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轻松地走出考棚,此时雨早停了,风也住了,地上的水也退了,天空中黑云已散,蓝天重现,太阳也出来凑个热闹。
楚天舒正舒心地走着,快到来福早上停车之处时,突然觉得背后有人快步跟了上来,他不由自主地回头一望,正见那位朗目长髯的中年考生。
只见那人作揖道:“楚兄弟,在下冯梦龙,表字犹龙,苏州吴县长洲人氏。”
“冯梦龙!他就是冯梦龙吗?他就是那个写出了《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的冯梦龙吗?!”
“他就是那个写出了《东周列国志》、《古今烈女演义》、《广笑府》、《智囊》、《情史》、《墨憨斋定本传奇》等等五十余种作品,含民歌、戏曲、小说的明末通俗文学大师冯梦龙吗?!”
楚天舒的脑筋急切地转动着。
然后,略一定神,赶紧抱拳作揖道:“在下楚湛,表字天舒,见过冯兄。”
“今天多亏了楚兄弟义举,否则我等都要到黄泉路上去寻觅功名了!”冯梦龙感激地说道。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我这也是自救呀!”楚天舒谦虚道。
“我冯梦龙一生最喜欢结交楚兄弟这样行侠仗义之英雄豪杰,楚兄弟如不嫌弃,三天之后可否到金陵秦淮河边最大的酒楼金陵春一聚?”
楚天舒迟疑了片刻,他从冯梦龙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真诚的光芒,便爽快地答应了,谁叫他穿越之前还是冯梦龙的粉丝哩。
楚天舒回到黄府,已是掌灯时分。此时整个苏州城都早已经传开了他的英雄侠义事迹,等他回到黄府的住处,黄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他表现出钦佩无比的神情,那些下人对他尤其恭敬,点头哈腰都比以前勤快了许多。
楚天舒用罢晚膳,便回房歇息去了,他要给远在顺天府的欧阳青芜写回函。
可是他不能再通过打哑谜式的方式,比如朱淑真满纸画圈圈的《圈儿词》,或者欧阳青芜满纸洒满墨点的《墨点诗》来表达内心的思念之情了,这种方式用得太多太滥的话,也便不新鲜了。
他又拿出欧阳青芜的那封尽是墨点的信来,重新看了一遍,脑海中暮然浮现出半年前的西湖彩船上和众位妹妹们欢聚的一幕:
那时候玄藻妹妹跳西域的拓枝舞,红蓼妹妹用吴侬软语唱歌,紫荇妹妹和白蘋妹妹舞剑,绿芹妹妹舞蹈中作画,青芜妹妹在船头端端正正地弹着瑶琴。
芜妹的琴弹得多优美啊,那天籁之音一直流进人的心里头,在那久久回荡,再也不愿出来,让人浑身每一毛孔都舒坦无比。那琴声仿佛仙乐一般,能让人忘记红尘间的一切痛苦和烦恼。
他又想起了她在雪山之巅的小木屋暗掷金钱,占卜他几时回来时的娇憨模样,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矜持,完全是一副陷入情网小女儿的可爱情态。
还有她在雷琴世家的技惊四座,在浣花溪畔的依依不舍,在梅里雪山草甸的枣红马马背上的摇摇欲坠,在月亮湖边的装模作样……
想到这,楚天舒的眼眶突然一下子湿润了,他强忍着头疼,压制住体内乱冲乱撞的真气和翻涌的气血,磨好墨,提笔写下一首小诗:
无题
烟雨濛濛波翠翠,
水光滟滟絮相随。
此生不堪游西湖,
怕见柳叶似君眉。
写毕,楚天舒也没来得及仔细检查韵脚和平仄等问题是否符合明代的标准,便连忙将昨日破解出来的《墨点诗》一同抄写在信笺上,并用信封封好。
然后,赶紧上床打坐,运功调息。
次日一早,楚天舒打发仆人来福去寄信。
来福将信送到城西的驿站,又办了其他一些杂事,下午申时回来之时,太阳已偏西。
那时候,提学衙门的差役们,正巧到各府童生所在的码头、客栈、衙门口等等热闹之处,贴出了本次院试的榜单。
只见来福满面笑容地回到黄府,带来一个很好的喜讯,果然不出所料,楚公子今次又是案首!
不得了,这可是“小三元”啊!
