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耗子穿过几捆束起的茅草，发出“沙沙”的悉索声。诡异的臭味淡淡弥漫在空气中，铁链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身旁净是不善类的气息。
和旁人隔着三方铁阑珊，蓬头垢面的白淼坐靠在之后的墙壁沉默不语。被扔进来此地的怒意经过两天时间的沉淀，已冷去。他不会再像刚被关进来那样大声喊冤，那是徒劳。脑子里大火燎原过后，心中是焚尽残余的灰烬。白淼愣坐在原地，盯着眼前横在地上的脚若有所思。
后脑勺好痛，胸闷，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合上眼，神思恍惚。
我为何会落到今天这田地?
青丝与束发的白布发随风飘起，笛声悠扬。总背上一个大包袱，吹着笛子四处旅行的青少年一贯随性热情...总是很自由，潇洒，无惧。...丝毫看不出一点坏心思。
老话有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真是诚不欺我。
白淼在离开修心院前在书房留了纸条。现在宝兰姑娘走后，没人做贩，门派师兄弟每早会相约下山买菜。他留下纸条通知师兄，自己有事外出和风...方啸见面。虽然说风...方啸威胁他不要通知大师兄，可白淼仍旧留信告知了。一个有杀人嫌弃的人，说话不可信...他其实想侥幸风少不是那种人。诚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起码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另方面，白淼不禁一阵毛骨悚然。风...方啸原来是尚书府的少爷，尚书府是官家，而官家是清明宗需要提防的一群人。换句话说，方啸...或说是官府的人为什么会在明门里？大师兄知道那人的真正身份吗？因为是官家的卧底，他才不想一直呆在修心院？这说得通。
清明宗在十二年前被恶人先告状，以架空“权利”为惩罚。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风少的参与？
细思极恐。
大概回想昨天和风...方啸的对话。当时白淼代人传话，让人去找大师兄。风少却这样喃喃自语：看来他都知道啦！我完了，啧啧啧...言下之意是，游大师兄已经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了。
再想想，宝兰姑娘真是风少杀的吗？这些不过是他的片面之词。确实，方啸非常可疑。但身为一位尚书府少爷，有什么必要对一位成日只会洗衣做饭的丫头起杀心？
除非宝兰姑娘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必须杀人灭口。若非这样，方啸道理上没必要一直绕开有她在的场合。他怕被认出来，所以总是避开。一定是这样！因为身份暴露了，他不得已杀了宝兰姑娘。然后游大师兄在得知她去世后，察觉到端倪便着手调查，间接发现了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一定是这样！游大师兄看起来吊儿郎当，身上可有八百个心眼子...他和香掌门一定发现了。
思及此处，白淼赫然松了一口气，更加郁闷。
宝兰姑娘...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希望她的夫君会好好安置她。
白淼卷缩起膝盖，双手交叠，将头埋在里边。在狭小的空间里，放心露出没人看得见的情绪。不晓得大师兄心情如何，他会怎么对待方啸？或说，他能够拿尚书府的少爷怎么样？驱逐出门？不知道，唉。
上次大师兄被关进这种地方时，是什么感受?
游大师兄在干什么？几时来带我出去？像之前周恩那样，清门会派人来保释明门子弟，我不用怕。不过保释囚犯不是易事，我现如今得罪了尚书府的人，门派会为了保释一个毫无作为的小弟子而特意找麻烦吗？
于清明宗而言，我有值得出手的“价值”吗？
...清明宗和尚书府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怕。此时，被方啸背叛的难受猛然爬上心头。人心隔肚皮，谁知他人心里究竟怎样想？白淼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双脚宛若坠落于万丈深渊般赫然一抽。
附近传来轻甲咯嗒的脚步声，接着是金属之间的碰撞声。前方有人大呼：“出来！！”
冷不防被这声呼喊吓着的白淼抬头，眼前的铁阑珊被一名侍卫打开了。
游大师兄？白淼眼睛眨啊眨，视野一时有些模糊。他眯起眼，好不容易看清跟在侍卫身后的人。一看，赶紧站起身来整理打扮。虽然有些徒劳，但他想在掌门面前体面些。少年低头，捂住因几日未洗漱而长出的点点胡渣，不想被嫌弃。
面无表情的香掌门身处大牢走道上提着一个包袱，似误入此地的修仙人，各种格格不入。白淼避开凶恶的侍卫，讪讪走到无色大仙身边，众目睽睽下离开幽暗的大牢。
才走离牢房几步，还未出衙门，低沉的嗓音赫然从身边传来。“你返乡吧。”
正寻思如何避开熟人目光回府的白淼闻言，一愣。“...?”他放下欲盖弥彰的手，抬眼。
“游正要你避风头。”说罢，香掌门驻足，将手边的包袱拎去白淼面前。
接过那包袱，感觉轻盈，估计里头是换洗衣物和一些盘缠。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白淼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他给你的东西。”其实香掌门亦不知道是什么，他负责传话，其余懒得管。“你先离开西吕一阵子，时间到了我会派人去接你。”
明明对方回答了，却好像什么都没答上。“...”浅浅在心里挖苦了一下掌门，白淼望着手上的包袱出神，顿时有些无措。“...回...”
