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没头没尾地,在说什么?太子陪读?“......太...”白淼愣怔。“......你说的太子...是那个太子吗?”
“什么?”游正看了眼茫然的白淼,别开目光,欲言又止。他挠额,深深呼出一口气,竟不耐烦啧了声。
问你问题,你耽这啧什么??莫名其妙!白淼皱眉。
“清明宗,曾是为圣上维持朝廷秩序分忧的机密部门。”不一会儿,大师兄有气无力的说话声传来。“清明宗的宗家,分家掌门皆当过东宫三师。”
听罢白淼又愣了好会儿。两分钟后,他才瞪大眼,迎接姗姗来迟的震惊。朝廷!先是太子,伴读,再是朝廷,东宫三师,全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少年此刻的心情像走在小镇边冷不防碰见圣上般,不知所措,差点下跪!却因面对的人是游大师兄而生生刹住了那冲动。
这游大师兄坐靠在桌沿边,看向天花板云淡风轻地述事。“十二年前,清明宗查到一桩官府联合贪赃枉法的铁证,已经报了折子即将上奏给圣上。未料被那些狗官察觉,恶人先告状,反倒咋们清明宗被泼了一身脏水。...此事牵涉广泛,圣上念在东宫三师多年悉心教导的份上,不对此事过多追究。当时朝廷内人员大变动,清明宗“维持秩序”的权利在那次之后就被架空了。早前门派子弟众多,后因被官家报复,部分人为寻平安先后离去。少数人去了清门。这不,便是现况。”
“......”
两道身影间隔不远不近的距离在稍显空落的寝屋里相顾无言,越发沉默。
看似不靠谱的大师兄说起事来倒是井井有条。平复震惊,整理好了思绪的白淼眨眼。他捂住嘴,发自内心疑问。“...所以门派的没落,过去的太子陪读,和你在明门玩命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才让你去清门,明门不适合你。”游正转望回白淼,面无表情地答非所问。“在清门做些教育学子的正经事,有头有脸,亦不必忧心安危...适合你。”
“...哦,敢情你也清楚明门办的不是正经事!”白淼抱臂,昂头眼帘微沉,挑眉。他想了想,喂,这不对啊...“...这样的门派还有必要延续吗?”
“什么?”游大师兄故作耳背。
清明宗当下所行之教育一事,官家是有理由将其视作宣导不良思想的危险份子的。如此,这样的门派岂非是朝廷的麻烦?白淼一手握拳摆去腰间,端起说教的架子。“...既然清明宗没了“权利”,朝廷若有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失去权利的清明宗办事没有正当名头,既表示朝廷随时能扣下一顶犯法的帽子!
“...这不,清明宗仅限被架空权利。圣上英明,睁半边眼好纵观大局呢。”游大师兄摆摆手,不以为意。
“...哦,那大师兄何至于在明门卖命?”见不惯这人卖关子的白淼对摆在桌上的无辜围棋生闷气,转头睥睨人。
仅见大师兄眼神澄澈,语气干脆。“我老不正经了,找点事干,行吧。”
“......”当场被忽悠的师弟纳闷,想说点什么,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他瞪向大师兄重重哼气,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想扒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头究竟盛了几井水,搞不明白!!
“天热。”望着对方有气撒不出的鸟样,游正在桌子旁的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托腮,风凉话张口就来。“容易上火,我让宝兰泡壶凉茶给你喝?”
“感谢师兄好意,免了。”额冒青筋的斯文白师弟微笑作揖。“若师兄无其他事,白师弟先行告退了。”妈的,好心当作驴肝肺。爱咋咋滴吧,和这人说不下去了!
“没事了,慢走不送。啊下次你要来,随意。我这回叫你来,只是和你确定一下你的目的。”游大师兄抬手说话。
会不会说话!??被叫来兴师问罪的白淼气得脸色发黑,谁他妈还要来了!!?
望着气呼呼走出寝屋的师弟,面如死水的大师兄脸上不知觉浮出一抹浅笑。“书呆子。”他合上眼,和谁人一起聆听过的风声喧嚣,空荡的房间分明热闹。
鸟儿扑腾翅膀,几白羽毛落在青绿地皮上。
“喂!?不走了?为什么??”寅时,西吕后山修心院正门,刚抵达府邸大门处的周蕙挑眉,期待的神色中露出一丝错愕。
白淼抱拳,对专门前来明门接应他的周恩,周蕙鞠躬。“抱歉,白师弟经过深思熟虑,认为不应就此离开明门。”
”不必在意,清门尊重任何人的决定。”仿佛早有预料的周恩老神在在。
被放了鸽子的周蕙抿嘴,难以置信地紧握衣摆。半晌,薄唇轻叹,她昂首望向白淼。“嗯,能请你告诉我你的“不应该”是指什么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师弟已知明门的道路艰难,却不想临阵脱逃。”对此,出其不意的白淼给了套委婉的说辞。
“游师兄呢?”闻言周蕙双手叉腰,她打量四周,似在寻找谁人的踪影,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我要找他,他是不是说了什么?”显然这说辞无法说动周师姐。
白淼硬着头皮回答。“和游大师兄无关。另外他外出了。”
“反正,我不管。我周蕙做人最讲信用,不管你想不想,都得来清门哦。”柔和的语调让人感受不到脾气,甚至难以拒绝。
“.....”以为师姐随和便好打发,失策。白师弟此刻心里一咯噔,感觉要糟。
“别为难师弟。”旁观的周恩冷不防出声。
“我哪为难他了?”犯难的周蕙委屈上了,娇滴滴的面容惹人怜爱。“我,我是真想为他好啊。”
见状,白淼感觉特别过意不去。他保持低头抱拳的姿势,拿出男子该有的担当来,将事情交代清楚!“感谢周师姐一片好心,白师弟非常清楚其中利害。但师弟心意已决...劳烦两位白走一趟,真心对不住。”自知失约的白淼羞愧而努力面对。“白师弟自知不对在先,来日定好好赔罪!”他悄悄从双手抱拳的缝隙里望去,偷瞄周师姐此刻的表情。
书香淡淡,微风捎带师姐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似那么远,又那么近...“我不要你的赔罪。我...唉。”美人清澈的眸里灵光盈动,楚楚动人,无意惹人遐想。看得白淼脸蛋发烫,心里漏了拍。
“你和谁说话啊?有人来?”一阵令白淼谈之色变的女子声响起,吓得师弟回神,立刻马上从师姐脸上移开目光。失礼!失礼...!
