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直捣鱼沟

用罢午膳,楚天舒带领鲁允顺等庄浪土官,登上镇羌堡望楼,但见庄浪河东边的松树林里,正飞起阵阵鸟雀,大松树一棵接一棵被砍倒,枝叶桠杈,横七竖八,狼藉满地。

一个时辰之后,已是未时一刻,东路和北路“夜不收”同时来报:

“东路金兵鞑子和北路松虏鞑子,已经在野狐岭合兵,往我镇羌堡而来!而我宣大游击将军吴航所部,在黄河边芦苇荡潜水埋伏之后,目前已经潜蹑其尾,到达苦水岸边设伏。”

楚天舒微微点头之后,两手叉腰,挺胸抬头,目光越过稀疏的松树林向更远处望去,但见前头野狐岭方向烟尘滚滚,显然是有大队人马,正奔涌而来。

“传令下去,佛朗机、火炮等就位,铳手炮手弓箭手各就位,把精兵隐蔽好,把一些老弱残兵开上城墙,故意示弱给后金鞑子和松虏鞑子的前哨看看。”

“另外,通知小尖山的达将军和小帽山的梁兵备。同时,命人举起烽燧放出狼烟,通知黑松堡、武胜驿、岔口堡、庄浪卫、黄羊川堡、凉州卫、西宁卫等等墩台卫所!不得有误!”

楚天舒朝鲁允顺等下令。

“末将领命!”鲁允顺叉了叉手,急匆匆带着两名鲁氏把总去了。

蹄声得得,一小股一小股的松虏鞑子和后金鞑子的哨探骑兵来到镇羌堡城外,打马转了两圈,又回去了。

渐渐地,后金鞑子和松虏鞑子合兵之后形成的兵马洪流,如同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一般压过来,伴随着马蹄声脚步声战鼓声,大地在微微颤动着。

随着乌云越来越近,渐渐化为汹涌的潮水,漫山遍野地涌了过来。

前面是甲兵推着楯车,楯车由厚长木头制作而成,专门抵挡弓箭枪炮。

后头是身着棉甲的弓箭手,弓箭手后头是推着土车的民夫。准备等弓箭手射出一波弓箭之后,趁机用土车上的泥土填平镇羌堡堡城外的壕沟。

再后面,乃是一些披甲的铳手和刀斧手,这些都是攻城的死士。还有一些担着云梯的,推着撞车的,挨挨挤挤,密密麻麻,他们后面,是精锐的骑兵。

簇拥着几他们杆中军大纛,正缓缓涌向镇羌堡正门。

只见鞑子兵推的那些楯车,越推越近,近到两百步时,己经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

那些盾车,前面是高而厚硬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等物,可以有效地抵挡枪弹箭镞,下有滚轮,转动灵活。壕沟一填平,它们即可直推城下,掩护士兵凿城或者蹬城。

这种楯车,原本乃是后金鞑子所发明创造,用其攻城作战,无往而不利。

楚天舒心中当然明白:

“对付鞑子兵的这种楯车,火炮是最佳选择。不过此时大明的火炮,射击往往不准,效果未免有些打折。”

好在他已提前命人砍掉了城堡前头的松树林,并教人乱七八糟地将树木堆在城堡的壕沟之前。

此刻,大大小小的松树,横七竖八地狼藉在地上,正好挡住了敌军楯车的突进路线,牵绊住了它们的滚轮,让它们无法紧紧靠在一起连成楯墙。而当它们不得不绕开地上乱七八糟的树枝树干的同时,也就把后头的士兵给暴露了出来,为我方的炮弹、枪弹和弓箭提供了上好的射击目标。

楯车在敌方甲兵的簇拥跟随之下,缓缓而来,城上的守军在楚爵爷、鲁守备的带领下只是凝神静气,等待攻击的命令。

敌方的先期哨探,看到镇羌堡城墙上尽是老弱残兵,心头暗喜,把这一军情报告给松虏鞑子酋长银定和后金鞑子的一个固山额真,两人不由地大喜过望,命令攻城队伍急速推进。

五百步......

