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熙没真打算教他。
程熙很诚恳地说：“我已经两年没看高中数学了，教材变了很多，你让我现在做这张卷子，可能还考不到130。”
“还是听你哥的吧，请个私教。”
秦于洋的拳头松开了。
台上的班主任口若悬河，强调最后几个月的重要性，秦言和程熙听得很认真。
但是他一点都听不进去。
他扯了扯领口，从后门出了教室，窗口灌进来的风让他舒服了很多。
秦于洋还是担心，万一程熙会心软呢？
他低眉，从兜里摸出手机，给通话联系人『何岳鹏』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秒接：“秦哥？”
秦于洋懒懒地“嗯”了一声：“帮个忙。”
听他声音严肃，何岳鹏也正襟危坐了起来：“你说，只要能帮得上，我上刀山……”
“不用你下火海，你不是认识几个心理系的校友吗？”秦于洋打断他。
何岳鹏有点懵：“怎么了？”
秦于洋慢吞吞地解释道：“想个办法，明晚把程熙约出来，就说同系社交。”
“哦哦，这好办。”
何岳鹏傻乐似的笑了两声，“那帮你办事有没有报酬啊？”
“你说。”
何岳鹏喜笑颜开：“这不是月底了，你爹的生活费一点都没了。”
秦于洋偏头，和右肩夹着手机，把左手袖口的纽扣重新扣好。
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游戏氪金？”
何岳鹏义正言辞地否认：“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给流浪猫买点猫粮！”
“行，猫粮一袋多少钱？”秦于洋点头。
何岳鹏的声音透着狂喜：“一发648。”
秦于洋：“……”
他挂断电话，爽快地转了钱。
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班主任在讲“早恋问题”，于是心下满意地点点头。
多讲点，家里孩子爱听。
路过后排同学的时候，听到有位女同学嘀咕了一句“我都成年了还算早恋啊”？
秦于洋步伐一顿，隐晦地扫了一眼。
女同学也立刻捕捉到帅哥的目光，脸颊可疑的泛红之时——
就听到秦于洋欠扁又较真的声音：“高中生就算早恋。”
女同学：我惹你了？
怎么还从这句话，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等她回过神来，秦于洋已经人模狗样地坐在程熙旁边了。
谁知台上话锋一转，突然像吃错药了一样：“现在在谈的几对我都知道，其实我们学校对这方面管的并不严——”
“现在分手反而影响学习，只是希望你们在最后关头知道先朝哪个方向努力。”
台下小声地传来几声“芜湖”，因为班主任的开明，让教室的气氛活跃了几分。
秦于洋脸很臭地靠着椅背：“……”
秦言注意到他哥的神色变化，偏过头低声说：“哥，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早退的。”
他怕秦于洋过意不去，还又接了一句：“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哥你学校里的事情多。”
“一会儿不是还有要和班主任一对一面谈的环节吗。”
秦于洋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我们金融系作业少，我不着急。”
程熙：“……”真的假的。
他哥难得良心大发，居然愿意陪着他听完两个小时的家长会，他也不好再赶他哥走了。
秦言应了一声后就沉默下去了。
到了八点的时候，班级家长会开完了，老师一个一个的叫家长和孩子去办公室，汇报一下孩子近期的学习状况。
顺序是按照班级名次来的，所以第三个就叫到秦言了，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班主任是个很面善的中年女人，看着三人的目光笑盈盈的。
由于秦言的转校，她刚了解过他的家里情况，知道他有个哥哥，所以没有多询问就主动招呼道：“你是秦言哥哥吧，沙发可以随便坐。”
她看着三人，感慨了一句：“你们家基因真好啊，你哥也这么帅，嫂嫂也好看。”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
秦于洋的神色最为明显，红着耳根，身体突然僵硬地不知道怎么坐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毕竟当着班主任的面，总不好说他女朋友帮他开家长会吧。
秦言扫了一眼他哥通红的耳朵，表现得非常镇静：“谢谢老师，是好看。”
这个简单的开场白很快结束，班主任言归正传：“秦言是转学生，我经过这半个月也发现了，他成绩很好，和同学们的相处也很好。”
“但毕竟是最后一学期的插班生，相处什么的都是其次，主要是高考。我了解过他理想的大学和专业，毕竟H大的分数线很高，特别是最高的金融学，所以还是要继续加油。”
