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心虚地移开视线，莹白的脖颈晃眼，轻柔地解释说：“随便问问。”
秦于洋似笑非笑地挑眉，也不说破。
胡艺甜和她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神情看似带着点愧疚，实际嘴角疯狂上扬。
她凑到程熙耳边，忍笑：“没事，我找机会和他说清楚。”
程熙有点郁闷，抿了一小口莫吉托。
淡淡的青柠香味沁人心脾，酒精度数比较低，风味杂糅地刚刚好，为刚才的奶油解腻了。
那位戴着朋克眼镜的学长手气好的出奇，这还是在何岳鹏刻意提防的前提下。
当他笑眯眯地牌给掀开来的时候，刚发完牌的何岳鹏愣住了，他记得那张大王是他打算留给秦于洋的。
那只有出千这一种可能。
但他没有出声，只是淡淡地瞥过秦于洋，交换了个眼神后归于平静。
秦于洋收到暗示后，抬眼冷冷注视学长，视线冷淡锋利，看的学长心里突突了两下。
学长装得很温文尔雅地朝着程熙微笑，径直绕过半张圆桌走了过来：“这张大王是大冒险。”
“我知道。”程熙见他停在自己身旁。
“我想和你交换一下微信，没别的要求，我帮你打我的备注，我叫路晟逸。”学长掏出手机，调到微信界面，弯腰把手机递给她，“你能帮我打一下你的名字吗？”
路晟逸和她的脸只隔着一尺地距离，见程熙接过手机，他抿唇笑了。
或许是终于感觉到了旁边如有实质的目光，他终于舍得抬了一下头，见秦于洋正装的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路晟逸迅速思考了一下，就摸清楚了他目光里的意思，故意轻笑说：“她男朋友总不会是你吧？我还以为我冒犯到你了。”
程熙已经打完了字，把手机还给他，替秦于洋解释了一句：“他就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路晟逸饶有兴致地问。
程熙思索片刻，淡定说：“臭脸。”
臭脸王没忍住笑了，但看向路晟逸的目光依旧算不上友善，阴阳怪气地缓声道：“我就这个样子。学长还挺**的，这么关注我？”
路晟逸自讨没趣，耸了耸肩懒得呛声：“算我看错了。”
胡艺甜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神色古怪，怎么感觉金融系的大帅哥还挺有当绿茶的潜质？
她正要用胳膊肘捅捅程熙，正发现她事不关己地数扑克牌背面的花纹，数的神色还挺认真的。
秦于洋也注意到程熙在开小差，她眼前的莫吉托已经空了一杯了。他眸色晦暗，凑过去想劝她少倒一点，就听到她很认真地算起来：“首行12朵花，次行11朵，一共23行。”
她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两秒，得出结论：“265朵。”
秦于洋：“……”
没醉的做不出这么傻的事情，可你说她醉了吧，她算的还挺快。
抽到小王的是桌上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她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被问到的秦于洋这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单身，有喜欢的人。”
他试探地看着程熙，或许喝的醉了能看出来的东西多一点……有点反应也行。
程熙的脑海里缓慢地记起那份问卷，那条被坦坦荡荡勾起的“爱情”，低眸放下那张扑克牌，心里想的是，秦大少爷又要被戳中伤心事了。
秦于洋没等到程熙的反应，有些百无聊赖地攥着高脚酒杯，酒杯里面是葡萄汁。
何岳鹏或许是觉得这样下去不保险——
学长的手搭在眼镜上，看不清他的动作，路晟逸的出千技术远比他高超。
于是最后一张小王给到自己手中，然后装作没有什么问题想问的那样，随意抽了程熙回答问题。
问的问题也非常中规中矩：“你最近一次的烦心事是什么？”
程熙把艺术节的事情简要的说了。
学姐闻言不经侧目：“这个社团还挺有名气的，市里都经常比赛。”
何岳鹏却笑了：“秦于洋小时候学过钢琴啊，这个不是很简单，让他学！”
路晟逸也抿唇笑了，好像觉得这主意不错：“我还以为你们同校的很熟呢，人选这不是就坐在旁边。”
秦于洋拿刀人的目光扫向何岳鹏，他已经很久没摸琴了，这次艺术节不比往届，是没有试错的选项的。
这件事就被几人三言两语敲定了。
秦于洋没来得及反驳，程熙昏头转向地数着扑克牌背面的花。
聚会接近尾声，胡艺甜接了个电话后，对着程熙说道：“我男朋友马上过来，我和他去江边走走，散散酒劲，你也麻烦你朋友送送呗。”
她心里免不了嘀咕，程熙也是有男朋友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偏是个高三的。提供不了情绪价值，还要女方倒贴帮忙，知道程熙在ktv也没问地址，程熙还差点因为他一句话去陪他。
秦于洋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偏过头，浅笑着答应下来：“她刚才喝了点酒，我会帮忙送到你们宿舍楼下的。”
