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中梦

意外的是,我竟然在旁边的便利店看到了提着鹦鹉的谢淮滨。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属实有点目中无人,甚至没什么情商。我闷着头冲上去,问他这只鹦鹉多少钱?

他当时手里还拿着水,仰头喝水的时候被冲上来的我吓了一跳,忍不住的直咳嗽。

他的咳嗽声像是终于把我叫醒,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站在一旁悄悄的等他。

虽然当时更应该做的是拍拍他的背。

他没有被呛死。

但是对于我这样冒犯的话,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很过分的表情和动作,而是有些诧异:“什么?”

我再次硬气的继续同他说。

“我很喜欢你的这只鹦鹉,请你把它卖给我,多少钱都行。”

他似乎很有兴趣,我指的是同我说话,他拎着鸟,眼神落到那只鹦鹉身上,又落到我身上:“为什么想要他。”

我摇了摇头:“觉得好看,好玩。”

他将那只鸟放到了台子上,跑去饮料的货架区给我买了瓶水,递给我的时候冲我挑了挑眉:“嘴唇干的,喝口水吧。”

我自然的接过,甚至没有说声谢谢:“所以你卖吗。”

有个女生从我身旁路过,听到我说的话,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我,又转过头去看谢淮滨,他们两人对上目光,谢淮滨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卖”,谢淮滨是个爽快人:“你愿意出多少钱?”

“两万够吗?”说实话,我其实对钱不太有概念,我的一本书版权能够卖出百万,甚至千万,我甚至无法计算自己现在身价是多少,全权交付给了资产打理的人。

他被我这口出狂言,又呛出了一口水。

现在想来,他也不是多聪明。

他直白的冲我说:“这不是什么纯种鹦鹉,我买的时候就才两千。”

我似乎是抓到了什么苗头,扯着他的胳膊,咄咄逼人的问:“你在哪儿买的?谁卖给你的?”

他明显被我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是在花鸟市场买的,东边那一家,但当时买的时候很奇怪,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但那个卖鹦鹉的小伙子跟我说,这鹦鹉很聪明。”

“我当时闲得无聊,钱多,工作又少,想着买一只回家,全当逗逗趣儿了。”

“结果刚买回来,就开始忙了,我怀疑那个小伙子说的不是聪明,是旺事业。”他摊了摊手,无辜的看着我。

“卖你鹦鹉的那个小伙子长多大?”

“多大?”他疑惑的又反问了我一遍:“我记不太清了,可能只有十七八岁?”

我原本激动的心跳声慢慢平淡下去。

不会是邱月,因为我们两个人一样大,现在我已经二十七了。

他看我情绪突然低落,才想到了我和这卖鹦鹉的人许是有什么联系,于是又多同我说了两句。

“那个小伙子看着对鹦鹉一点都不了解,连卖鹦鹉的话术都是现学的,说不定只是帮人售卖呢。所以你之前认识这只鹦鹉,或者是你朋友养的,所以才想找我买回?”

我摇了摇头,冲他笑了笑:“不是,但是我还是想买下它。我怎么把钱付给你呢?”

我摸了摸我全身上下的身家,出门太急,兜里就揣了一百块钱,还有两张卫生纸。

谢淮滨想了想:“加个vx。”

他看我尴尬地怔在原地,不可思议的抬头问:“你不会没有吧?”

他猜对了。

我向来不会用这种东西,平常编辑跟我联系也只是用邮箱或者直接电话。

我甚至连某q都没有。

因为我没有什么必要跟人联系。

他抱臂看我:“你不会是什么山顶洞人托生吧?”

我白了他一眼,找店员借了支笔,拿过卫生纸,写上了我的邮箱。

“把你的银行卡号发到我邮箱里,我今天晚上给你打过去。”

我知道有人会拿起东西就跑,还不付钱,但是这种东西太傻了,连小说里我都不会写,我当时没有意识过来这件事情。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摁住了我提起鹦鹉笼子的手。

“就给个邮箱?万一联系不上你,我这两千块不就打水漂了。”

我眉头拧了拧,“我一定会打给你的。”

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单纯的好奇,闲的没屁事儿干,他说我傻的不成样子,怎么可能会骗人。

真想捶死他。

“那不行,我这人疑心比较重,又爱钻钱眼里,这可是两万呢。”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搁我耳朵里听来,那就是嘲讽。

所以我对他初印象其实并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

他想了想,把手机递给我:“加个联系方式。”

我摇了摇头:“不记得手机号。”

这把戏百试不厌。

“你家是在这楼上吧?”

