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楚……大哥,咱们进去瞧瞧,看里头有甚玄机。就算没有玄机,能够观赏到大名鼎鼎的雷琴,也算不虚此行了!”说罢便要下马。
楚天舒闻言抢先飞身下来,搀扶着欧阳青芜下马。
楚天舒拴好马匹,俩人相拥着来到大门口。
掌柜的一见有两个青年公子走过来,赶紧叫小二上来把马匹牵到一边照料,自己亲自迎了上来,笑眯眯说道:“哎呀,两位公子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大雅之人哪!”
欧阳青芜微笑不语,楚天舒则笑着回答道:“掌柜的,您这门面挺大,但不知里头卖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雷琴?”
“哎哟哟,这位公子瞧您说的!还未请教两位公子台谱仙乡?”掌柜的拱手道。
“哦,在下姓楚,名湛,表字天舒,祖籍潮州府程乡县。那位是欧阳公子,京城人氏。”楚天舒还礼道。
“两位公子请了,在下的店,可是成都府里头的鼎鼎有名的老字号了,甚至说是千年老店也毫不夸张。”
“有这等事?!”楚天舒二人睁大了眼珠子疑惑道。
那掌柜的一边带着他们进入店铺中参观一张张摆放在雅致的琴架上的古琴,一边捋着山羊胡子,略带得意地说道:
“不瞒二位公子,整个大明,要说到雷琴,也只有小可这一家是正儿八经的祖传老店。小可的先人雷公讳绍,自大唐贞观年间就开始制作古琴,历经唐、宋、元,一代代延续下来,至今恰恰近千年历史,历朝历代都被钦点为朝廷的贡品。”
楚天舒和欧阳青芜,一边看着身边摆放整齐的黑黝黝地反射着微光的古琴,一边心中暗自赞叹。
楚天舒随手拨动着身边一把古琴的琴弦,琴儿发出一阵行云流水般的清澈声音,他问道:“掌柜的,你这些古琴一把要值几两银子?”
欧阳青芜奇怪地瞥了楚天舒一眼。
“几两银子?”那掌柜的闻言,突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大声说道:“楚公子您是在开玩笑吧?”
他轻轻地抱起身边的一把古琴,又轻轻地把它翻转过来,如同抱着一个婴儿般小心翼翼,古琴的腹部朝上,露出一行精美的腹款,乃是“天启二年雷峰制”字样。
“就这一把,乃是小可近几年所制,其售价不低于二百两银子。至于这厅里其他的几十把雷琴,皆是小可的父辈祖辈所制,自万历朝以前的,其价不低于五百两银子!”雷掌柜说道。
“我滴个乖乖了不得,小小一把古琴,竟然如此昂贵!”楚天舒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又朝着欧阳青芜耳边嘀咕道。
欧阳青芜听罢,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外行了吧?见笑了吧?这雷氏自唐代以来,就以制作古琴名闻天下,因其所制之琴选材特殊,做工精细,所制之琴声音精妙无比,为世人所重,所以称之为雷琴。”
那雷掌柜的一听,顿时手摸胡子哈哈大笑道:“这位公子算你识货,哈哈哈!待老汉我来考考你。请问自唐代开元年间起,天下共有几大斲琴名家?”
楚天舒一听,冷汗蹭蹭蹭就从额头上流淌下来了。
他面红耳赤地偷眼看了看欧阳青芜,却见她神情自若,微微一笑道:“雷掌柜,你这问题一般人断乎难以回答,但却难不倒小生。大唐开元年间,天下共有四大斲琴名家,分别是雷威、郭谅、张越、沈镣。”
“好好好!”那雷掌柜鼓掌笑道:“那雷公讳威正是小可的太太太太太爷爷。想不到欧阳公子您年纪轻轻,却对古琴的历史如此谙熟。那您知不知道,我雷家制作的古琴有何特点?”
“你们雷家制作的古琴,天下闻名,号称雷琴,自然有其独具匠心之处。其一便是选材与众不同。”欧阳青芜不假思索地朗声答道。
“哦?”那雷掌柜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把手一伸,点头哈腰说道:“二位公子里面请。”
楚天舒欧阳青芜两人跟着雷掌柜,来到第二进厅堂,此处摆放的雷琴明显比第一进得厅堂摆放的少了许多,但是琴台和案几、摆设等却更见古朴精雅和别致。
雷掌柜随口介绍到:“此处乃是宋元时期小可的祖先所制的雷琴,每张价格若低于千两黄金,绝不出售。”
在楚天舒暗中啧啧称奇之时,雷掌柜又继续朝着欧阳青芜发问道:“欧阳公子,你方才说我雷氏古琴选材与众不同,此话何解?”
“古人制琴,皆以桐木梓木为材,必欲桐面梓底而后可,但你们雷家却不拘泥于此,据前人记述:‘雷威作琴,不必皆桐。遇大风雪中独往峨嵋,酣饮著蓑笠入深松中,听其声连延悠扬者伐之,斲以为琴,妙过于桐。'”欧阳青芜道。
“哈哈哈!公子果然是有心于雷琴之人那,那我雷琴还有何特点呢?”