班主任为了安抚秦言，温和地对着两人道：“你们年纪也不大，应该没经历完高考几年，知道高考的残酷，和考上高校的不容易。他这个成绩只要稳定一点，就算不是H大也是个好学校，所以也不用给他太大压力。”
她话风微转：“对吧，你们前两年考的也是本地的学校吗？”
秦于洋点头，言简意赅道：“我们两个都是H大。”
班主任：“……”
难怪这孩子对H大执念这么深。
敢情家里H大遍地走。
最后，她微怔过后，干巴巴地说了句：“你们家基因真好啊。”
“这孩子没什么问题，很让人省心，别的也不谈了，放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老师再见。”秦于洋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从沙发上站起身。
班主任目送着三人出门，带着对学霸的天然好感，笑眯眯地挥手告别。
心想，他们家长真的祖坟青烟直冒啊。
出了办公室，之前那种尴尬的气氛又回来了。
主要体现在秦言。
他自从出来以后就垂着眼，一言不发地牵起程熙的手，故意走在秦于洋前面。
秦于洋在走神，想着班主任那句嫂嫂，根本没注意到他情绪。
程熙也在走神，时间不早了，她回去还有艺术节的节目表还剩一点没有审查。
秦言见两人也没主动开口，知道他们根本觉得这就是个小插曲，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是他心里不舒服，所以又打算支开他哥：“哥，你先回去吧。我送姐姐去车站，晚点自己回来。”
“不行，”秦于洋淡淡回绝，“我开车来的，一起带你回去。”
秦言心底说不上来的烦躁：“我成年了，晚点回去没事的。”
他亲生母亲余雯都没怎么管过他，如今有个人这么事无巨细地规定他九点前必须回家，他只觉得更加压抑烦躁。
特别是当着程熙的面。
他特别反感别人提这一点，觉得他小，觉得他没能力，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其他的情侣都会磨合，会吵架。
但是因为他们两人性格的原因，秦言少言冷淡，程熙也因他年纪小，多哄着他。这反而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这段关系太淡了，程熙随时可以结束。
秦于洋没说话，就抬眼看着他。
不出几秒，秦言别过眼：“我可以自己回去，这么晚了，你要是开车来的，不如送送姐姐吧。”
秦于洋点头：“行。”
这次他答应得很快，几乎是在秦言话音刚落的那一秒回答的。
秦言：“……”
现在就不担心我了是吧。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走了的时候和程熙打了声招呼。
程熙等在校门口，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下来了，只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微微的冷意。
一辆黑色低调的迈巴赫开了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半开的车窗内的那张脸，眼型锐利冷淡，细长的银蛇骨链闪着细碎的光，特别显贵气。
秦于洋偏头：“车锁开了。”
他手机上和秦言打字，很简单的一条：书包重不重，重就打车。
这条秦言还没回，估计是没看到。
“麻烦你了。”程熙用塑料袋装着雨伞，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秦于洋收了手机：“不麻烦，我也要回学校，很顺路。”
车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除了车载香水再无别物，收拾的很干净。
程熙“嗯”了一声后靠在车背休息。
车程大概过了一半，困倦有些泛上来，她听到旁边有一道声音响起：“你和秦言怎么认识的？”
程熙反应没那么快，略微直了些身子。
“晚上回去睡，车里暖和，一会儿出去会着凉的。”
秦于洋见她已经有些睡意了，便说道：“实在困的话，后座有我大衣外套，你穿着出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困。”程熙温声拒绝，“我和他好像是在图书馆认识的。”
她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道：“好像是上海浦东图书馆吧，那边很大，书很全，我暑假有一段时间定时在那边找文献。”
秦于言平静地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她，专心开车，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程熙看着车窗外，陷入了回忆中：“然后经常遇到他，坐我对面，挺认真的。”
秦于洋“嗯”了一声，单手打着方向盘转弯过道，像是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