三百步......

近了,近了......

二百步!

敌军前头部队己经逼近了两百步,完全进入了镇羌堡佛朗机炮的射程。

“开炮!”楚天舒告诉守备鲁允顺。

“开炮!”鲁允顺令旗一举,大声喊道。

“轰!”

“轰!”

“轰!”......

各色佛朗机炮纷纷吐出怒火,一个个炮弹朝着鞑子飞去。

马腿炮,斩马炮,马驼炮,灭虏炮,火神炮等等也跟着怒吼起来,纷纷喷射愤怒的炮弹。

松虏鞑子和后金鞑子的各色楯车、冲车、云梯,在各色炮弹的轰击下四分五裂,更有中弹的士兵,脑袋开花,肠穿肚烂,腿折手断,血流满地,惨叫连连。

可鞑子们也是甚为勇悍,猛烈的炮火并没有吓退贪婪彪悍的他们。

他们依然在盔甲的保护之下,冒着炮火冲上来,逼近城边,啵啵啵射出利箭,他们也有少量的佛朗机等火炮,也有一些三眼铳等火器。因此,也有朝着镇羌堡城墙炮轰的,也有朝守军噼里啪啦打铳的。

当然,城上的各色火炮自然给予猛烈还击,还有三眼铳、连珠枪,加上各色火箭,如飞枪、飞刀、飞剑这三样的大火箭等,也没有闲着,腾起阵阵硝烟,发出轰隆噼啪的声响,直朝松虏鞑子和后金鞑子激射而去。

顷刻之间,镇羌堡周围树林、草滩、河汊间,已是硝烟腾空,枯草燃起熊熊大火,山川焦黑,铳炮声如雷如电。

松虏鞑子和后金鞑子的士兵抱头鼠窜,他们所携的驮骡、驮牛等惊蹶奔突,死亡惨重。

便在此时,只听见南北方各有三声连珠炮响。

南北两侧各有两队人马杀到,北边打着“达”字帅旗,南边高扬着“梁”字大旗。

原来,驻扎小帽山的梁仁功,驻扎在小尖山的达奇策、达元贞父子,听见镇羌堡处火炮轰鸣,赶紧率众从两翼杀出。

梁仁功所带领的乃是卫所兵,火器装备甚为精良,比镇羌堡的又好很多。

还有,庄浪卫最近新设了“药局”,每年除了到甘肃镇城支领火药一百六十多斤外,庄浪卫所“药局”自造的火药更是能保证战时大量投入使用,这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他率部从右翼冲过来,三眼枪、铜手把铳、铁连珠枪不时鸣放,腾起阵阵烟雾,打穿了松虏鞑子和后金鞑子的铁甲、棉甲或者皮甲,打得他们人仰马翻。

而达奇策、达元贞父子率领的,乃是赫赫威名的“达家军”,实乃明代屈指可数的百胜雄狮。他们主力,原是达家家丁组成,家丁俗称“苍头”,故达家军俗名又称“达家苍头兵”。

明朝末年,由于军政日益凋敝败坏,各地边军普遍缺粮缺饷,兵员逃亡不断,剩余的多半数疏于训练,故各卫所的边军多半战斗力不强。因此,不少边军将领干脆依靠自己的家丁,组建亲兵部队,严加训练,以此作为御敌之主力。

达氏父子率领达家军飞马赶到之后,当即下马,步行作战。

众军士手持梨花枪,腰挂砍刀,如猛虎一般突入敌阵,远则举枪弹射,近则拔刀斫砍,不远不近则举枪拼刺刀。

达奇策之父达云首创的“达家梨花枪”,要算是中国历史上最早装备了刺刀的步枪。

但见五十六岁的老将达奇策,长须飘飘,目光炯炯,他披挂上阵跃马横刀,率达家苍头军八百和新训番兵千余人,呼啸着冲入敌阵,抵挡搏战。

其子达元贞,唯恐老父有甚闪失,手握枪,紧随其后,奋勇向前。

主帅英勇,士兵自然骁悍,这一支劲旅,或射铅子,或挺刺刀,十步之内,杀敌于无形之间。如有侥幸贴身上来之鞑子,在其专门留意防备达家军枪法之出神入化之,达家军战士在枪棒往来的倏忽之间,已抽空将袖铁击中手中三眼铳之火帽,瞬间火弹迸发,弹丸直中鞑子面门。

