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商场三楼，丽丽美容店内，伤患已经被带走，行凶者早已逃跑，鉴证科的仵作们在调查现场。
丽丽美容店是南方商场最大的美容机构，来往的都是贵妇明星，因此店长拒绝提供客户名单，方北她们还没拿到搜查证不能强行翻找。
只能先由克莱伊娃找目击者收集证词，方北则去调查监控。
大部分是打扮精致的贵妇，偶尔也有全副武装看不见脸的，“这些人是谁？”
“明星，怕被粉丝认出来围住，警官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商圈，被围住对我们这里也不好。”店长解释。
“光看这个背影你能认出谁是谁吗？”
“这哪认得出。”店长说道，“明星嘛，都是高高瘦瘦的，脸又那么小，口罩墨镜一戴都差不多啦。”
“你们店里都有什么项目？有单子吗？”
“有的。”店长拿来一本厚厚的书，首页有五个大字‘热玛吉紧致’，看来这是招牌。
早上来了五个客户，三个富婆在事发前就离开了，不过方北还是拍了照片，打算回去之后按照片找人。
第四第五个都是全副武装的明星，和店长说的一样高高瘦瘦。
第六个同样全副武装，身材高瘦，一进门就直奔2号房，捅了里面的按摩师。
按摩师是个男的，被捅了三刀后直接倒下没了声音，正在里面做热玛吉的顾客吓得尖叫，行凶者迅速逃离，商场的监控需要去商场保安室调取。
方北按下暂停键，放大行凶者的模样，“你们这有男顾客吗？”
“有，男明星也得帅才能吸引到粉丝嘛。”店长得笑声很紧绷。
方北盯着监控里瘦高的身影，光看身材男女都说得通，对方蒙的太严实了。
方北让店长把监控拷贝出来，转身就看见克莱伊娃正面无表情地询问目击者。
刚才被服务完的顾客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回话都是哆哆嗦嗦的。
克莱伊娃阴森森地看着她，“你能不能别哭了。”
目击者哭得更大声了。
方北灵机一动，这么好的威慑力应该用在老油条身上啊。
于是她上前拍了拍克莱伊娃的肩膀，“小伊啊，你去问店长，这里交给我。”
说要她尽量摆出温和的样子，柔声细语道，“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我、姓、李、”目击者一抽一噎。
“李小姐，请问你还记得凶手身上的气味吗？”
“没、没有、味道，ta也没、没说话。”
“你觉得对方是男的女的？”
李小姐停止抽噎，随后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个男的。”
方北也倾向于是个男的，男女走路的姿势多少有些不同，但办案讲究证据，不能用第一印象妨碍判断。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连问了好几个目击者都没有收获，方北便走进被鉴证科封起来的案发现场。
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旁边一台热玛吉机器。
方北其实不太明白美容店在地府的意义，变成鬼后模样已经固定了，她死了几百年都还长这样。
而且鬼没有肉、体，也无法整容，热玛吉……热玛吉是干嘛的？
这个新奇的东西涉及到了方北的知识盲区。
于是她翻开旁边的‘菜单’研究了起来。
“人体是一个电流导体，热玛吉原理是一种射频技术，射频电流受电阻的影响而转化为热能发生治疗作用。
……
是细胞气化或破坏细胞，使组织受损实现紧致效果。”
方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破坏细胞达到紧致效果？
都变成鬼了哪还有细胞？
方北再翻一页，看到上面的价格，“100000冥币。”
于是她理解了，与其说是为了美丽的容颜，不如说是为了炫耀厚实的钱包。
有钱人总得做些没必要的事和普通人拉开差距。
她走到半人高的器具前，在小凳子上坐下，拿起传说中可以破坏细胞的射频电流探头。
按下开关，探头发出嗡嗡的声音并不断震动起来，方北在手背上试了一下，只有手背被不断击打的感觉。
方北不知道现世的热玛吉如何运作，她百分百肯定地府这个是假的。
如果真是什么射频电流之类的，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点震动感。
她拿开探头，手背上有一点褐色的残留痕迹，方北以为是里面加的精油一类的，凑近手背问了一下。
“yue！！”
房间之外，店长像只泥鳅似的和克莱伊娃打太极，言语之间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克莱伊娃直接把她拷了准备带回去问话，店长还是丝毫不慌，她开店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即吩咐前台助理联系状师。
