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王少爷,昨晚拜托你的事,请你一定要尽力哦。”涂山容容眯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意味。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王富贵一改往日的沙雕,声音沉重,带着明显的警惕。
“呵呵,”涂山容容笑了笑,“以后你会明白的。那么,后会有期。”
……
三人正走着,林墨兜里的老式怀表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哒声,表盖莫名弹开,指针疯狂倒转起来。她下意识按住表盖,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麻意——这是她之前在古玩店淘来的玩意儿,从未出过这种状况。
“林墨姐姐,你的表坏啦?”涂山苏苏凑过来看,毛茸茸的尾巴尖好奇地扫了扫怀表边缘。
林墨皱眉看着表针乱颤的样子,又抬头望向前方路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卖旧书的小摊,摊主背对着他们,身形在夕阳下拉得格外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摊位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像幅被强行拼进街景的画。
“好像是有点问题。”林墨合上表盖,那股麻意却没消失,反而顺着指尖往手腕蔓延,“我刚才好像看见前面有修表的铺子,去去就回,你们在这儿等我会儿。”
白月初在旁边撇撇嘴:“一块破表而已,扔了算了,耽误我……”话没说完就被林墨眼刀扫了回去。
“苏苏,帮我看好他,别让他趁我不在偷偷溜去买零食。”林墨揉了揉苏苏的头发,又瞥了眼白月初,“尤其看住他的钱包。”
“嗯!苏苏会看好道士哥哥的!”苏苏用力点头,还伸手拽住了白月初的衣角,生怕他跑掉。
林墨转身走向那个旧书摊时,总觉得背后有视线跟着,像空气里长了双眼睛。她没回头,脚步不停穿过路口,走到摊位侧面时,却发现摊主和那些旧书都像水纹般晃了晃,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细节。
等她的身影彻底绕过街角,白月初才不耐烦地甩开苏苏的手:“行了行了,她走了正好……哎?这味儿怎么这么香?”他吸了吸鼻子,注意力瞬间被飘来的包子香勾走,早把林墨的叮嘱抛到了脑后。
而此时的林墨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那股麻意已经窜到了心口,她低头看向怀表,表盖不知何时又弹开了,指针停在十二点整,表盘里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片模糊的、不断流动的灰色。
“咳,那个……小蠢货。”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叫停了巨白兔:“道士哥哥怎么啦?”
“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需要解决,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跑。”白月初捂住嘴,把泛滥的口水吞了回去,“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话音刚落,白月初也不等涂山苏苏应声,早被那股勾人的包子香缠得挪不开脚,像被磁石吸住似的,一溜烟就朝着香味源头窜了过去。
没错,就是这家!
白月初搓着掌心,把从胡尾生那儿刚赚来的零碎钱票攥得紧紧的,一头扎进店里:“老板,来俩肉包、俩三鲜、俩虾仁!一个在这儿现吃,剩下的全打包!”他眼睛直勾勾黏在冒热气的蒸笼上,压根没留意老板答没答话,接过递来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咂摸:“就是这味儿!吃着真舒坦!哎对了,老板,戴口罩讲究卫生我懂,您这墨镜是咋回事?难不成怕蒸汽熏着眼睛?”柜台后头的老板裹得严实,连胳膊都用围裙遮得严丝合缝,瞧着怪稀罕的。
过了约莫半分钟,一道熟悉的笑声从头顶砸下来:“那是因为……让你瞧见我的脸,这招不就失灵了嘛!”
“老、老爸?!”白月初心里咯噔一下,想撒腿溜,浑身力气却像被抽了筋似的,顿时软了半截。啃到一半的包子“啪嗒”掉在地上,他想扶着柜台稳住身子,眼前却一阵发花,手胡乱抓了个空。“你……你居然下迷药?!”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只瞧见个麻袋当头罩下来,还有白裘恩那张胡子拉碴的糙脸在眼前晃。
“哼,到了饭点,你准能自投罗网。”白裘恩把装着儿子的麻袋往肩上一扛,嘴里嘟囔着,“这臭小子躲了这么些日子,害得我现在才能去一气道盟领赏钱,真不够孝顺的!”
