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长办公室门被推开，万宁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刚才他被狠狠骂了一顿。
吕雉平时不会关办公室的门，这样其他人有事可以随时找到她。
她靠在办公室门口也没人注意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刘邦来了。
第五司的最底层是法医室，一楼是民捕们的工作地点，二楼是鉴证科，三楼是刑捕。
她看到电脑前挤在一起的三个脑袋，方北满脸兴奋，克莱伊娃面无表情，古思南非常认真，时不时还要看一眼克莱伊娃。
被注视的三人压根没注意到吕雉若有所思的视线，她们全心全意盯着屏幕里的林城冕。
只见大明星在二楼的麻辣烫店门口短暂停了一下便直奔三楼的丽丽美容店。
方北调出麻辣烫附近的监控，林城冕的模样更加清晰，然而也是一层包着一层，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看完视频之后，她们统一得出结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林城冕身份。
林城冕离开商场后一路狂奔，跑到监控死角后就消失了。
没有证据就不能上门抓人，现在她们只剩两个选择，一、去林城冕消失的监控死角找下一个线索。二、上门诈人。
方北当然选择第二个办法，快捷、高效、有八卦。
于是她去找吕雉申请。
“不行。”吕雉一口回绝。
“为什么？！”方北抗议，“司长，放心吧，这种事情我之前经常干。”
话还没说完就被吕雉打断，“刚才刘邦来视察。”
方北内心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做的那些事他都看到了，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做任何违反规定的事情。”吕雉下了命令。
“……”方北心里的怒火在跳动，之前刘邦还是她的直属上司时没少暗示她可以为了破案率擦不太过分的边，现在为了对付吕雉就开始拿这个说事。
方北觉得自己就是那地府韩信。
“这也算给我们都上了一课，方北，我在地府这么多年，有许多人看不惯我，想设计陷害我，我却依旧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因为我从来不留下把柄。”
吕雉直视方北的眼睛，“去嫌疑人消失的地方找线索，从今往后不准做任何违规的事情。”
方北只得满脸不悦地离开，恨不得把那台热玛吉用在刘邦身上。
面对克莱伊娃平静的眼神，方北套上外套，无奈道，“走吧，去嫌疑人消失的地方调查。”
“司长没同意？”克莱伊娃微微拧眉。
听出她语气里轻微的不悦，又看见方北无奈的眼神，古思南解释道，“阿北，克莱伊娃，刚才在监控室……”
她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去。
方北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被刘邦看见了，却没想到他会用这个来威胁吕雉。
更别说这些不可言说的违规行为都是刘邦默许的，现在他升官了用这个来针对第五司了。
方北愤怒的同时有些后悔，明明看见刘邦过来了怎么没长个心眼！
随后她想到了噬脑妖，脑子里的寄生虫以后悔为食，她不能愧疚，她只能愤怒。
古思南叹气，挽住方北的手手臂，“阿北，走吧。”
嫌疑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商场后面小巷，白天保洁们会将垃圾放在这里，晚上再由垃圾车运走。
而商场最不缺的就是厨余垃圾，一踏进去恶臭的铁拳便狠狠挥在她们三人脸上。
方北几欲作呕，她戴上口罩只得继续朝里走，隐隐还能听到水流声。
怎么还有水流？
几人对视一眼，方北用手势示意分散包抄，离得越近臭味越浓，还有一股尿骚味。
走近拐角之后的最深处，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墙角哆嗦，方北顿时知道原因了。
搁以前，她肯定掏出证件上去威胁恐吓再轻轻推一下对方。
现在她要按规矩办事。
于是方北掏出手机连拍，男人听见“咔嚓”声后慌忙转身，重要物件被拍了个正着。
他看见是几个女的气的脸色涨红，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要不要脸！偷看男的撒尿是不是想男人了！？”
“死贱货，闭嘴。”方北拿出手铐咔吧一下铐住他，“在公共场合故意裸露身体，扰乱公共秩序，侵犯他人尊严，你被捕了。”
“什么？！”男人看清证件后老实不少，那句‘你有病吧’被堵在喉咙里。
骂普通人和骂捕快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他脸色涨得通红，“警官，这里又没人！”
“谁说没人？那不是有个保洁员。”方北指着不远处坐在小巷内，垃圾堆外休息的保洁员，“她看见了，你脏了她的眼睛，脏了我的眼睛，少废话。”
方北亲自把他押进警车，男人全程在挣扎怒吼，被方北抓着头发硬塞进去，还狠狠踹了脚车门。
