不顾我的挣扎:“那我们就先一步离开，合作的事情，我们晚点再谈。”
成功连忙回应:“没问题，我这边完全看许总您的时间。”
我还没找到秘密空间，我还没质问成功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被他不由分说的拉出来了。
出了化妆室后，我立刻甩开他的手。
如蝴蝶般的睫毛半覆，在眼下拓出一层阴翳，望不出喜怒，他不怒反笑嫣红的唇轻勾。
“我帮了你，你不打算谢我一下吗？”
我只在意——
“你还记得成功是谁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跟我说:“商业伙伴。”
所以他是知道的，然后还是要跟他谈合作。其实我并不懂做生意，但成功那么一个机关算尽，而又丧尽天良的人，他和他又为什么会走到一处去?
“成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些许潋滟的笑意浮现在他蓝眸，他弯唇朝我走近，抬手覆上我的脸颊，情绪在他眼中成了一团化不开柔情，他缓着声说:“你在担心我吗?”
就凭成功当初全身而退成芳阁，如今金盆洗手再建雄壮伟业，我并不相信他的手是干净的。
两人距离不过十厘米，彼此呼吸相互打乱而缠绵着，灯光而下，我的视线恍惚，但我仍仰头说:“没错，我担心。”
许卿歌呼吸一窒，眼底所有的情绪一散而空，不多时再次抬眸时早已换回那样放纵不羁的笑容，他勾唇捏了捏我的脸颊:“或许你该担心的是他。”
见我吃痛还毫无反应，许卿歌一顿，以为我被捏痛了，松了手怜惜的揉了揉:“怎么了，我捏痛你了?”
回神，我忙而撤了撤眼神。
“你为什么不问，我会出现在那里。”
许卿歌笑:“你会告诉我吗？”
顶层的光洋洋洒洒而落，他的眼睛荡漾着一圈笑意，却说着极尽无奈的话。
垂眸，我扯下肩头的西装外套，然后重新递给他说:“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肩上却是反手一沉，许卿歌把外套盖回来且说着:“海底之心我已经差人送到你家去了。”
我刚开口想要拒绝:“你可以试一下拒绝。”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不畏人言，只做心里所想，我能保证如果我吐出一个拒绝的音，他就会让我今天的隐藏功亏一篑。
我能发泄的只有，把他的外套狠狠的丢在他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穿过人群，有人在混乱中一把拉住我的手，离开嘈杂的那边。
抬头看到是季倾越，我才松了松另一只防备的手，他看着我贴心的:“我送你回家?”
我也是这个意思，没有矫情，搭上季倾越的车子，离开拍卖会场。
我靠着后座，看着窗外树影不断向后退。
“季倾越，我们之前认识吗？”
我敢保证这并不是错觉，他总给我一种感觉，我们像是相识了很久一样，我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我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那么了解我。
转头，我看向他俊美的侧脸，只见他轻轻弯唇，坦然道:“准确来说，是我认识你。”
注意到我的沉默，他开口娓娓道来。
“高中三年，你一直是学校的名气学生，我比你小一届，但也时常听闻你的名气以及创造的一个又一个辉煌作品。”
他的言辞之中，充斥着对一个故人的怀旧之情，璀璨的桃花眼似乎放空着回忆起那时，尽显美好的样子。
季倾越那完全不加掩饰的眼神虽在很多时候都及时收敛起来，但我不是傻子，也绝不反应迟钝，我抬眸直言:“所以、你喜欢我?”
车子缓缓的停下来，他不变那样如沐春风的笑容，转过头来:“没错，我喜欢你。但准确的来说是、暗恋。不过从此时此刻开始，就是明恋了。”
所以说，徐志洲之前的欲言又止以及那样奇怪落在我身上视线就是兑现的这个“交易”，但比我这个，我有些不悦的:“但我不会喜欢你。”
头顶传来他好听的声音:“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车子重新启动，季倾越知道我想要再次开口拒绝，他依旧适时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做一个讨人厌的追求者。”
我停顿了一下，想要继续开口。
却被他制止:“我知道你还想要说什么，但——”
我看着他，柔情的桃花眼中倒映出我的身影:“就让我任性一次。”
车子在此刻停下，应该是到了目的地，他转头对我说:“到了。”
那双眼睛像一个漩涡，看着他请求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狠不下心继续去说拒绝的话，我躲开了他热烈的视线，捡起裙摆弯腰走出车子:“再见。”
昏暗的小区门口，站着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