欧阳青芜继续不亢不卑道:“其二便是构造,”
说罢,她小心抱起身边一把宋代高宗年间制作的古琴说道:
“雷琴的内部构造,据宋人记载,有如下特色:一是琴底悉洼,微令如仰瓦,二是于龙池凤沼之弦,微令有唇,三是既取其面如瓦相合,而池沼之唇又关闭不直达,故声有匮而不散。你们看,此琴便具有如此特点。”
楚天舒闻言,赶紧凑上来仔细观看。
欧阳青芜像个熟练的掌柜,缓缓说道:
“琴底当池沼处略厚,他处略微减薄一点犹如建筑上的底瓦。池沼周围粘上去的木条,即宋人所谓的贴格,略高出于琴底之内。”
“琴背微隆若薤叶然,所指的是琴面板背面纳音部分的特点,乃是略微高起来象一片薤叶的形状。薤叶即是韭菜叶。这种构造的独特性使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击乃有余韵。”
一番话,把那雷掌柜说得喜上眉梢,笑得嘴都几乎合不拢,不住地点头,如同捡到一个宝,心中暗暗喜道:“好了,好了,这下……”。
“再看其外部,岳山高而弦距琴面较近,琴弦无拍面抗指之病,手感定当是极好的。”
欧阳青芜说罢,不由自主地把琴摆好在琴案上,轻扬五指微拂几下,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美妙声音便淙淙流淌而出。
“二位公子,快请里面看茶!”
雷掌柜一见这欧阳公子比他还内行,又惊又喜,惊的是,此人年纪轻轻,于雷琴上竟有如此造诣,喜的是,如此俊俏而又温文尔雅的青年公子,定是世家子弟,将来,将来……
两人随着雷掌柜穿过几道拱门,一行人到了位于三进的“漱音斋”外的庭院里。
庭院内十字甬道全是青石铺就,正中摆着一只巨大的石制荷花缸,缸内储满清水,几尾锦鲤在其中游来游去,悠闲自得。
院里广种花树果树,正房前面着几株枣子树橘子树,枝头青果累累;东边是一排荼蘼架子,西侧则遍栽着各种奇花异草,确是花木扶疏,幽雅宜人。
花木背后,掩映着几间洁净的厢房。
二人随着雷掌柜进入“漱音斋”。
“漱音斋”乃是一个五六丈见方的大厅,正中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人像,人像边上题写着“先祖雷公讳威大人画像”,中间一张雕刻精美的红木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袅袅升起的氤氲香烟背后,乃一把镶着金边的花梨木琴盒,盒子里头是空的,不见琴影,只是铺着金灿灿的绸缎。
八仙桌前面摆着几张极其精雕细琢的花梨木太师椅。地上铺着厚厚提花地毯,衬托着褐色的雕花窗棂和带着古朴雅意的桌椅案几,桌上摆着几碟柑橘、藕片、瓜子、花生等蔬果小吃。
两边墙上挂着几幅唐宋诗画立轴,立轴下面两边各横着一条紫红色琴案,琴案上各摆着一把古琴和一个博山炉。
博山炉的兽嘴上正散发出袅袅的沉香,古琴上面却用名贵的锦缎盖在上面。
屋角,还摆着的名贵兰草,一股富贵而知书识礼的气息被恰到好处地烘托出来。
三人分宾主坐定,即有一个小丫鬟前来上茶。楚天舒刚刚呷了一口,便听得雷掌柜笑眯眯地朝着欧阳青芜问道:“欧阳公子贵庚啊?”
“晚辈二十了。”欧阳青芜故意将自己说大了几岁。
“可曾娶妻不曾?”
“这个…….”欧阳青芜的脸红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晚辈一向以诗书功名为重,倒是未曾……倒是未曾……”
“哈哈哈,那就好啊!那就好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年轻人嘛,该当于功名为重,该当于功名为重!哈哈!好好!”
“方才小可见欧阳公子对我家雷氏古琴如数家珍,确实令人诧异万分而又钦佩得紧,现如今我这尚有三把琴,不如就请公子看看是何时所制,价值几何?”
“如能有幸瞻仰雷琴绝品,晚辈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请先看西隅那一把,请!”雷掌柜站起身,朝大厅西隅的那把罩着锦缎的古琴走去,欧阳青芜和楚天舒二人紧随其后,三人在古琴边立定。
一个丫鬟轻轻地把锦缎揭开,一把黝黑滑亮的古琴赫然在目。
欧阳青芜轻轻抱起该琴,仔细审视一番后说道:“雷掌柜,此琴按照材质和结构特点应是晚唐时期的雷琴。”
雷掌柜颔首微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公子对此琴的谙熟,大出老汉意外。”
欧阳青芜轻轻地把琴摆好,向掌柜的要来一盆清水,洗手罢,掌柜的早已命人焚上清香。
欧阳青芜坐了下来,素手轻轻一挥,一曲司马相如的琴曲《凤求凰》,如同天籁之音,在这秀雅的琴厅之中回荡起来。她一边弹奏,一边还暗暗地斜了楚天舒几眼。
弹到精彩之处,欧阳青芜轻启朱唇唱了起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歌声伴着琴声,飞出偌大的琴厅,飞向了东西厢房,飞向了四面八方,如同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唤醒万物的睡梦,唤起勃勃的生机。
楚天舒听得心头如痴如醉,心中想到,想不到芜妹身为一介大家闺秀,竟然还有如此的大胆奔放的一面。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唱罢这最后一句,琴声戛然而止。欧阳青芜自己的脸先红了一下,赶紧低头遮掩过去。心里忖道:
“这若是在自己家中,是万万不能弹唱的,父亲知道了定会责骂。”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接着一阵异香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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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雷氏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