街角这边,涂山苏苏正乖乖等着,冷不丁被身后卷来的一阵烟尘呛得直咳嗽。巨白兔抬起前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朝着刚才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麻袋使劲儿比划。
涂山苏苏脖子都没扭一下,还维持着白月初走时的姿势,小声嘟囔:“兔兔别捣乱呀,道士哥哥让咱们在这儿等他呢。”
——巨白兔默默把爪子收了回去,耳朵耷拉下来,透着股没辙的无奈。
……
王府门前,闹剧正酣。
“你说什么?悬赏取消了?!”白裘恩猛地将麻袋里白月初的脑袋掰出来,一脸不可置信,“这可是我亲儿子!我都大义灭亲了,你们居然敢赖账?!”
守门弟子穿着倒像□□,板着脸重复:“说了,悬赏取消了。”
“好好说话不听是吧?”白裘恩阴沉着脸,瞧着像是要憋什么大招,下一秒却“噗通”单膝跪地,只差没当场撒泼打滚,“那我跪下来求你们总行了吧?”
“真想弄死这老头。”守门弟子咬着牙,额角青筋直跳,强压着火气呵斥,“白先生请自重!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是你逼我的,后果自负!”白裘恩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周身气势轰然炸开。
守门弟子被那股法力逼得连连后退,心里直打鼓:“早听说白王两家是几百年的世仇,难不成他今天是来报世仇的?”
却见白裘恩深吸一口气,仰头对着高大的城楼扯开嗓子——
“王——富——贵——”
尾音拖得老长,在半空里荡出回音:“王富贵贵贵贵——”
“不准乱喊我的名字!”王富贵提着大环刀从城楼一跃而下,刀风直劈白裘恩脑门,恨得牙痒痒。
白裘恩竟徒手接下刀刃,脑门渗出血珠,还嬉皮笑脸:“世侄,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
“我最讨厌被叫全名!”王富贵死死攥着刀把,卯足了劲想抽回刀,却纹丝不动。
白裘恩心里偷着乐:“江湖传言果然没假,这小子真受不了别人叫他全名。”
旁边的白月初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暗自嘀咕:“原来还有这招,学到了。”
王富贵还在使劲拽刀,没察觉白裘恩突然泄了力,“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蹲,涨红了脸吼:“……你给我闭嘴!”
白裘恩慢悠悠地把小拇指塞进鼻孔转了两圈,慢悠悠道:“总之呢,不给赏金,我就到处喊你的名字,见人就喊。”
王富贵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扔过去:“五十块!拿去拿去!”
白裘恩立刻眉开眼笑地接住,谄媚得像换了个人:“嘿嘿,谢谢少爷!”
“滚!”王富贵怒吼。
“得令!”白裘恩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王富贵转头就训守门弟子:“要钱给他就是了,傻站着干嘛?这钱从你工钱里扣!”
白月初凑过来,贱兮兮地笑:“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呀?王—富—贵!”说完还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不准叫我全名!”王富贵差点崩溃。
白月初挪开视线,嘴角翘得老高,慢悠悠地拖长调子:“求人的时候,态度可得好点啊,王—富—贵!”
“我懂了我懂了,你闭嘴!”王富贵强压着揍人的冲动,掏出五十块塞进白月初嘴里。
白月初叼着钱美滋滋抬头,就见王富贵阴沉着脸喊:“动手。”
“糟了,太得意忘形了!”白月初心里咯噔一下,“落在他手里,指不定要怎么折腾我……”
他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却见守门弟子伸手解开了他的绑绳,不由得一愣:“呃?”
王富贵沉默片刻,头也不回地往城里走:“快从我眼前消失。”
“啊?”白月初一脸懵,抖掉麻袋站起来,神情变得严肃,扬声叫住他,“你等一下!这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不甘心,但……一气道盟再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了。”王富贵的声音带着不情愿,“你自由了。”
他脑海里闪过不久前的画面——涂山容容隐匿在黑暗中,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已经和你们上面谈好了。这是文件,按五百年前的协议,白月初现在归我们涂山。多谢合作。”
“哦对了。”王富贵突然回头,扯了扯嘴角,“你的转校手续办好了,不用去男校了,高兴吧?”
白月初还有点发懵,揉了揉发麻的手脚:“转哪了?”
——多年被折腾的经历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哪是补偿,分明是另一个坑!
王富贵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和我同校。白月初,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白月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要跟你这混蛋当同学!闭嘴吧,王富贵!”
“再敢叫我名字,我砍了你!”
“嘁,小气。”白月初活动了下胳膊,突然摆出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我有个问题想问。”
“说。”
“你们学校上课,老师会点名吧?”
