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我和白昊天先回家见了奶奶和我爸妈。我没提齐八爷和八夫人的事,倒不是别的,我只是不想他们当我是齐羽,在这个家里我是吴邪。再说,反正三叔也会和他们交待。
眼看着进了腊月,白昊天和我商量带我去见她的家人。我一想,也是。人家白昊天都给我父母披麻戴孝磕过头了,我也不能总是渗着。于是商量好腊月初八去她家见她家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任务就各种买,大姑、二姑、三姑,大伯、二伯、五叔,堂哥、堂弟、堂姐,表姑、三舅、大姨妈…每人都得给买点礼品。这还不算,白昊天下面还有三十来个不到15岁的孙男弟女每人都得给压岁钱。最后,我的信用卡都刷爆了才算买够了。幸好我妈一听说我要去白昊天家就把她的一张卡给了我说里面有她攒了一年的退休金让我别小气了。
腊月初七一大早,我开着一辆从二叔那借来的小卡(没错就是小卡)拉着买来的东西,一路向西行了十二个钟头来到常德境内的白家堡天都快黑了。一进村,白昊天就开始见人就打招呼。我一听,也赶忙堆起笑脸随着三叔四大爷的叫。这个村子外围都是新房子越到里边越显得老旧,古朴。远处夕阳下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映入眼帘。
顺着白昊天指的路三拐五拐的拐进一条小巷子口,车子进不去了便停了车。巷子口有十几个人正在等着,青一色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我一看,白吴楠居然也在里面。正张牙舞爪的在那给一帮孩子们吹牛。
白昊天一拍车门,一帮人马上围过来。白昊天一声招呼:“御车!”于是一帮人七手八脚的往下扛东西。
白昊楠一看我们下了车连忙凑过来:“姐,姐夫,我们等你们二个来小时了。”
白昊天一把揽住他的肩说:“你今儿给我老实点,敢炸刺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白吴楠一脸欠抽的笑说:“姐,小三爷可在呢,你不得淑女点。”说完一转身挣脱了白昊天,冲着我大呼小叫的:“姐夫,累了吧,来来快回家…”说着拉着我便往胡同里走,被白昊天一把揪到后面:“搬东西去。”说完便一把挽着我的胳膊领我走进巷子。
这一闹腾邻街的人家都出来了。一路上白昊天又是一通招呼!“五哥,二婶,三伯,大爷爷…”我也点头微笑的一路跟着叫。
好不容易走到巷子中间门口张灯结彩的一家,一进门就看一院子的人男女老少足有百十号,齐刷刷的向我投来探索的目光。本来就有点忐忑的小心脏顿时加速到120/分钟。我当时腿就软了。一个没迈稳差点摔倒,亏了白昊天扶了一把。我立刻在心里就开始骂自己:“吴邪呀,吴邪,你还真没用,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手底下带几百号人的时候都没这样,今天是怎么了。这一院子又不是粽子,你腿软个哪门子。”
镇定了一下,穿过人群走进堂屋,白昊天冲一个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老头说:“爷爷,我回来了。”然后把我往前一推说:“这是吴邪,就是我跟您说起的吴家小三爷。”
我赶紧给老头鞠躬:“爷爷好,我是吴邪。”
老头把眼镜往下拉了拉,抬起眼睛看了我一会,说:“好,好,好。”
然后吩咐众人道:“来,搬把椅子,坐我跟前。”
我挨着老头坐下。老头问我:“老太太身子骨还好呀?”
“还好,谢爷爷掂记。”
“你父母都退休了吧?”
“是,他们都退休了,平时没事就打打太极拳,跳跳广场舞啥的。”
“听昊天说你们前段日子看着齐八爷了?”
我看了一眼白昊天。看她一脸没事的样子我便说:“是,齐八爷也寿终正寝了。”
接着老头叹了一口气说:“哎,八十年了,想起来像昨天似的。那时候,我大伯,我爹和我五叔帮着张大佛爷和齐八爷打捞沉船。我那会还是个小伢子,就帮着打捞近处的一些碎片,翻翻河底的沙石。抓上来的鱼鳖比打捞上来的东西还多。”说着看着众人裂开缺了牙的嘴笑得像个孩子。
“张大佛爷不爱搭理个人。齐八爷却跟谁都说得来。那时候,我们一帮小伢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听八爷给我们讲古。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到寻常巷陌市井百姓都讲得那么让人爱听。一转眼八十年了。”说着抹了抹眼睛说:“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没呢,等着跟爷爷一起吃呢。”白昊天笑得开心。于是老头说:“今天大家都在,晚饭在一起吃。”说着就有几个中年人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
接着白昊天挨个给我介绍他的父母叔伯婶子大娘,丈着我脑子还好使记个七七八八的。
吃晚饭时,整整坐了十几桌,我被安排在首桌挨着白昊天的爷爷和父亲。那桌全都是白昊天的近门亲戚。有姑姑、婶子、叔叔、伯伯,当然还有父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战争就打响了。就看白昊天的二姑开了口:“吴邪,多大了?”
我一想,按着齐羽算我都能跟她爷爷拜把子。就报了吴邪的年纪说:“二姑,过了年我就四十了。”
说完就看二姑脸都僵了,看了一眼傍边的大姑和三婶然后勉强笑了一下说:“哟,那怎么耽误到现在才找对像呀?”
我也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前些年忙东忙西的没顾得上找。”说完一脑门子汗。
大姑开口说:“呦,那还是个挺上劲的男人呢。”然后给我夹了一块鱼说:“现在做什么呢?”
我赶紧受宠若惊的说:“现在是十一仓的三大仓总监,帮我二叔打工。”话一说完就看大姑脸色立马就不好了,瞪了白昊天一眼。
我立马反应过来说:“过了年,打算筹集点钱和我的几个兄弟开个典当公司。然后,用我三叔给我的地和朋友合伙开发一个高端别墅小区,也做做房地产生意。”紧接着自己心里补了一句:“给死人住。”
马上,三婶乐开了花说:“小三爷就是能干,难怪我家昊忠回了家总跟我提小三爷这个,小三爷那个的。”说着又帮我夹了一筷子东坡肉说:“小三爷可不像四十的人看着也就三十刚出头。”
我一听悄悄问白昊天:“昊忠是谁?”
白昊天偷偷地说:“就是白蛇。”我哦了一声。
接下来我被白昊天的七大姑八大姨问了个底掉。亏了我机灵,没被问住。一顿饭下来,我觉着比面对一拨千年老粽子都紧张。这时,我才理解为什么三叔面对八爷会那么怂。面对一群粽子,你可以抻出砍刀或端起枪一顿猛砍乱突突。可是面对这些大活人,还是你在乎的人的近亲,你说句话都得小心,即不能露了怯又不能得罪人。更何况我三叔还缺着理在先,能在八爷那么大的气场下表现成那样也是不容易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提了礼物挨家去串门。爷爷和父母的自然是不能少。叔伯、姑婶、亲姨娘舅自然也不能落下。一天走七八家走了有十来天天才算走完,卡车拉来的东西送到一半就告罄了,又进了一车货才将就着够了。另外每个孩子给了一百到三百不等的压岁钱,我顿时觉得罗锅下山—前(钱)紧。
回杭州的路上,我和白昊天半开玩笑的说:“过了年,我就不在十一仓干了,真得和胖子、小哥合伙开个典当行。”
白昊天一听不太放心的说:“为什么,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我叹了口气说:“不行呀!一个月七千,除了生活费,一年攒的钱不够回趟丈母家的。得去想办法挣钱呀!”白昊天一听撒娇的笑了起来。惹得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