跟着刀光一闪,鞑子之首已在达家军士兵手中。

这样一支集冷热火器娴习、马步阵法通晓、侍卫冲锋兼勇的家丁部队,在明代天启至万历年间练成投战者,仅有李如松、孛拜、麻贵、萧如薰、达云等屈指可数几家。

且说松虏鞑子听说“达家军”到来,本已心惊胆战,此时见达家军如狼似虎,更是无不心中骇然,两股战战,稍稍抵挡了一阵,便阵脚大乱起来。

楚天舒在堡城望楼上见此情形,心中大喜,立即下令:

“停止射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跟我冲啊!”

城上突然一阵鸦雀无声,铳炮都停。鞑子兵前锋见状,复又大喜起来,个个摩拳擦掌,正欲薄城架梯,登梯上墙,冷不防镇羌堡大门突然打开,吊桥忽地落下,城中浩浩荡荡杀出一队彪悍人马,打着“楚”字大旗,为首一员大将,舒眉朗目,英气勃勃之中自带一股书卷之气。

该将身披圆领大襟摆锡甲,外头挂着一件色彩鲜艳之大红花袍,头戴凤翅枪盔,手持一把偃月刀,直冲鞑子中军大纛。

只见他把刀舞得雪片似的顺溜,左劈右砍,前挑后抹,当着无不披靡,中者无不身首异处。

鲁允顺带着鲁氏土兵,紧随其后,直击对方中军,双方大战,血肉横飞,杀声震天,一时之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血流漂杵。

那松虏鞑子大头目银定,肥肥胖胖的身躯正坐在中军大纛之下,两手叉腰,指挥左右,意气自如,蓦地见到这一支强悍人马直冲过来,如入无人之境,顿时吓得胆战心惊,浑身筛糠似地颤抖不已,但觉脑中一阵眩晕,差点从马背上倒栽下来。

一时之间,吓得手中的黄金刀也掉了。随从们赶紧拾起黄金刀,扶住他拨转马头。他喘息了好几口,方气急败坏地叫道:

“撤!快撤!”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撤退之令一下,松虏鞑子顿时乱了起来,挨挨挤挤,自相踩踏,加上明军奋勇砍杀,松虏鞑子顿时死伤无数。

正在他们夺路狂奔之时,冷不防后头蓦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伴着喧阗的战鼓,飞扬的马蹄,又是一队人马拼命杀来,前头打着“吴”字大旗,正是宣大游击将军吴航带兵赶到。

他们就是当初口含芦苇管,设伏在黄河边的那一标人马。他们严奉楚天舒之命,专等敌军过了黄河,约莫十余里之后,方悄悄地上岸尾随,并选择有利地形悄悄设伏。

如今正好杀出,断敌归路。

“啊,前后左右皆有官军,我命休矣!”

银定肥肥胖胖红光满面的大饼脸上,登时吓得全无血色。

“头儿,才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被四面包围,咋办?”

一个瘦高个头目过来问道。

“啪!”他话尚未说完,右脸上早挨了银定的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势大力沉,打得他那瘦如纸板的身躯原地转了三圈半,鼻血直流。

“怎么办!你他奶奶的不知道我是谁吗?这种事还用问,赶紧撤!”

“往哪撤?”瘦头目捂着火辣辣的右脸问道。

“啪!”又是一记耳光,这回是左脸挨了一下,又是原地转了三圈半,不过这一次是反方向。

“你他妈还用问!当然是黑马圈河!松山!你个呆瓜!”银锭咬牙切齿骂道:

“海西的古六呆子,怎么还不向东进攻西宁,老子这东边眼看就顶不住了!什么狗屁东西合击,强强联合!这个王八蛋古六呆瓜!”

