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景宸三月前自奉圣命巡视南诏与大唐边境重镇,自长安启程,跋山涉水,经剑南西川、嘉州、雅州入巂州,再至建昌城这座边陲重地,已是过去月余。
最初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太子殿下只带了几位随从。
将要进入巂州时,当地刺史韦南天已经在此恭候太子驾临。临行同去接驾的还有在建昌城北郊驻扎军队的校尉王言朗。
太子一行人行至刺史府邸,未做停歇,便直接要求韦南天和王言朗报告近期边境状况。
南诏本为西南蛮夷诸部之地,后因大唐国力日渐昌盛,那老诏主便带着南诏群民归附大唐,两国交好。
后来老诏主去世,新主继位,前往长安朝觐当朝陛下。随后大唐皇帝赐予新诏主封号,乃为当今南诏王——蒙阁罗凤。
自新主继位已过二十年,以前倒是人民安居乐业,南诏定时派遣使团前往长安上贡。
只是几个月前,在这边陲重镇,经常发生周边百姓被骚扰,严重时发生百姓被抢,受伤事件。王言朗带人调查,发现这好像和南诏边境驻军有关系。
随即王言朗将此事件报告给节度使王阳,派遣飞骑迅速前往长安通报。
皇帝接到急报后,便召集太子李景宸和兵部尚书杜如锦在紫宸殿商讨。
烛火通明,紫宸殿正殿硕大的书桌上平铺着一张巂州军事地图。军事要塞,边防分布等一一被红墨圈起,清楚标明,此时三双眼睛都盯着建昌城。
兵部尚书杜如锦身着绯紫圆领官袍立于一侧,目光深沉。
他思索片刻,拱手道:“禀陛下,太子殿下,这南诏王蒙阁罗凤继位以来一直是风平浪静,不曾与我天朝发生摩擦,”他微微停顿,突然转折:“但,近日南诏边军骚扰我大唐百姓之事,臣之愚见,想必是要试探我大唐。”
皇帝微微蹙眉:“哦?爱卿有何见解?”
“禀陛下,虽然南诏归附我大唐已有二十多年,年年朝贡。但南诏本为蛮荒之地,境内偶尔出现不稳,再者这几年南诏频降天灾,百姓生活苦楚。南诏资源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势必想要使用其他手段来获取物资。如今我边境百姓频遭骚扰,被抢,若是真为南诏边军所为,那么臣认为,这一定是一种前兆,我大唐不得不妨。”
“杜尚书,那您认为不久的将来,南诏有蚕食我巂州的目的?”太子李景宸眉心微皱,猜测道。
“倘若如此,臣认为,一是他们在探我方态度,二是想要在将来夺取我边境重镇。我大唐自贞观之治到如今一片盛世祥和,难免这些蛮夷没有想法。”
“目前只还是小股人数的骚扰,那未来……”李景宸思索着,忽又抬头道:“父皇,儿臣认为目前无需惊慌。我们可以继续调查,顺便在边境对受到骚扰地区的百姓进行安抚,由当地官府从官库中提出部分物资,分给受到损失的百姓。”
杜如锦点头认同:“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可以,杜爱卿,朕稍后下一道旨意,你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巂州。”
“是,陛下。”
李景宸微微向前,拱手道:“父皇,儿臣请命前往巂州,微服调查。”
“景儿,你是太子!父皇自会和杜爱卿商讨这前去之人。”皇帝摆手表示不赞成。
“父皇,儿臣虽为太子,但亦为大唐子民,天命所归,当为身先士卒,为我大唐百姓解忧。”
李景宸单膝跪地请求道:“儿臣自幼听从父黄教诲,修政事,读兵书。如若不能为父皇解忧,儿臣愧为父皇之子,愧为大唐储君。况且此次我边境遭南诏侵扰,儿臣亦是担忧。暂事态还未见急,早日查明真相,也能解我大唐之忧。”
他掷地有声,带着坚定:“此次儿臣微服出巡,不竖旗,不扰民,不扰沿途官府,暗中调查。万望父皇恩准。”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眼神里既是赞赏又是迟疑与担忧,迟迟没有开口。
杜如锦的视线在皇帝和太子身上来回巡视,低声道:“陛下,微臣斗胆。太子殿下身份尊重,愿意深入边境之地,不顾自身安危,我大唐有如此储君,幸事也。陛下可安排禁军精英随侍保护,现在边境虽有些许扰乱之事,但并未真的有任何动乱或局势不稳之态。陛下可放心。”
皇帝微微叹气,扶起跪着的李景宸:“景儿,朕知道你的心意。朕答应了,不过此次前去一路小心,你是我大唐储君,不得有任何闪失。”
李景宸灿烂一笑,拱手应声:“是,父皇,儿臣遵命。”
次日,太子便带着近身侍卫和从禁军中挑选的四名精英随侍出了皇城,前往巂州建昌。
换下华贵锦服,如不去在意那通身的气质,太子看起来也与普通人无异了。在当地深入边境乡野之地,客栈茶馆,探听民间之事,也曾假装商贩前往南诏边境城池打探动静。
转眼在边境也有快要月余,太子李景宸携校尉王言朗自巂州建昌回宫复命,在路途上接到陛下口谕,说要举办宫宴,为太子接风洗尘。
因着要先去统军营,李景宸便带着众人从玄武门回宫,随行禁军侍卫各回其职。他带着王言朗途径太液池前往宣政殿,碰巧遇到在太液池散心的宁安公主。
这倒好,太子本想复命之后前往宁安宫看望多时未见的妹妹,不曾想在太液池先行遇着了。
皇帝赐了座和茶水,内侍重新点燃了香薰,殿中一时沉静,刚才殿中侍御史陆明还在殿中的那种威压和肃杀之气全消失不见。
茶杯与杯盖触碰发出轻微地声音,茶香充满口腔。皇帝轻轻放下手中杯盏,看向太子。
“景儿,”皇帝开口问道:“你此次前往巂州,可有所获?”