他的眼眸漆黑清亮，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我开车来的，不会让她吹到冷风，今晚没喝过酒。”胡艺甜一下子就气顺了，秦大少爷虽然看着不太直，但还挺体贴的。
她连连点头，替程熙答应下来。
秦于洋低头耐心地看着程熙抓着几张扑克牌，她很小声地算着“二十四点”。
等离席的人已经起身了一半的时候，程熙正十分专注地看着四张牌，左手撑着下巴，目光有些迷离，指尖轻点着牌面，思绪有些混乱。
秦于洋看着笑了，哄道：“算不出来？你要不拍张照，明早算，要回寝了。”
程熙懒懒抬手：“算的出来。”
“随你。”秦于洋哼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真耐心等她算。
因为胡艺甜说程熙酒量还挺好的，不会断片，所以两个人谁也没特地看住她。
等她算起“二十四点”的时候，才注意到又少了一杯天蓝色的马天尼，程熙喝的不声不响，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秦于洋心想，可能不是酒量挺好，是酒品很好。
不吵不闹的，就坐在他旁边算数。
路晟逸等了一会儿，还没见程熙有起身地意思，临走前便主动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国内offer也是徐汇区的，你们学校附近，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团建。”
“学长再见。”程熙点了点头。
等路晟逸一走，秦于洋就凑过去哄骗道：“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
程熙不疑有他，随口就把密码告诉他了：“020719，电量应该够。”
秦于洋解锁手机后也没乱看，当着她的面点开了微信，干净利落地把路晟逸删了，把手机还了回去。
程熙倒无所谓路晟逸这个人，只是觉得不大好，便委婉道：“这不是大冒险要加的吗。”
“大冒险只是让你加，没说不让你删。”秦于洋一脸淡定地扯淡，注视着她侧脸，心里想着，要是这四张扑克牌的数字再复杂一点就好了。
可惜数字还挺简单。
程熙算完后把牌收了起来，搁置在桌上，拎起小方包。
秦于洋的车停在地下室，要先坐电梯下楼。
出门的时候，坐着何岳鹏，他的目光欣慰又感动，嘴唇微动。
“为父……”
就猜到他嘴里没什么好话，秦于洋路过他的时候就简明扼要地说了句“滚”后，带着程熙淡淡的掠过他走了。
被无视的何岳鹏：“……”
他喝的脸都有些通红，喃喃了一句：“真是吕洞宾咬狗，见色忘义。”
秦于洋走向前台的时候付了钱，那个柜台才堪堪到他腰的位置，身高腿长，白衬衫挺阔整洁，身上喷了淡淡的旷野男士香水的味道。
程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思考不上来。
毕竟酒后要过一段时间，才是酒劲慢慢上来的时候，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学姐的回国宴是秦于洋付钱”这种复杂的问题。
“头疼吗？”秦于洋轻声问。
“不疼。”程熙摇摇头，细声细气地回答道。
地下车库的灯很暗，这个点的车子不多，显得格外空旷，一丁点声音都会格外明显。
她昏昏欲睡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墨绿色的长裙勾勒出美好的曲线，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到洁白的脚踝。
秦于洋收回目光，原来她今天穿的是一双裸色高跟鞋，只有几根裸色的皮带固定，镶嵌着小小的铆钉装饰，把脚踝衬得更加美好，洁白无暇。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路晟逸临走前最后扫的那一眼。
原来他在看这个。
秦于洋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青筋隐隐浮现。他控制不住地想，早知道拉黑他就好了，光删除真便宜他。
程熙的电话铃在车库里响起，来电显示的是“秦言”。
他想也没想就接起来了，单手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先开口道：“小言？”
秦于洋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这个称呼就像程熙叫他的那样。
让他始终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秦言大概是没想到，接通电话后能听到他哥的声音，所以当即愣住了，没由来的慌了一下：“……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