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登额反水其实一点也不违和。叶欢大权在握,之前又连年胜仗,所以她推行的政策许多人就是有意见也敢怒不敢言。但是叶欢的这些举措在这个年代还是算“反人类”的。作为工具牲口的女性突然被赋予的权利,竟然能和男人平起平坐。以后还要看女人脸色,再也不是一家的权威,任谁都会有意见。这些人不是不想反抗叶欢,他们是在等那个人出现,等一个可以替换叶欢的男人出现。这个男人可以做到叶欢可以做到一切,还会给予他们想要的一切男性权利。
那么这个苗头是从哪开始的呢?
一个月前,红旗发生一件案子。一个女性在红旗的排水沟里溺死,经过仔细排查,发现她是本旗失踪超过三天的旗内一名男性的妻子。她年满二十二周岁,育有一女,嫁的丈夫年纪比她大了十多岁,二人是在红旗认识并结婚,也算是叶欢政策下自由恋爱的一对。此为死者身份背景。叶欢亲自查案,查到女方父母都隶属白旗,自从成亲后和父母关系并不好,理由是女儿并没有听从父母之意和他们原本定好的男人结婚,遂在女儿结婚后单方面断绝了亲子关系。从丈夫口中得知,女方失踪前是因为临近父亲生日,特意归家,之后则失踪。丈夫有去娘家找过妻子,但未果。女方父母声称女儿并没有回家。双方各执一词。
三天后尸体被找到,身上并没有外伤,并且衣着穿戴整齐,体内也没有被侵害过的痕迹,初步判断像是失足落水死亡。但叶欢还是秉着要还给死者一个真相的想法,对死者的父母和丈夫进行审问。毕竟一旦出现人命,最有嫌疑的就是身边的人。丈夫是本旗建筑工人,负责修渠,前面几个月被叶欢安排去了哈达,他的工友都能证明在女方出事期间他并没有回来过,也没有长时间离开他们的视线,不存在往返作案,这点多积礼可以作证。至于为什么男方知道是妻子是去了娘家,是因为通过自己母亲,也就是女方的婆婆告知。婆婆说女方那天将孩子托付给她之后就走了,一两天都没有回来,还以为是被娘家人关着不让她来,想着儿子远在哈达,她也不敢去得罪女方娘家,所以也没有报官,可谁知再知道女人的消息竟然是噩耗。
再来是女方娘家的供词,女方母亲说这次生日他们的确是有想缓和和女方的关系,所以便托人邀请女儿来。可是等了一天都不见人来。心想着肯定是她婆婆不让,便是越来想气,直接不再管女儿。这一点在褚英的协助查案下得到了证实,娘家的亲戚确实是在那天都没见过死者。
两边的证词看上去似乎都没有漏洞,那么女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叶欢通过详细的尸检,发现女方胃里还残留了大量食物,且大多完整,这说明她是进食半个时辰左右遇难的。而叶欢在胃里的这些食物中找到了一样特殊的肉类。那是前两日几旗一起外出狩猎打到的野猪,努尔哈赤为了奖励打猎的勇士,将这头野猪分给了这次表现最优异的几人。很快叶欢就将目标锁定了这几个分到猪肉的勇士。经过皇太极的追查,最后锁定了一人。这人是刚归附的一个蒙古人,二十五岁,还没有娶妻。因为是蒙古归附,因此并没有给他分配到旗内,而是在一个新手营里惊醒培训学习。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人是怎么有联系的呢?凶手是不是他?