出了这种事，我有什么脸面回去？回去了，我该如何开口？...继续欺瞒？
欺瞒秋阳的乡亲父老，白清河修仙，和此次回乡避风头之事。其余便如实相告，有掌门帮忙掩护，那大家绝不可能会知道真相...问题不大。像风少那样，顺利把大家全骗了。此时，被方啸背叛的事再次浮现脑海，白淼沉默须臾，合上眼，摸着良心叹了口气。他曾经很崇拜风少，样样都学他，之前的习惯一时来不及改。
再喜欢一个人，亦不能把自己弄丢了。
...是啊，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的白淼不想再学方啸，他想做个人。他抬头看向香掌门，凝重回答。“知道了。”
传话完毕，走出衙门后香掌门眨眼便远去...省了和人道别的功夫，真是干脆利落。有时白淼会很迷惑，这位掌门除了帮大师兄传话，为门派出钱之外，素来万事不沾身...掌门不管事，这算哪门子掌门？大概，全天下就明门如此了吧。
白淼走去附近的偏僻林子里，打开包袱一看里边，果然如他所猜。他估算大师兄给的银子，用它租了间客栈洗漱，过了一夜便启程。
年除夕过后，久违返乡。瞧见秋阳标志性的破旧老井，嗅见小镇上有名的烧烤铺传来的肉香，少年知道他到地方了。路上行人各自忙碌，白淼每一步路走得相当忐忑。从小在这地方长大，谁人见了书铺的白公子不夸一下？他习惯被众人吹捧，鲜少被无视...然而此刻白公子亦害怕被大家发现他撒了谎，心情很矛盾，别扭。
白淼谨慎走在熟悉的街上，不敢张望，轻举妄动。
“喂喂喂...看，那个人是谁？？我是不是看错了？”附近草丛蹲在俩少年，一高一胖。高个子瞅见白淼，推了推隔壁友人的手臂。
“什么啦，别烦我...”蹲在隔壁的胖子正小心捧着一个小盒子，将军虫的鸣声从微微掀开的盒缝传来。“什么那个人？谁...”他闻言看去，沉默须臾，猛然站起！！“好啊，好兄弟终于回来了！！！”
旁边的高个子冷不防被起身的胖子撞倒坐在地，还懵着呢，便见朋友朝远方的人走去。
“白淼！白清河！！”
响亮的招呼声将白淼吓得一颤，他紧张看向迎面走来的胖子，观望周围反应...似乎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见状，胖子撅嘴，有点不悦。“啊？干嘛？一年不见，不记得我谁了？？”他举起另一只手，将合在掌心的盒子上遮住。
“......”确定不被村民注意才安心的白淼悄悄移动眼珠子，端详对方片刻，面露微笑。“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说罢，他轻拍对方的肩头。“小李！好久不见！！”
住在隔壁巷子的胖小李亦拍回白淼的肩头，礼尚往来。“好哥儿们！！”
这时被撞倒在地的高个子，小康亦过来加入对话。“一年不见了，清河。去修仙的日子好玩吗？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我也想听，来给说说！”小李在旁附和。
迎着朋友真挚的目光，白淼屏息，握紧肩上包袱的布结，躲开视线。“...我想先回家一趟。”
不明所以的小李眨了眨眼，不以为意。“哦哦。那快去快回！！对了，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这话听得白淼一脸莫名。“啊？你说什么？”
小李的大嗓门盖过了旁边小康的柔声细语。“你自己回去看啊！”
难不成我在西吕的这段时间里，娘亲怀上了？？这可是大事啊！！不管三七二一，白淼赶紧回家了。他风风火火地踏进书铺大门，无视白书铺震惊的神情，径直走向柜台的后门。前门大堂处卖书，之后便是居家的房间。
过了后门，转头看见靠墙角落。那边有张桌子，娘亲日常会坐在那做账。
突然闯进家门的不速之客与坐在桌边操着算盘的妇女对望。片刻，妇女脸上五官一下揪了起来，她扶着桌边站起身。“...淼儿？哎呀该死，你终于舍得回家了！”
经历过诸多事情仍能听见娘亲的声音，白淼心头一软，感觉之前受过的委屈一下全冒出来了。“...淼儿回来了。”他压下想要撒娇的冲动，颤抖着扬起嘴角。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悄悄瞄了眼娘亲的腹间...亦然纤细，完全没有怀孕妇人大腹便便的样子。怎么回事？小李那家伙乱说！