王富贵不明所以:“是又怎样?”
“不怎样,”白月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就是突然好奇,老师在讲台上喊‘王富贵’,你被迫答‘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咱俩一个班吗?说不定我能亲眼见识见识呢?”
王富贵:“……”
再忍他就是乌龟王八蛋!
他捡起地上的大环刀,反手就朝白月初劈过去。
白月初身形一闪,灵巧避开,手上还忙着把刚赚的钱往兜里塞:“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修身养性懂不懂?王富贵。”
说完撒腿就跑,心里盘算着回去找那个卖儿子的老爹算账,最好把赏金抢过来——至于别的……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他脚步顿了三秒,随即耸耸肩,“算了,想不起来就是不重要。”
此时,街角的阴影里,被他忘在脑后的涂山苏苏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身旁的巨白兔往她身后挪了挪,用暖烘烘的身子替她挡住夜风。
“谢谢兔兔。”苏苏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你说姐姐和道士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们是不是忘了要去我家吃饭?我从白天等到现在,他们都没来……”
她吸了吸鼻子,又问:“兔兔,他们会不会是遇到麻烦了?”
巨白兔温顺地点点头。
“你也这么觉得呀?”苏苏的笑容有些虚弱,她没什么妖力,体能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能站这么久全靠一股执念,“他们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忘了我的。”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街角传来,黄衫蓝裙的翠发狐妖缓步走出,修剪整齐的刘海柔和了她的轮廓,眼眸微眯,带着未语先笑的温和:“小妹,回家吧。”
“可是姐姐,我在等林墨姐姐和道士哥哥……”苏苏小声说。
涂山容容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声音轻柔:“放心,你很快就能跟道士哥哥天天见面了。”
傻乎乎的苏苏没听出话里少了“林墨姐姐”,或许是太失落,或许是太期待,她只是乖乖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夜风吹过,巨白兔轻轻蹭了蹭她的衣角,像是在无声安慰。
……
林墨这边。
林墨盯着怀表表盘里那片流动的灰色,指尖的麻意渐渐变成细密的刺痛。她试着往巷口退,却发现来时的路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明明看得见街角的光影,脚却像踩在棉花上,怎么也迈不过去。
“有意思。”她低声自语,抬手按在巷壁的砖头上,触感冰凉又真实,可指尖划过的地方,砖石的纹路竟在悄悄变形,像水墨画晕开了墨痕。这不是物理上的阻碍,更像是某种规则在排斥她。
怀表突然又咔哒响了一声,表盘里的灰色猛地翻涌起来,隐约透出些破碎的画面——像是无数张脸在里面沉浮,却都模糊不清,连五官都拧成一团。林墨猛地合上表盖,心口的刺痛骤然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进她的意识里。
“想让我变成和它们一样的东西?”她冷笑一声,摸出藏在袖口的银链,链坠是枚不起眼的黑色齿轮,这是快穿局给的应急信号器。可当她想启动时,银链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怎么也捏不紧。
巷口传来苏苏隐约的喊声,大概是白月初又跑了。林墨心头一紧,刚想冲破这层阻碍,眼前的景象却突然晃了晃——卖旧书的摊主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尾,依旧背对着她,手里拿着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翻动的声音清晰得诡异。
“留下来吧。”一个模糊的声音从摊主方向传来,不男不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这里很好,忘了外面的事,就能安稳了。”
林墨猛地咬了下舌尖,剧痛让意识清明了几分。她不再看那摊主,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墙冲去——与其被困在这被篡改的规则里,不如硬闯试试看。
肩膀撞上墙壁的瞬间,她听见怀表发出一声脆响,像是碎了。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推,眼前的灰色骤然退去,耳边响起熟悉的风声。等她站稳时,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上,身后的巷子连同那个摊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袖口的银链还在发烫,提醒着她刚才的遭遇并非幻觉。林墨抬头望向天空,云层流动得异常快,像被谁用手拨弄着。这个世界,确实在拼命藏着什么。
林墨扶着墙喘了两口气,然后转身离开巷口,却发现天已经大黑,刚才三人停留的地方空空荡荡,连巨白兔的影子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林墨皱眉,她明明只在巷子里待了片刻,外面却已经天黑了。
有意思,看来时间流速还不一样。哼,世界意识,我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算了,算了,还是先回去睡觉,困死了”
凑合看吧[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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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王权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