来这家便利店买东西的,多数都是小区里的人,我不知道他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到底是要干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是。”

“方便回家里谈生意吗?”

——

有的时候我怀疑,自己就是个纯种的傻逼。

谢淮滨也是。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我家,最后才蹦出来一句:“哎哟,跟我家户型一样,多巧。”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想起来了。

这傻逼住我家楼上。

不记得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出差次数太多,基本上没回来过。

我见的唯一一眼是那天下大雨,我跟只落汤鸡一样,跑回来的时候,他打了一把伞。

天很黑,基本上看不清人脸,他又戴着帽子,露出下半张脸,问我要不要乘伞。

我想着客套两句,慢下脚步,说了一声不用。

然后,他就真跑了。

“你耍我。”

我现在才知道,这只鹦鹉买回来也没什么用了。

他在宠物店门口冲我叫的那两声“邱月”,有可能是那只鹦鹉又被关在阳台上,听着我的梦话学的。

我睡觉不怎么爱关阳台的窗户。

“怎么能叫耍呢?我想着你可能是有点不认识脸,好歹邻居一场,不认识脸怎么行,让你印象深刻一下。”

他这人身上天生就是有些让人气愤的因素在的,恶劣。

“鸟我不买了,你走吧。”

他说我说话干巴巴的,像个机器人。

我说那咋了。

他捂着腹笑的不成样子,两分钟后,我看着他瘫在我的沙发上,揉着肚子冲我说抱歉。

傻逼。

笑还能笑岔气儿。

我给他接了杯热水,他没说谢谢,我又甩了他一个白眼。

他说:“你甩我白眼干什么?”

我又甩了他一个白眼。

“白眼哥。”

那只鹦鹉原本正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听着,听到这个词儿跟打了鸡血似的,吱吱呀呀的:“白眼哥,白眼哥。”

在我又想甩白眼的时候,他上来摁住了我的脑袋:“我可没骂你啊。这家伙被一直寄养在宠物店,我哪知道他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为什么不养在家?”

“刚买回来,那段时间还好,养在阳台也挺老实,后来我一回家就老喊莫名其妙的名字,吵得慌。”

我表情冷漠:“喊的不会是邱月吧。”

他紧急撤回一个转头:“你怎么知道是秋月?”

我冷哼了一声,就差没一杯子水泼到他脸上。

闹了个大乌龙。

他若有所思:“我猜,这不会是你的名字吧?”

“你叫什么名字?”

“林南山。”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的瘫死在原地。

“那你为什么会猜他叫的名字是秋月?”

我知道,他肯定以为是秋天的那个秋。

我说:“因为你家鹦鹉是跟我学的,你把它放在阳台,他就听见我晚上说梦话喊的秋月”

“哎哟喂”,他表情又是一阵好笑:“难不成是什么心上人吧,每天晚上喊梦话,喜欢人家?”

我没搭理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你还是我家鹦鹉的好老师呢”,谢淮滨问我:“鹦鹉还买吗?”

没必要了,于是我摇了摇头。

他点了点头:“成,那就当我送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拉开门:“好好养他啊,我有空会来看他的。哦,对了,他叫月牙儿。”

我原本还想反驳他,却听见他后两个字儿噤了声。

随着门关上,我这才哦了一声。

孽缘呗。

哪有那么多理由?

我将鸟笼子提起来,看了又看:“喂。”

这鸟没吭声。

“……邱月”

“邱月邱月,”这只鹦鹉,扇了扇翅膀,扑腾一下飞起:“邱月邱月,喜欢邱月。”

我的脸唰一下红了。

他被我弄到了卧室的阳台上,我感受着下午的阳光,安静的坐在摇椅上,看着那只鸟叽叽喳喳,莫名的有些困。

我的眼皮快要睁不开,上下直打架,呼吸渐渐的平稳,在我意识清醒间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了眼前在阳光下细小的飞尘,随即只剩下一道刺眼的光。

这是梦?

或许应该不是,因为我再醒来的时候,仍旧躺在那张洁白干净的病床上,并没有看到血,反而是被编辑的电话吵醒。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所以当我做了第一个被杀害的梦时,再醒来的时候我其实还在梦里,在梦里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有点精神衰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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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者穿越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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