这时方北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她举起手背对克莱伊娃尖叫，“我手上有屎！快采集证据！啊啊啊啊！！！联系第五司让他们把那台机器搬回去！”
克莱伊娃从进巡检司开始就是远近闻名的冷美人。
但是再冷的美人在热热臭臭的大粪前还是会瞪大双眼拧起鼻子张大嘴巴，她也闻到了那股味道。
方北承认她的思想狭隘了，没想到热玛吉不仅可以缩脸，还可以缩菊。
鉴证科的同事第二次来到丽丽美容院调查。
张仵作听说了方北的事件后戴了两层口罩，一边探头取粪一边感慨，“他缩的如果是鸡就好了，可以提取到DNA。”
克莱伊娃已经拷上了店长，听见他这么说面无表情问道，“你怎么确定是男的？”
张仵作的声音被口罩闷得很小，“女的缩什么菊？为了拉出细细长长的粪吗？”
克莱伊娃秒懂，克莱伊娃觉得好笑，克莱伊娃的左边嘴角上扬了十五度。
方北带着洗得通红的双手回到美容院，她恶狠狠地笑了，指着店长说，“这个人让我来审问。”
方北的能力大家都知道，还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克莱伊娃是副手，自然没意见。
她们把店长铐住，克莱伊娃在警车里等候，方北再去商场调取监控。
回去的路上方北和克莱伊娃一左一右把店长夹在中间。
“待会儿你去向司长申请搜查令，要把所有客户名单搞到手。”方北故意说给店长听，她在向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好。”
“之前你跟的那个虐、杀案怎么样了？”方北又问。
“已经破了。”
“受害者死得真是惨，被人砍掉了四肢，就像那个什么来着，人彘。”
方北轻笑一声，“店长，哪年生的啊？听说过人彘吗？”
店长岿然不动，“听说过，吕雉嘛。”
方北幽幽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我们司长也姓吕，你猜她是不是吕雉。”
店长内心慌乱，但面上依旧冷静，“这里不是汉朝，吕雉也不是太后，你们有任何程序不正义的地方我可以向上一级投诉。”
“是呢，可以投诉，如果戚夫人还活着应该也会投诉吧。”方北叹口气，“听说她死后来到地府也是没有四肢。
整个人泡在罐子里，每挪动一下罐子都会拉出很长的声音。
‘咔啦……咔啦……’”
方北用气泡音模仿罐子挪动的音效，“‘咔……啦……’”
气氛长久地沉默着，眼看快到巡检司了，方北拉开车门前状似轻松地说了句，“我还没亲眼见过人彘呢，真想开开眼。”
克莱伊娃终于知道方北为什么总是审讯得那么快了，从店长上车起她就不断施加心理压力。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店长表情也有点绷不住。
进门前方北又说道，“不过人彘也不算什么了，人间的刑罚再多哪有地狱可怕，人只会痛一次，死了就死了，地狱痛完还会复活呢。”
第五分司内，方北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氛。
紧绷的空气几乎凝聚成胶水，粘稠的将每个人的动作搅慢。
接着方北看见了她的敌人——刘邦。
“小北！”刘邦现在升官了，衣服也更加华丽，丝线花纹均比之前还是第五司司长时上了一个档次。
他来到方北面前，喜气洋洋的脸在阳光下更显气色，头冠都换上了新的，方北认不出具体用什么材质构成，但可以看到其中隐隐流转的灵气。
方北自然不能给老大脸色看，她挤出更加难看的笑容，伸出手回握，“刘司长，好久不见。”
“小北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刘邦笑弯了眼睛，里面寒光闪闪。
“怎么会，司长的栽培我绝对不忘，反而要日思夜想，非得刻骨铭心地记住才行。”方北直视回去，嘴角挂着笑，眼里也是寒光闪闪。
共事这么多年，刘邦那套方北早就学会了，平时不用不代表她不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方北朝吕雉微微点头，押着店长进审讯室。
吕雉则斜眼看刘邦，“今日怎么是你来？”
“好歹我是从这里升职的，回来看看我的下属不行吗？”刘邦还是一副随和的样子，“小南今天怎么没和方北一起处理案件？你们不是固定搭档吗？”
“今天情况特殊，小南得留在我身边，巡检司的工作随时危及生命，只有大家的关系都好才能在出巡时最大限度保证每个人的性命。”
“不愧是吕司长，有想法。”
“哪里哪里，因材施教而已。”吕雉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