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没想过自己会做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好像是忽然之间被人下了降头,我从两个小时前初次见到他的惊恐,变成了后来在床上叫的最欢的那个。
等第二天我悠悠转醒时,扶着自己酸疼的腰撑着床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厕所走。
那个傻逼还在床上睡着,甚至没察觉到我已经从他的怀中逃离。
我上半身干干净净,只不过越靠下,吻痕就越多。
他也差不多,背上全是我下狠劲时留下的抓痕。
不过没关系。
我想,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完美到没有任何的黑历史,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不由一时冲动做事。
至少在我心甘情愿的想要和他做/爱的那一瞬间,我承认自己确实已经沦陷。
而这件事情,离我打算报复他仅仅只过去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所以我固执的觉得自己是被人下了降头。
浴缸里的水冒着蒸腾的热气,我小心翼翼的移动双腿躺进去,微微的闭上眼睛,开始梳理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我想我需要推翻刚刚穿越过来时的猜想,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的思维还局限在这,是同一个世界。
而现在年轻时的谢淮滨爱上了我念叨了对于我短暂的人生来说唯一重要的一个人。
甚至于我取代了那个人的身体,以他的名义,和谢淮滨上了床。
如果我敢把这件事情通过记叙的形式写下来,并且向杂志社投稿,那么他们会交口称赞,夸奖我脑回路奇特,听起来就好像是我再把这个世界上有脑子的所有生物都当傻子看,然后干净利落的扇我一巴掌,把稿子给退回。
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太他妈操蛋了。
我烦躁的抓起自己的头发,水花溅起进了我的眼睛里,我忽略了头发上还有的泡沫,刺痛袭击了我的感官,又赶紧闭着眼去触碰淋浴的开关,却抓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很熟悉的触感。
昨夜这双手游离于我的浑身上下的各处,在触碰到那双手的一瞬间,我便回忆起了昨夜它在我体内时的温度。
只是回味时间实在过短,我便感受到了清水喷涌般溅在我的脸上,我一只手混乱的抓在谢淮滨的手上,另外一只手去擦自己脸上的水珠。
再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双冲击力极强的脸。
他浑身**,蹲在浴缸旁,不清楚是不是单膝下跪,见我睁开眼,又将淋浴头往下压了压,一只眼睛眯起,从上到下的打量我。
“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什么?”
在浴缸里来一发吗?
我冷声哼笑,夺过他手中的淋浴喷头:“滚出去。”
“睡完就翻脸不认人?”
他可不是什么三好学生,真的会乖乖听我的话,我早有预料,毕竟这人的性格,我真的不能再清楚了。
老是爱满嘴跑火车,但是你要说他讨人厌,那还真没有。
大部分时候,他在我的面前都是一个冷静的形象,会挣钱有情商长得帅脾气还好,跟我这种抑郁沉闷精神衰弱濒临崩溃的暴躁作者完全不一样。
我们两个大概是天壤之别。
我盯着他僵硬的下方,伸手碰了碰:“你别这样,挺流氓的。”
“早晨嘛,不都这样,”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又想了想,补充一句:“更何况,我眼前可是你诶!”
是的,没错。
我们两个如今坦诚相待,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不好意思。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有这么高的接受度。
明明昨天我还在想,终于摆脱了这个混账,今天甚至就和他滚到了一起,还能如此冷静的盯着他浑身**的半跪在我的面前,帮我洗头,又冲去身上的泡沫。
“哦,对了,今天下午去趟门诊。”
“什么门诊?”
由于我完全没有任何原身的记忆,因此我完全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又给忘了?”