明年恰是大比之年,楚天舒已经以优异的成绩通过本次院试,获得直接进入府学读书资格的同时,亦可以直接参加明年的乡试了。
黄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庆贺这位未来的姑爷连战连捷,成为苏州府几十年来首个“小三元”。
次日,便有提学衙门的衙役前来请楚天舒去参加提学老爷主办的“簪花宴”。
提学老爷的簪花宴,设在苏州最大的酒楼上,前后摆了十余张桌子,除了几十名各县府的五魁之外,还有提学衙门的一些属官,以及本地致仕的官员在座。
楚天舒身穿绸衫布袍,腰悬和田玉玉佩,头戴秀才方巾,方巾边上还插着一只簪花。
走到路上,路人纷纷侧目议论道:“嚯!院试案首来了!”
“听说他就是小三元啊!”
“对啊,岂止是案首,他就是小三元!这可是咱苏州府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的事!”
“而且他还是商籍呢!听说原来的籍贯是潮州府程乡县,祖上不知第几代为了躲避转乱,从中原一代南迁,所以他们并非南方的土著,因而又被当地人称为客家人。”
“啊,啊!听说他可是文武双全,不但文章写得好,武艺也很高强啊!”
“是啊!那天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扶住那考棚的大柱子,不定得有多少苏州读书人被考棚塌下来砸死哩!”
“那可是真算得上是三元大侠了!”
“等着瞧哩,说不定再整个□□,那就成了六元大侠了!”
“哈哈哈,侬这个人,好会讲笑个!”
楚天舒在簪花宴上又碰到了冯梦龙,看来这家伙也考得不错。
簪花宴上的秀才们,那必须是各县各府的前五名啊!
冯梦龙正巧坐在他背后的那一席,正朝他挤挤眼。
楚天舒朝他摆摆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散席之后,冯梦龙偷偷塞给他一包用油纸捆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匆匆地朝他做了个鬼脸,说了一句话:“兄弟,别忘了秦淮河之约,保证不让你失望!”
说完朝他眨了下右眼,带着神秘的笑容走了。
楚天舒带着那包东西,回到了黄府。一进大院,正巧碰见了黄清蘅带着丫鬟金娘在院子里绣花。
黄清蘅一见他夹在腋下的包裹,便大感好奇地问道:“楚哥哥,那是什么?”
“哦,这个,一个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是啥,还没打开来看哩。”
“什么朋友送的?捆得如此严严实实?”黄小姐就怕有人跟她争抢心上人,暗中送什么定情信物哩。
上次那封信就很蹊跷,所以这次决不能坐视不理了。
于是继续说道:“楚哥哥,我能看看吗?捆得这么紧,我们刚巧有剪刀可以帮你哩。”
“当然了,清蘅妹妹。”楚天舒大大方方地把包裹递给黄清蘅。
黄清蘅从丫鬟金娘的手中拿过一把剪刀,把外层的油纸剪开,然后轻轻地把里头的油纸一层层展开。
“呀!原来是几本书呀!太好了!”黄清蘅欢快地叫了起来,两眼放着喜悦的光芒。
楚天舒和金娘仔细一瞧,只见油布尽头,赫然露出几本书来。
楚天舒拿起其中一本一看,吓了一跳——《喻世明言》,果然是冯梦龙的大作!
他轻轻地翻开扉页,但见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敬请天舒兄雅正”
“呀,是冯梦龙的!是冯梦龙的!太好了,太好了!”黄清蘅和丫鬟金娘都高兴地叫道。
冯梦龙可是那个时代的通俗文学大师,就跟时下家喻户晓的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差不多,粉丝自是不计其数。
“楚哥哥,借我看看嘛!行不行嘛……嗯嗯……”黄清蘅立即撒娇起来,连丫鬟在一旁也不顾了。
她一撒娇起来,便再不顾及大小姐的矜持,以及者闺中女儿的体统了,种种妖媚手段,能把人电得四脚朝天,外焦里嫩。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反正亲爱的楚郎又不是外人,早晚也是我的夫君嘛,再说哩,反正父母又不在眼前。就怕撒娇无效,媚不倒他!”
而楚天舒呢,生平最怕女人撒娇,女人一旦嗲声嗲气,他的心立马就像冰激凌遇上盛夏的骄阳,顷刻之间融化殆尽。
“看你说的,清蘅妹妹,好像我是个外人似的,太见外了!”楚天舒故意装作不高兴地板着脸说道。
他看见黄清蘅微微蹙起了亲鬓长妩眉,可爱的小嘴微微生气地嘟着,美丽的桃花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赶紧唱了个肥喏,故作正经道:“既然妹妹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搬把梯子爬上去给你摘下来呀,何况区区几本书乎?”
黄清蘅听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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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冯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