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被他跳跃性的问题打断了思路，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看着很乖。”
“他是让人挺省心的，就是可能嘴笨，不太会说话。”
秦于洋虽然对这件事没这么容易接受，但为了自己弟弟还是为他说了两句话：“他家里离婚的早，婶婶工作很忙。从小没人陪他，所以他话真的很少。”
程熙点头：“他和我说过这些。”
秦于洋轻声补充：“嗯，很多人情世故方面，家里没人教他的，要是有什么……”
“他都很好。”程熙说道，“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矛盾，如果真的会碰到问题，我会尽量引导他的。”
秦于洋靠边把车停下来：“到了。”
程熙回头挥了挥手：“再见。”
“明天见。”秦于洋点了点头，慢慢升起了车窗，迈巴赫很快消失在眼前。
外面的气温果然有些冷，程熙打了个寒颤，思维都有些慢下来……
为什么是明天见？
这句话很快被抛之脑后，因为胡艺甜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看一下我编辑好的问卷星，没问题的话你就发到朋友圈，拜托你朋友们填一下。
因为最近有一个市里的比赛，关于心理系课题研究，需要简单的做个调研。
但一个可以在论文中充当论据的报告，至少在完成问卷的人数上有一定要求，所以所有参与课题的人都需要转发一下。
问卷星的大体内容是针对20到35年龄，收集这个年龄的青年主要的压力来源。
程熙仔细检查后，就发了朋友圈。
寝室里亮着灯，胡艺甜敷着面膜追剧，见程熙终于回来了，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程熙脱下薄衫，“有什么事等我洗完澡说吧。”
“等等等等等。”胡艺甜急忙打断她。
“我这件事更急一点，两年前我们认识的那个学姐你还记得吧，人家今年英国留学回来了，明天过去吃个饭，给她庆祝一下。”
程熙一愣：“这么快？”
现在不是才四月份吗？
“国外教育制度不一样嘛，英国还只用留一年呢。”
胡艺甜非常羡慕地说道：“学姐留的是世界名牌大学，qs排名很高的，有几个和她硕士同校的学长也会来，咱认识一下，以后肯定有帮助的。”
程熙有点犹豫：“我和人家好像没有多熟。”
“怎么会，人家和我私信第一句话就是问你，”胡艺甜扭头，“学姐以前就很喜欢你的呀。”
见程熙没搭腔，胡艺甜噔噔站起来，跑过去撒娇：
“你就当陪我一次嘛，去的人很多的，不会冷场。我要是一个人去，没有认识的人太煎熬了嘛。”
程熙低眸：“行，那你和学姐说一声吧。”
胡艺甜喜笑颜开，抱着她胳膊：“谢谢你，要是我喝多了记得拖着我回来。”
程熙嗯了声，抱着洗换的衣服朝着浴室去了。
H大的浴室是每个寝室一个的，所以非常方便，且供水供电不会有时间限制。
困倦感彻底被冲散了。
程熙回想起车上的对话，觉得秦于洋对秦言还挺好的，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感觉的那样冷淡。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秦于洋只是长的冷脸了一些。
她这样想着，慢慢擦干了头发。
微信的提示跳来一条又一条，朋友圈里的朋友都很给面子，已经做完了不少。
其中一条格外显眼。
那是秦于洋的问卷。
姓名：秦于洋
年龄：21
性别：男
问题一：请问，在生活中你的压力主要是源自于哪一个方面？
其他人都勾选了“学业压力”，备注是想读研、考雅思；列表里少数人已步入社会，所以勾选了“经济压力”；极少数勾选了“人际关系”……
只有不知人间疾苦的秦大少爷，坦坦荡荡的勾了最后一个用来凑数的选项：爱情。
程熙：“……”
而后收到了另一张报告，来自秦言的，情理之中地勾了“学业压力”。
程熙翻到上面，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秦于洋的报告。
问题二：这样的压力持续了多久了？
回答：一年半。
一年半应该还没分手啊……总不会谈恋爱的时候还一直有压力吧。
程熙的目光变得有些怜悯。
她就说人不可貌相，面冷拽哥居然是个恋爱脑。
问题三：请问目前主要的压力有什么解决方向吗？是否有明确目标？
这一条回答的画风更是突变。
其他人或多或少地碍于情面，还是写的比较正向，比如——秦言规规矩矩地填写：已有解决方向和明确目标。
秦于洋：没有，特别迷茫。
程熙：“……”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奈何秦大少爷就是这么写的，她也只能把这一份连同其他报告一起交上去。
胡艺甜刷着手机看问卷。