闻声而来的宝兰姑娘拿着扫帚走到府邸大门前,看见俩位陌生人。在场俩位姑娘似本能地互相对视,一同眨了眨眼。
“这位是?”周蕙方才性感的眼神瞬间消失,眨眼竟一副冰山美人的姿态。
“她是日常打理府上的...”本想称为“丫头”的白淼日常在这姑奶奶日常蛮横的气势前犯怂,临到嘴前换了个叫法。他挠了挠鼻头,讪讪然介绍。“...的韩姑娘。”
对府上来客行基本礼的丫头遭女来宾冷眼打量。“哼。”
“?”以为听错的白淼才放下作揖的双手,抬头看看状况。
“哼,既然白师弟心意已决,本姑娘亦不自讨无趣了。这事到此为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知道吗?周恩,我们走。”不等师弟反应,周蕙已经转身。她站在原地沉默好会儿,背对着人说话的语气淡漠。“如果有需要,我依旧欢迎你来找我帮忙。这是原本说好的事,没别的意思。”说完,便走。
一头雾水的白淼本着遇事礼貌回应总没毛病的原则应答。“感谢师姐。”
“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与周蕙同行而来的周恩和白淼行了告别礼,转头亦跟上走远的身影。
周氏姐弟离去,事情告一段落,白淼并未因此松了口气。他寻思自己做了坏事...
“那姑娘有大病,你留意点。”有人嘀咕。
“.....我说...”正在认真反省的白淼听见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话,嘴角一抽,一下被捣乱了心思。他扶额,开口没好气。“人家和你无冤无仇,别上来就说人家有病,谢谢。”
说人坏话的宝兰将扫帚架在腰间,挑眉,精致的脸蛋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那她还瞪我呢!”
好看的五官令人难以讨厌。面对这充满活力的俏脸,心情真的很难坏起来。“你哪只眼瞧人家瞪妳了?”白淼眼帘微沉,嗤笑。人家周师姐和妳不一样,可有教养了!
“你眼瞎啊?她刚才睁那么一双大眼在瞪我呢!!”杏眼圆睁的宝兰皱眉,柳眉清秀,脸颊粉红。“刚刚那声哼你也听见了,唉呀呀呀呀...可响了!!”
根本无理取闹!“是妳弄错了吧?人家又不认识妳,别找人家麻烦!”白淼哭笑不得,心想这宝兰的小性子有时亦有点可爱。
使小性子而不自知的宝兰姑娘瞥了眼白淼,转头收起脸上情绪。“真好笑,本姑娘忙得很,从不找人麻烦。...你个傻小子,我让你留意点那姑娘,对你没坏处的。”
“?”瞧高傲的姑娘突然落下眉梢,白淼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他们是清门的人,来找我说事。”
“不用同我说,本姑娘没兴趣。”宝兰姑娘迈开步子,扫地去了。
不懂姑娘兴趣的白淼愣怔。“哦。”
微微隆起的草地土坡行走一列负重前行的蚂蚁队伍,它们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命运,翻山越岭勇往直前。一根树枝插入土中,前路冷不防凹陷!蚂蚁大军有序的步调被突然其来的意外给断了。嘲笑命运的童声清脆响起,路途多舛的生命将会迎接如何的未来呢?
今天的创作如常,脑子空空,至今仍不知写点什么好。空白的书稿旁,有人手持砚在磨墨。“......唉。”想想这世界似大得不可理喻,想明白了又觉道理可有可无,写什么?有什么好写?为什么而写?难啊,那些写书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能那般下笔如有神?难啊,写书,真难。
为了什么而写?等等,这是个好问题。磨啊,磨啊...磨出的墨水乌黑,磨不出答案。创作没灵感的白淼放下笔,走出书房。他在走廊上散步,循环一股叶公好龙的陶醉,自寻烦恼。
他心想为什么而写?想做点什么,然而不知从何下手。
为什么?
为...
为了银子?不是。
为了...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路过某处,一道熟悉的女声闷闷传到耳边。
白淼听见日常令他谈虎色变的声音难得斯文,赫然驻足。隔壁有对男女在对话,和人隔着一面墙的白淼不小心听了下去。
“...嗯。知道了。”墙边另一头的男子语气淡然。白淼一听,无辜恼火。他望向前方不远处,小二师兄正拿树枝蹲在地上捣鼓一堆泥土。
...在玩蚁窝啊,还是小孩子心性。
少年抬头看天乌云密布,便要落水。耳边呼过蝉鸣,蛙语,张开的掌心接住几滴雨。
嗯,凉快。
沾染泥味的水汽刺鼻,白淼捣了下鼻子。...突然有些情绪,想找人“说说”。
唉。
“狗朝屁走,人朝势走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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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狗朝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