案子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建州就已经有不少流言了。说什么都有,但大抵是黄腔,说什么这对男女偷情什么的。然后死者的父母骂,婆家也是怨恨。叶欢站出来压制舆论,警告所有人不要议论此事,这事才稍稍平息。
然后接着查案。在叶欢和皇太极的审问下,此人供述,人是被他杀的,因为什么?人回说两人确实是有私情。女方丈夫长年在外,她在家孤独寂寞,他自己也没有女人,二人有次在田间遇到,便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杀人?人回女方这几日一直缠着他要个结果,说她和丈夫感情不和,早就不想过了,提出干脆二人想私奔。他自然是不愿意。本来逃来建州就是因为在外面漂泊担惊受怕,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又继续过上以前那种日子。他说不同意,女方发火,连带着将赏赐给他的一碗猪肉全扔在地上。男的说这碗猪肉他都舍不得请客,全给了女方,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珍惜。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心魔所致,他起了杀意。趁着天黑,他假意送女方离开,在临行到水渠旁的时候,一把将女方推下水,还为了不让女方爬出,自己也跳下了水中,强行按住她的头部不让她呼吸。最终女方溺亡。
男子招供之后,叶欢就算再想控制舆论也控制不住了。无数的脏水都往女方身上泼。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叶欢的政策。觉得就是叶欢纵容这些女人,水性杨花,才酿成苦果。
这一个月里,叶欢没少受指责。不过不管有多少人说,叶欢还是顶着压力没有定案。她始终觉得这事情还有很多疑点。
然后又有人传叶欢并没有她所表现得那么刚正不阿,断案还是凭主观。证据确凿,凶手都招供了,却还想着翻案。
各种谩骂都有。
这期间,皇太极他们当然是力挺叶欢,甚至包括死者的丈夫也相信女方不会做这样的事。还有身在他旗的乌希哈,莽古济等人也是觉得这案子不能这么草率的结案。唯有额尔登额,在这件事上始终没有表态。
回到莽古济讨要后勤粮草的这里。起初她也觉得是不是额尔登额误会她和班席有什么,所以才对她实行报复。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发生命案后额尔登尔的反应,似乎那时候就有些不一样了。所以根本原因是额尔登额对叶欢不满了吗?
她气得攥紧拳头,大声说:“这次行动是努尔哈赤贝勒下令的,乌拉也在我们救援范围里。你不想给我们粮草,是想抗旨吗?”
额尔登额:“我当然不是抗旨,而是你在无理取闹。我就问你,我有没有给你粮草?是不是你个人认为我给少了,而不是我程序上少了?”他将手上的纸甩在莽古济身上。
确实,上面规定发放的东西还真这样。
如果上头下来查,是怪不到额尔登额身上的。
该死,之前不是说好要给他们去乌拉这支队伍多余的粮草吗?为什么这上面一个字也没写?负责这上面的人是谁?褚英。
好好好,难怪额尔登额这么豪横呢。
看来莽古济得和褚英去讨饭了。
她指着额尔登额说:“你给我等着!”
额尔登额笑笑:“随时奉陪,就怕你到时候哭。”
莽古济迅速跑到褚英营帐,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她说:“白旗贝勒,迫在眉睫,请求您再批一些粮草给我们。”
褚英一开始没看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而是现在其他部队的粮草都已经发下去了,你们队就剩下这么些。这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补。要不这样吧,我先看看,有我就再叫人给你们送去。你们也体谅体谅我们,这后勤也不是只服务你们,到处都是张口要饭吃的,我们饿了这个怪我们,那个饿了怪我们。连续几年不是旱灾就是洪灾,本就没什么粮食,我那妹妹还要要求所有人不得抢掠。行,她要声望,我们是抽筋剥皮也要满足她。但现在我们自己的粮草都已经快见底了,你要我从哪里再弄来多余粮草呢?凭空变出来吗?我倒是想,可我真没我那妹妹的能耐啊。唉,这年头,好人难做,真是难做啊。”
莽古济感觉褚英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她一样。说了尝尝一段话,直接憋得莽古济语塞。
眼下要想从褚英手里拿点粮草怕是不可能了。
无功而返,还被等在外面的额尔登额一顿嘲讽:“拿到了吗?”
“您这么厉害应该拿到了吧?”
“说话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
“不是吧,这么小气?”
一直跟着莽古济走了好几步,直到莽古济用脚踢得她差点断子绝孙,这才跑远了。
莽古济来到叶欢营帐,她憋着一肚子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了。
叶欢看着她,走过来,等到莽古济哭够了才说:“我都知道了。”
莽古济:“这些粮草还不是我们红旗的大头,结果却被他们这些攥在手里,要用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叶欢,你还在等什么?”
叶欢:“时间还没到。”
莽古济怒吼:“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都这么针对我们了,难道还要忍吗?我真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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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 15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