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什么就完了？”谭然被林楚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老姜病了，脑淤血，抢救回来两天了，还是昏迷，估计，这人以后就废了。”林楚一口气捡着重点，向谭然都说了。
谭然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林楚的脸，“那你怎么办啊？”
谭然知道老姜对林楚的重要性，虽然，她不认可林楚和老姜的关系，可是，她知道，林楚对老姜绝对不只是因为钱，而老姜对林楚，也不仅仅是因为性。
林楚苦笑一下，才慢慢的对谭然说起自己下午的遭遇。
老姜出事的时候，是和林楚在餐厅里吃饭 ，老姜的胃口不是太好，吃了几口就坐在那里看林楚吃，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林楚吃得开心，老姜也欣慰，他抬手去端酒杯，结果，还没喝到酒，酒杯就“啪”的落地碎裂，杯子里的红酒溅得老高，老姜也应声倒地。
林楚吓坏了，她赶集跑过去扶老姜，护士毕业的她，此时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但是，自身的学识，告诉她，老姜的情况很不好。
和急救车差不多一起赶来的，还有老姜的老婆，在附近吃饭的刘女士。刘女士在上救护车之前，甩了一直跟在旁边，却手足无措的林楚一个耳光。
林楚坐着老姜司机开的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到医院了，也没敢太靠前，只是远远的等着。
终于等来了老姜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林楚跑到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了很久。
林楚一直在找机会，想要看老姜一眼，可是，老姜是在私人病房，门口有人守着，没有刘女士的许可，不允许任何人的探视。
林楚就那么在走廊里等着，她渴望从进出的人的表情上，看出些老姜的状态。
终于，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到林楚面前。
“林小姐，你好！刘女士请你进去。”
林楚先是一愣，她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在男人真诚的目光下，林楚还是忐忑的向病房走去，病房门口，林楚定了下脚步，深呼一口气，有些凌然的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林楚的心里便涌上一阵酸楚，接着，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老姜，那个平时总是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大男人，此刻，苍白着脸色，裸露着上身，插着管子，完全失去意识的模样。
“林楚！”老姜床边的刘女士突然开口，让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抚摸一下老姜的林楚，不得不停止了想法。
“您……您好！”林楚见到刘女士，没由来的就心虚了。
“坐！”刘女生一挥手，一副主人姿态尽显无疑。
林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挪步到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位是老姜的律师！郑律师！”刘女士向林楚介绍叫林楚进来的那个男人。
林楚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对着郑律师挤出一个笑容，算是打招呼了。
“郑律师说，老姜之前有过话，如果，他有什么事情，让我不要为难你！”说着，刘女士冷笑一声，“他还真是会做人！”说着，刘女士给老姜按摩的力道似乎是重了些。
“你现在住的那套小复式，如果喜欢，可以继续住下去，一直到你找到新的居住地方。
你开的车，是在公司名下的，我需要收回。
还有，平时老姜送你的那几个包，还有一条钻石项链和古玉镯子，再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都归你了。”刘女士一边说，一边很认真的为老姜擦拭着身子，那样子，像是在保养一件娇贵的珍品。
林楚清楚的看到刘女士拿着毛巾，轻轻的扶起老姜的手，用毛巾包着老姜的手指，一个一个的，轻轻的擦拭，似乎，不想漏掉一点儿地方。
“你进来之前，在郑律师的见证下，我让人往你的银行卡里打了五十万。你和他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年了，这五十万算是你每年工作的积蓄！”终于，刘女士抬头撇了林楚一眼，然后，转头问郑律师，“郑律师，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郑律师微笑着回应道，“难怪老姜总说，即使他是孙悟空，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因为您是如来佛祖啊！”
刘女士嗤笑一声，“他这辈子是吃定我了，拉什么屎，我都要帮着擦屁股！”说着，刘女士掀开了老姜身上最后一点遮羞布。
林楚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轰”的炸开了，她一只手死死的扶着沙发的扶手，生怕自己会晕倒。
郑律师见状，先问林楚对刘女士的安排，有没有异议，见林楚木讷的摇头后，又笑着对刘女士说，“这件事情就处理好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有事儿您再给我打电话！”
刘女士微笑着对郑律师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认真的给老姜擦拭原本属于男人的骄傲。
明明外面是大晴天，初春的气候也最宜人，这里还是高档的VIP病房，空调温度也适中，可是，林楚还是觉得后背一阵儿冰凉，一阵儿又汗湿漉漉。脸上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从你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给你花的每一笔钱，我也都清楚。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出声，是因为我发现，有了你之后，老姜似乎再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这样挺好，省了我挺多时间和精力，所以，给你的这点儿钱，我不在乎！”