“过来让我看看...”娘亲放下算盘，走到白淼身边轻柔地牵起他的手，抬头观望儿子。“你瘦了...又长高了。”她顺手将他肩上的包袱摘下。
温柔的目光让白淼顿时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脸蛋微微发烫。“嗯。”娘亲一如既往的漂亮。他注意到桌旁角落有位在提笔练字的小男孩。他一身小书童穿扮，瞪着大大的眼睛看来，不苟言笑的脸蛋却相当可爱。白淼疑惑问道：“这位是...”他认出小男孩身上是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物。
“白子，过来认你哥哥。淼儿啊，他是白子。之前在你叔家偷果子被抓，你爹看他一个孤儿在外流浪怪可怜的，便收留了。没名字，你爹就给他取名白叶，字子。”在老板娘说话期间，小男孩已乖巧地走到他们面前。她将包袱放在地上，轻推俩孩子背后，让彼此挨近些。“你俩站近一点，互相看看，熟悉一下。”
“......”从小被独宠的孩子即将被瓜分来自父母的爱，有些吃醋。面对矮自己四个头的孩子，白淼干脆半蹲下来，干笑着打招呼。“...你好啊。”
“.....”名为白子的弟弟看了眼哥哥，竟移开目光，无视人！
被碰一鼻子灰的白淼嘴角微微一抽，愣在原地沉默了。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
见场面尴尬，娘亲立刻打圆场。“别看他安安静静，年纪小小，可勤快了呢。因为还不会写字，暂时先在书铺帮忙干点杂活儿。”
“......”不想娘亲为难的白淼站起身，脸上笑嘻嘻应和。“......很好啊，挺好。”好个屁！！林深比他可爱多了！！
匆匆脚步声从大堂前传来，白店家拎着一支墨笔穿过后门出现。他看向白淼，挑眉。“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明天又要走？”
一家之主来了，娘亲和白子退到一边让他们对话。白淼俨然拘谨起来。“...门派出了点事，让我先回来一阵子。”他站直身子，回答时不经意低头。
“啊！”听罢白店家一惊，神色慌张。“事情严重吗？”
瞧父亲对门派之事如此在乎，打算坦诚事情的白淼有些失落。“掌门和师兄会处理，我想问题不大。”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白店家沉默半晌，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家淼儿没事，什么都好。”在旁的娘亲抚摸身边白子小小的脑袋微笑。“最好这问题一直解决不了，那样，你就不会走啦。”
白淼苦笑。
修仙人白清河返乡的消息很快在小镇上传开。乡民们会不时来书铺看看，聊聊几句蹭下仙气。近来生活不好过，望神仙好心，垂怜赐点好运。
饭桌上放了四碗白饭和一碟地瓜，白淼盯着这清淡的菜色眨了眨眼，又想起会备一桌佳肴的宝兰姑娘，心中一阵不为人知的伤感。
“嘿呀。”在饭桌前坐下的白店家发出可爱的声音，他对在面前发愣的孩子笑道：“家里多了块碗筷，咋们省着点用。”
被看出心中嫌弃的白淼讪讪挠了挠鼻头，和修心院的吃食对比起来，眼前确实有些寒酸。“门派没寄银子回来吗？”前几天被踹的内伤没给少年落下什么大毛病，仅是变得馋了些。
“有。最近经济不景气，省着点用稳妥些。”白店家说完，便拿起筷子吃饭了。
娘亲在旁默默替大家将地瓜剥皮。
坐在她旁边的白叶自动替她分担这份工作，孩子眼神闪烁，乖巧的样子无辜有点可怜。
白淼叹气，将饭碗中的白饭分了一些给白叶。“.....吃多点。”
见状，幼小的白叶眼睛瞪得大大的。白淼不禁想起嘴馋的小林深...不知道修心院现在什么情况？
吃完饭后，白子收拾饭桌，办事利落得不像一个孩童该有的样子。
眨眼，待在秋阳快一个月了。门派没消息，白淼保持沉默，白家夫妇亦没问。
即便白淼不说，出外修仙一年回来的白公子从未在人前展示过仙法。有人来找白清河算命，抓鬼呢，他一律以忙于拓书为由拒绝。日子一久，难免惹人生疑。外边开始传起一些闲言碎语，说白清河不是去修仙，或是白清河被仙门退了出来。
今日天气不错，哥儿们约出来散散心。
“你别管那些长舌妇，她们那是闲的！！”小李举起手，将手中微扁的鹅卵石朝湖面抛去。
白淼蹲在旁边草地，望着平静的水面掀起一，二，三，四波涟漪，“咕咚！”一下沉了。“.......”