“父皇,清儿是否暂避比较好?”李清仪在太子开口前便轻声询问,虽说太子哥哥说无妨,但还是问过上位者更好。
“哈哈,清儿无妨,你也且听听。”皇帝温柔的看向李清仪,微笑着说道。
“是,父皇,清儿知道了。”李清仪略微点头表示听命,又偏头看了看李景宸,眉梢微挑,嘴唇微抿,眼睛里有些调皮可爱的光,好像对着李景宸说:果然如哥哥所说呢。
李景宸回笑,轻轻点了点头,好像在说:看吧,哥哥说的对吧。
“禀父皇,这次去了些时日,确实发现一些端倪。”李景宸声音沉稳,缓缓地说道。
“端倪?”
“是的,父皇,此次儿臣和王校尉先行在建昌周边探访百姓,百姓告知我们时常来骚扰的不是军士装扮,倒有些像是南诏边境山地部族的人。”李景宸恭敬地回复道。
“山地部族的人?如此说来只是一些不成器的强盗山匪罢了?”皇帝眉头微簇,望向王言朗,语气有些愠色:“王校尉,如此,未曾派遣力量消除这些山匪?”
王言朗赶紧起身,单膝跪地解释道:“启禀陛下,最初末将已经带领一些军士前往消灭,但发现不多久便又有一批人出现,持续骚扰我方百姓。且这些所谓的强盗山匪的兵器相对精良,末将不认为这是普通的山匪打劫。”
“父皇,王校尉所言非虚,后来儿臣与王校尉带人沿着鹤庆浪穹道从山间小径进入南诏弥渡城。发现这弥渡城有很多军士,乔庄打扮几日,探听到那些南诏军士到那里也不过三月余。”
“那弥渡城本是南诏的交通枢纽,屯兵之地也在弥渡城周边,据我们一直在外的探子回报,之前还曾未有如此多的南诏军士出现在城内。”王言朗随即作出补充。
“王校尉,平身吧。”皇帝轻轻来回踱着步,心里思忖着,转身又走回桌前,看着地图,声音严肃:“恐是现在的南诏王生出了狼子野心。”
“父皇,儿臣认为如此,想必是南诏军队暗中扶持这些山地部族,先来小股骚扰,试探我方态度,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说不定,他们早已经有反叛之心,想要侵占我大唐城池。”太子李景宸掷地有声,愤愤地说道。
一旁的李清仪静静地听着,这时她缓缓开口:“父皇,清儿斗胆,想要进言。”
“哦?清儿但说无妨。”
“父皇,如果这山中部族真是南诏军队暗中扶持,挑起边境骚扰,这是不是正好说明了他们忌惮与大唐正面对抗?这是否也说明了南诏尚未做好全面冲突的准备。”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李清仪继续说道:“他们现在进行分散力量,像是打游击一般利用小股力量扰民和打劫的行为,我想一是试探,二是在这持续不断地骚扰中破坏我边境百姓对大唐对边境掌控和关注的信心,进而挑拨百姓和我大唐的感情。如若边关百姓长时间生活在骚乱甚至是战火里,那一定生出不安之心,之后民生怨道,人心散乱……”
“父皇,妹妹所言不错。”
“挑拨我大唐百姓对朝廷的感情,那么之后呢,他们是不是借着这哥契机一步一步地计划着别的?这其中的是否还有其他更大的图谋,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清儿斗胆,望父皇派遣使者先去吐蕃,以两国交好的探访之由,去探一探那吐蕃赞普呢?”
李清仪看过很多电视剧,也从小学习历史,虽不精通,可这种行为在历史上,在她看来是非常明确的。尤其是日后的宋朝,西夏和辽国的关系,当有一方图谋不轨时,力量过小,势必想要拉拢最近的另一股力量。
“父皇!”李景宸眼睛里都是赞许,王言朗在一旁静静地听到,心里的情绪又浓了一分。
“好,好,好,清儿有如此见地,朕心甚慰。”皇帝欣慰,面上满是喜悦:“景儿,明日下朝后,你和鸿胪寺卿,中书令以及兵部尚书至宣政殿东偏殿商议此事。”
“儿臣遵旨。”李景宸行礼应声,随后说道:“父皇,儿臣返程之际,途径邛部,也已交代邛部刺史和安抚使,注意一切动态,王将军那边也已派遣部分军士前往,以防有任何不测。”
“甚好,景儿安排很好,这一路辛苦了,”皇帝眼里满是欣赏,复又说道:“清儿,巳时过后,你也到宣政殿来,共同议事。王校尉,你明日也一同前来。”
“儿臣遵旨。”
“末将遵旨。”
被鲨几次,不想再申签了。就循着自己的意愿写下去才是一种突破。
路过的小可爱们,如果愿意停下来看看我写的故事,留下一字或一句,本小透明也是无比欣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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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现边境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