他笑眯眯的盯着我看:“抑郁症不是什么大事,好好吃药,调节调节,别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开灯,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写出来那些稿子的。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我还养着你呢?嗯?听到了没有。”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昨天睡得太晚了,忘了监督你把药给吃掉,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原来我有精神病。
不对,原来“邱月”有精神病。
我懒洋洋的把手搭在他的身上,任凭他帮我清理身上的肮脏:“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动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记不太清了。”
“感觉你对我的追求并不真诚。”
我实话实说。
他这副样子,总让我觉得他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就追到了我。
“哪有。”谢淮滨笑了:“别这么血口喷人,我这么疼你。”
谢淮滨说话有点色,长得也有点不老实,总之连呼吸都喷洒着热气,止不住的勾引我。
我闭上了眼,试图在心理念净心咒,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服了。
“喂。”
“嗯?”
“回来记得提醒我买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成了个傻子,抖得更像个筛子一样。
他说:“好啊。”
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确没有吃到什么苦头。
因为是我倒追的他。
我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又被他不知从哪儿扒出来了两件衣服,胰腺本身就是白t,还有一件洗的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有些紧,上面还有破洞,我盯着像是街溜子一样零八年的审美,疯狂的抗拒,并且死活不肯穿上这条裤子。
就算是长了谢淮滨那样一张脸,穿上这条裤子也让我觉得丑了吧唧的。
丑的我想分手。
丑得我生理性不适。
忍不了了,太丫的丑了。
我:“你要不要换回你的大裤衩。”
谢淮滨:“去医院还是别穿的那么不正经了。”
我:“但是你这个裤子真的好丑。”
谢淮滨:“……之前没见你挑我的审美,现在怎么哪哪都不如意?”
我:“没有哪都不如意。”
我是指有时候在床上,确实给我伺候的挺好的。
还可以,能接受。
总之我就是不会穿那件裤子的。
他看见我这样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去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出来了两条看着没那么过分的裤子,递给我:“选一个?”
我看这两条相同版型,相同颜色,相同抽绳的裤子,被这个让人无语的问题气笑了:“选你妈。”
我觉得他比我更需要看医生。
我是纯纯的精神病抑郁症,他是脑子有问题,脑筋比钢板都直。
等他带我出了门,我才能好好观赏零八年的街上究竟是怎样的。
那个时候的我,似乎刚刚大学毕业,外出打工,稿费还不稳定,所以那两年也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不得已的也出来当了半年的服务员,回家就开始写小说,每天累的倒头就睡,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这想那。
所以零八年的街道在我的回忆中,已经迷茫成了一整片雾,让人晕晕乎乎的。
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所居住的城市仍旧没有改变,可是零八年的淮西,似乎真的上不上什么热地方。
更何况这是零八年。
我在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们到了医院,脚下彩色的板砖泛着土黄,墙壁的下半截儿被涂成了深绿色,医院里的味道伴随着消毒水味钻进我的鼻孔,来往看病的病人似乎也和现代的人们不一样。
仅仅只过去十几年,怎么就像是半辈子?
谢淮滨察觉到我的走神,紧紧的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挂号,去诊室的路上,我似乎看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正常人,但是我仍旧可以清晰的可以分辨出来,他们和我又不完全一样。
我的疯狂大概是抽象的,就好像虽然我对我穿越这件事情极为的崩溃,但我仍旧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
我的大脑仿佛对这件事情接受度完全良好。
但是他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我敢向上帝保证,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们的身上,那么他们的家人将会听到无休止的尖叫,还有崩溃的怒火。
因为他们是完全无法从中体会到这种极致疯狂带来的乐趣。
我的确知道,我已经疯了。
这件事情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子里。于是在我看见医生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开始骤然加快,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选择诚恳的一一作答,可是却始终不见他的眉头松解下来。
谢淮滨似乎也对医生的表情感到困惑:“他这段时间表现很好,基本上没有犯过病。”
“也有可能这是患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关于我的问题,他会选择最为正常的方法去回答,用以躲避我对他进行的药物治疗。”
如果我现在辩解,就好像是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在对他的主治医师疯狂的向自己解释自己没有精神病一样。
我知道这种观念完全无法从另外一个人的脑子中铲除掉,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和安静,又把身旁男人的手牵得紧了一点。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用力,与此同时,也向我进行了一个回握的动作。
我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