巡检司的车门立马凹下去一块，方北收了撒尿男的手机以免他找讼师，想到他那手还没洗觉得自己的手也脏了，连忙掏出湿巾擦。
回到小巷子后，古思南正在询问保洁员关于嫌疑人的事情，从捅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保洁员的休息时间没有那么长，因此她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她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美容院十二点开业，嫌疑人十二点一十五分捅人逃跑，拐进小巷消失在十二点二十二分。
每天十二点至十二点半是另外两个保洁员的工作时间，她们会把这里的垃圾分好类装进垃圾车运走。
现在她们应该在商场的楼道里休息。
“这批垃圾是十二点半之后的吗？”方北问道。
“是哦！不然这里哪装得完？中午所有饭店都把垃圾放到这。”
“小伊，不用找了，这里没东西。”方北对蹲在墙角垃圾堆的克莱伊娃说道。
克莱伊娃双手戴了白色手套，她站起身，手心里有一颗亮闪闪的袖扣。
“让我看看。”古思南走上前，抓住克莱伊娃的手掌在太阳底下仔细观察，“嗯……底下是真金，上面的宝石纯净度很高，火彩很闪，这一个起码要一两万。”
普通人不会在袖扣上花一两万，很可疑。
克莱伊娃用证物袋把袖口装起来，发现在圆形袖扣背面有一串编号，于是她喊来古思南。
方北正联系局里派人去垃圾场调查，说不定可以找到凶器。
“袖扣有什么吗？”方北挂掉电话后问道。
“是商场奢侈品店里的货物，有一家叫香谷的男士服装店。”
“好吧，兵分三路，克莱伊娃你去香谷，小南你去询问楼道里的保洁员，我先把那人带回司里再和万宁去垃圾场找凶器。”方北迅速完成职务分配。
古思南面容随和，适合向证人询问，克莱伊娃面容狰狞，适合应付奢侈品店长，对方肯定像王小伊一样拒绝提供客户名单。
这些面向‘高端人群’的店面最喜欢打太极了。
第五巡检司，吕雉看见方北押着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这才出去多久，就算是方北，抓凶手的速度也太快了。
吕雉走上前问，“这么快抓到人了？”
撒尿男立马大叫，“长官！管管你的手下！她神经病啊！莫名其妙抓人！”
“这人当街撒尿，违法，还冲我叫嚣，袭警。”方北张口就是两项重罪，“我觉得可以判有期徒刑五年。”
刚才还凶悍的撒尿男脸色都白了，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吼道，“你干嘛不把在街上抽烟的也抓了！”
“根据《地府法典》第一百四十四条，在公共场合抽烟及抽大.,.烟者违法，再给你加一年罪。”
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吕雉冲万宁轻扬下巴，“你把他送去楼下。”
楼下是民捕，处理各类民事纷争，比如当街撒尿。
确认万宁把人打走了，吕雉才看向方北，脸上没什么不悦的神情，而是平静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们被抓到了把柄，不要将个人情绪带入工作。”
说完她又微微勾起嘴角，“不过你这次做得很好，于情于理他不算无辜，就算有人想在背后搞小动作也抓不到把柄，将这份机灵劲用到更多地方吧。”
接着她拍了拍方北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工作。
方北的心情微妙地好转许多，她下楼找到万宁，和他一起去垃圾填埋场拯救最后的线索。
也是他们运气好，平时垃圾填埋场早就处理完正午那批垃圾，偏偏今天出了点故障，在恶臭的垃圾堆里翻找许久，方北找到那把闪闪发光的还带着血迹的刀子。
装进证物袋后她迫不及待离开这恶臭的地方脱下满身沾着恶心黏腻液体的防护服。
“方北！方北！”万宁急促的呼喊传来，只见他在远处手舞足蹈。
方北眯起眼睛，隔着防护服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被针头扎了？
背后突然毛毛的，方北转头看见垃圾堆里竟然伸出一只触手!
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袭来，方北将证物袋扔给万宁，跳到一个被白蚁腐蚀了一大半的破衣柜顶，站稳之后将手缩进防护服，干净利落地挥剑。
腰间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防护服连着触手一起斩断，方北轻巧地跳下衣柜，垃圾已经掩埋到了膝盖的位置，粘稠的厨余垃圾的恶臭令她窒息。
方北已经能感觉到一部分液体顺着腰部的缺口灌，她的左边靴子已经被没到脚踝了。
更多的触手从垃圾堆底下钻出，三根触手将她包围，方北的膝盖都被严严实实地淹没，她扭着腰，刀子用力向下一批，又斩断面前的一根触手。
另外两只想从旁边发起袭击，眼看要被它们拍进垃圾堆里，更多根锁链从底下伸出，四面八方将触手牢牢固定住。
锁链强硬拉着触手往下，圆形的妖怪身体暴露出来，只有身体，和一张几乎和身体一样宽的充满尖锐牙齿的巨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