和小李一起逛过熟悉的街道，一个个面孔逐渐变得陌生。买个糖葫芦，莫名迎来各种异样的目光。这是白淼不会想到，亦没想到的。辜负大家是期待，那是他不对。但...至于吗？待在安逸的地方无所作为，竟比在外奔波时还煎熬。
讲义气的小李见不得兄弟被人这般对待，瞧有人对白淼面色不善便找茬。不想是当下的收成不好，大家亦无力笑脸迎人。如此一来，倒显得小李起了一股流氓的势头来。
白淼阻止小李的行为，随即想起西吕的某位友人，衰仔。他理解了每次衰仔有难想帮助他时，朋友推拒的一言一行是为何。
今日已寒露，立冬将至。白淼坐在书铺小房内逗弄家养的信鸽，不知觉怀念起修心院内那群嚣张的胖鸽子...大师兄几时派人来接我？如果下了雪，回修心院的路上会很麻烦。
白淼在修心院不单是学写书，还学会观人。虽然父亲嘴上说门派有寄银子回来，他却从各种细节中看出对方在撒谎。依照书铺收入和门派寄来的银子算起来，让四人吃得丰盛仍是足够的。香掌门，或是父亲...为什么要撒谎？我不知道。与其瞎猜，索性直接去问。他花了好大的心力，终于鼓起勇气，提起一直不敢主动触碰的话题。
在白店家在歇息时，整理好话语，装作若无其事上前闲聊，顺便问问。“门派还有寄银子过来吗？”
“...在你回来之前，好一段时日没寄了。你门派不是出事了嘛！爹懂的。”正在看书的白店家抬头，巧妙地回答了。
“.....知道了。我的砚不知放哪了，借一下。”说罢，白淼便拿走父亲的墨砚，找个理由溜了。
父亲说【在你回来之前，好一段时日没寄了。】即是说，在我回乡之前...香掌门便没寄银子了。银子是当初将我留在修心院的条件，如今他失约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让我返乡，是想趁机将我除名？让我返乡，日子一久，事情不了了之。
为什么?现如今白淼已不会纠结谁为人如何，他心想为什么？因为我没达到修心院的子弟标准吗？...不知道。
...若真如此，我只能回来经营书铺，得为未来做打算。
现在白叶才五岁，正在练字...
在父亲将我送去修仙的那刻起，我便不在书铺的预算中。白叶...落叶归根，取其叶名，子字。他们收留白叶，是想有个人打理，继承店面。但自古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我回来继承书铺，他肯定是第一个被抛弃的外人。目前书铺的收入刚刚好，多了一个人反而会超出预算。哪段时日生意差点，粮食不够，他迟早得走。
白叶，一无所有的孤儿。
给不了任何好处的人，要这人何用？
如果给不了别人好处，那么这个人的一生，是为何而活？
好比修心院可能因利抛弃我，书铺为利抛弃他，一切均在一个字“利”。
他走，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对，不对不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该如此势利...游大师兄那欠扁的嘴脸赫然浮现脑海，他平淡地说着屁话。【我老不正经了，找点事干，行吧。】凭心而论，天下有几人愿意拿命去找死，不为自己？
这时，白淼淡淡地笑了。明门这样自找麻烦的奇怪门派，原来是为这种时候而存在。派上场的机会不多，却足以影响人心很长，很远。他来到这世上的时间不长，见过的人不多，幸好遇见了茫茫人海中极少数的几位怪好人。
世上有方啸那样的“鬼”，亦有游正这样的“人”。
时势之下，我能做到什么？
近几日家里吃的饭菜稀少，根本不足以满足少年正在发育的身子。白淼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咬牙。我喊过冤，骗过人...连大牢都待过，还怕什么？大概我会从此一无所有，但人心会变，初衷不变，未来如是...不后悔！
修心院是一个很好的门派。尽管背负各种理由不能公之于世，亦不应该被当成需要被避嫌的东西。
那孩子正在午睡，现在时机正好。“爹，娘。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希望你们听好。”白淼要对家人坦白修心院的事情，无意沉下的嗓音使少年显得更加成熟。
目前乡民对我的态度再差，皆是一个“差”字。承认了谎言，势必会面对更多鄙视。起码，我确信【现在】有一位无论发生何事亦站在背后的小李好哥儿们...足了。
不清楚父母对此的反应会如何？白淼只知道不想他再骗了...欺骗绝对愿意相信自己的家人。“其实，我此去的明门不是修仙的名门。”
白叶不会走，我亦不会走。若非万不得已，该离开的人是身为兄长的我。我能出外闯荡谋生，直到白叶能养活自己，再回来给白氏延续血脉。别人如何待我，与我想如何待人无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堂堂正正。这份真实，我担得起。
”为富不仁，为仁不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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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为富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