半个钟头后，已经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人影，“唰”的一声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还认识金融系的那个大帅哥？”
还没听到程熙的回答，胡艺甜抱怨了一声：“你怎么也不说啊……”
“不熟。”程熙开了电脑，先用表格整理了一下调研结果，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了几行。
胡艺甜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大帅哥还有什么爱情问题啊？”
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略久了一些：“……难不成喜欢男的？”
程熙敲键盘的手一顿。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靠在椅背上，解释道：“他最近和前女友分手了。”
“不可能。”
胡艺甜斩钉截铁地否认道：“你要相信我的八卦能力，他没谈过。”
程熙当耳旁风：“人家谈了又不会告诉你。”
胡艺甜白了她一眼，一边翻问卷，一边喃喃自语道：“一年半前发现自己喜欢男的……迷茫到现在，真可怜。”
程熙：“……”
行，你说了算。
胡艺甜看完调研报告，已是凌晨两点。
她朝着对面灯光大亮的书桌看去：“别写了，卷王。ppt你一个月内弄出来就行了。”
“没多久艺术节要开幕了，过两周我没时间忙课题。”程熙合上电脑。
胡艺甜叹气：“陈乐自己的活儿自己干啊，就一个艺术节还彩排一遍又一遍的。”
可是谁都没想到，今年的艺术节还真出现了纰漏。
偌大的礼堂中寂静无声，陈乐和程熙站在第一排，很沉默地看着台上。
台上站着的是学校的银杏乐队，左前方的一个醒目位置是一台钢琴，座位前空无一人。剩下几个人尴尬地站着。
就在刚才，主唱说“弹钢琴的得了急性阑尾炎，昨晚被带走手术了，要住院一段时间”。
这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如果是急性单纯性阑尾炎，一周就能出院，节目还能再艺术节顺利完成，但如果是化脓性、穿孔等就至少两周半月的起步了。
可是两周后就是艺术节。
陈乐的表情不太好看：“这个节目可以删除的可能性大吗？”
程熙翻着节目表，温和地回答道：“这一届是H大150周年庆的艺术节，我在昨天已经把节目表邮件给往届校友们了。”
“而且银杏乐队是我们学校最大的社团，在外获奖无数，如果现在临时删掉节目，对校领导和校友都不太好解释。”
主唱有些为难：“我们改节目行吗？换一个不要钢琴的，简单一点的谱子。”
陈乐良久没吭声，看了一眼表：“你懂什么叫节目表已经邮件给往届校友了吗。”
礼堂再次陷入沉默。
程熙圆场宽慰了他们几句：“急性阑尾炎确实是突发情况，你们也不用太过自责。”
陈乐无声地看着她，眼里带着点别的意思。
程熙和他合作两年，当然知道他眼里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他们不该在艺术节开幕前饮食不当，导致耗费大家的时间。
“现在没别的办法。”她压低声音。
主唱几人很愧疚，正要道歉时，程熙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这首钢琴曲难吗？有没有可能两周内学会？”
“可能性不大，这首是圣?桑的《天鹅》，除非学的人钢琴学的很好……我们社里除了原钢琴手，没有人能学这么快了。”
主唱挠了挠后脑勺，回头问，“要不我们去请张老师吧。”
张老师是艺术部的音乐老师。
她是正儿八经的音乐学院读出来的，在维也纳留学后回来的，钢琴水平很高。
陈乐否认了这个可能性：“每年四月艺术部要出国比赛了，张老师都不见得赶得上艺术节，更没时间练这首曲子了。”
他回头看着程熙说：“你不是今晚还有事情吗，你先走吧。反正耗在这儿也没办法了。”
“那你呢？”程熙有点放心不下。
陈乐很无所谓地挑眉，手插兜里，懒懒地靠在座椅上：“回去再打把排位呗，给我排忧解难一下。”
程熙一眼难尽地看着他，幽幽地补刀道：“ranking天天打，战绩零杠八。”
陈乐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无语。
他听到程熙又说道：“艺术节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打的了游戏？”
陈乐反问道：“你去哪儿？”
“KTV.”
陈乐：“……”
我看你也挺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