林楚的拳头仅仅的攥着，手心几乎都要被自己的指甲给扎破了。林楚直直的盯着床上任人摆布，自尊全无的老姜，努力控制着不再让泪水流下来。
虽然，此刻的林楚，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就这样吧，如果，你以后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需要我帮忙，你可以来找我！凭着你今天为老姜流的这些眼泪，我想，我会愿意帮你的！”
林楚站起来，也许是坐得时间久了，也许是起身太用力了，只觉得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林楚的目光依依不舍的从老姜的脸色移开，步履艰难的向门口走去，手放到门把手上，林楚停顿了一下，转身对刘女士深深的鞠了一躬，用不高但是刘女士能听到的声音，真诚的说了句，“对不起！”
林楚离开之后，刘女士还是不停的给老姜擦拭着身子，可是，擦着擦着，刘女士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开始，还只是默默的流眼泪，接着是呜咽，后来干脆趴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老姜是“凤凰男”，和老姜结婚的时候，他只是个跑供销的，而刘女士的爸爸，是老姜工作单位的一把手。
当年，刘女士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和老姜结婚，婚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嫁错人，刘女士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和从小父亲的教育，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风里雨里，刘女士不辞辛苦的陪着老姜一起，甚至怀着孩子，挺着肚子，顶着烈日替老姜去要烂账。
终于，老姜发达了。刘女士不用再那么幸苦，可以在家相夫教子了，刘女士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可是，老姜却开始不怎么回家了。
开始，老姜还会为自己的晚归甚至彻夜不归找一些笨拙的借口，慢慢的，老姜竟然都懒得和自己解释，直接把家里当成宾馆和衣柜。
刘女士也反抗过，争取过，甚至想过要离婚，可是，当刘女士看着自己儿女那无辜的小眼神，刘女士怯懦了。刘女士安慰自己，就这样吧，好歹，老姜从一开始就把全部身家都交给自己保管的。
刘女士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老姜，刘女士把孩子都送到国外去念书。老姜出去玩，她也去，老姜流连于各种女人之间，刘女士也出去找男模。
找得越多，玩儿得越狠，刘女士的心里就越空，越疼。因为，她发现，即使老姜知道了自己玩儿男模，却也不生气，最后，竟然因为一个林楚才收了心。刘女士觉得，自己真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哭得累了，刘女士抬头，努力瞪着自己那肿胀的眼睛，看着双眼紧闭的老姜，说。
“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别的女人了，这样，你也算是应了自己的誓言了！”
曾经，在刘女士家人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刘女士也迷茫过，但是，老姜对刘女士发誓，说自己会一辈子只爱刘女士，只对刘女士好，如果，有违背誓言，他将食不下咽，行不挪步，睡不安稳，衣不蔽体。
谭然安静的听着林楚说完自己下午的遭遇，她心疼的抱了抱林楚，“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林楚的泪水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谭然，我真是个坏女人，之前你总说我，我还没感觉，你知道，我今天看到刘女士给老姜擦身子，那细腻的样子，真是比打我脸还疼，还让我觉得屈辱！”
送完林楚，谭然回到家已经接近半夜了，她轻轻的打开房门，果然，史申男还在客厅等自己。
“回来了！”
“嗯！你还没睡？”谭然挤出一个笑容。
“安慰林楚很辛苦吧？”史申男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谭然的头。
“你怎么知道？”谭然有些意外的看着史申男。
史申男马上又露出特有的自信表情说，“老姜出事，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是！”谭然点头，心里暗想，史申男在这方面确实比较灵敏。
谭然洗漱完，准备上床休息，看到史申男拿着自己的电话，正在操作。
“你看我电话干嘛？”谭然的语气并不友好。
史申男露出神秘一笑，“当当当当！”说着，史申男又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最新款！送你的！”
谭然恍惚了一下，说，“我电话挺好的，用着也习惯，不用换！”
“那怎么行？”史申男一脸严肃，“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当然，所有好的东西都要是属于你的，我一个糙老爷们儿，用什么都无所谓！”
谭然没有再争辩什么，因为，平时史申男确实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先紧着谭然用。
工作之前，史申男家不富裕，两个人出去吃饭，约会，史申男会把好吃的，谭然爱吃的都让给谭然吃。买东西也是，谭然喜欢的，他都会尽量买给谭然。
那个时候史申男只有四套衣服，反而会给谭然买好多谭然喜欢的衣服。
逛小吃街也是，史申男永远会找各种借口自己不吃，反而会给谭然买所有她喜欢吃的东西，然后，谭然吃剩下的，史申男才会统统吃掉，还美其名曰，“收福底儿！”
谭然神游间，史申男已经把手机里的东西都重新导进新手机，交给谭然了。
“看看，有没有什么没给导入的，我再给你弄！”
回忆是个好东西，谭然回过神来，似乎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很遥远了，反而，曾经的那些美好，好似昨天才刚刚经历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