哗啦啦,松虏鞑子败退的潮水向东往黑马圈河、松山方向涌去。

眼看着黑马圈河越来越近了,败退的松虏鞑子正准备松一口,到清澈的黑马圈河边喝口水,喘口气。

冷不防又是三声连珠炮响,看似平静的黑马圈河西岸,无数的人头从草丛中,从沙地里,突然间冒了出来。

“杀鞑子啊!”“杀啊”“冲啊”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传来。

一面旗帜跟着高高扬起,乃是个“段”字。

没错,这是段大腾的伏兵。

松虏鞑子忙不迭地后退,欲往西北朝黑松堡方向突围去,却不料那边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却是两支官军杀到。

一个是镇番卫守备范停之带领五百人马从黄羊川进军,扼守天险石门峡的,如今赶来围攻。

另一支便是驻守黑松堡守备丁孟科率兵杀到。

松虏鞑子大惊失色,赶紧往西南逃窜,却不料又是一队骠骑截杀出来,正是驻守武胜驿的操守官官惟贤。

失魂落魄的松虏鞑子,到了此时,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把仅存的一丁点儿斗志也都扔到了爪哇国里去了,纷纷都变作了没头苍蝇,乱奔乱跑,丢盔弃甲。被官军一阵砍瓜切菜,顿时死伤无数,更多的人只好跪地投降。

银定带着剩余的不到二千余兵马,拼命往东北角突出重围,渡过黑马圈河,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往松山鱼沟方向去了。

此一战,银定近万兵马,十去七八,元气大伤。

官军直追到鱼沟外头的松山滩,这才停下歇息,清点战场,埋锅造饭。

便在此时,西路“夜不收”来报:

“西海鞑子古六台吉,已带领六七千兵马,兵分两路,往东已经攻下西宁卫西边的镇海堡和伏羌堡。目前在湟中城合兵,正往西宁卫城杀奔而来!”

楚天舒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千万别小看这些野蛮的鞑子,他们也会有东西包抄,两面配合、让对方腹背受敌的战术的!

万一为保护庄浪、松山,而将西宁丢了,那也是天大的失误和罪过,朝廷怪罪下来,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楚爵爷,狡猾的西海鞑子打我后背,企图和东边的松虏鞑子相互配合,前后夹击呢!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请楚爵爷示下!”鲁允顺等将官叉了叉手行了礼,问道。

“为将之道,首在镇定,遇乱不慌,方能以谋取胜。西宁道冯任,目前驻守黑山、大通河一带,传令,命其即刻西进,增援西宁卫参将李维新部。”

“另外,鲁守备,你带领鲁氏土兵和番兵二千,速往庄浪卫,留下一千官兵协助你兄鲁允昌守庄浪卫城,另一千兵,你亲自带领往西赶赴西宁卫,把总鲁甲负责运粮跟进,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鲁允顺、鲁甲以及传令官等领命而去。

“段操守、赵千总,你二人带一千人马,与武胜驿堡的官惟贤操守带领的兵马,作速取道西南,往西越过大通河,会合碾伯千户所的官兵,往西北,进驻西宁卫东边隶属碾伯千户所的乐都城,作为西宁卫后援。张五把总,负责督送粮草紧随其后,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官惟贤、段大腾、赵千总、张五把总等领命而去。

“黑松堡操守官丁孟科,你着人带领一半人马留驻黑松堡,自提另一半人马,会合镇番卫守备范停之五百兵马,往西越过乌鞘岭,进驻西宁卫北边大通城,与乐都城段操守、赵千总兵马呼应,相机战守,不得有误!”

“得令!”丁孟科、范停之得了军令,立即点齐兵马,快速而去。

“报!西北肃州卫军情急报!”偏偏此时,又有情报传来,西北路“夜不收”来报:

“松虏鞑子另一部,由歹成带领万余人,从肃州卫北部哨马营方向,南下攻击肃州卫!王巡抚和董总兵要求楚爵爷速派达家军增援!”

“此事易办。请达将军听令!”

楚天舒转头对着达奇策微微笑道:

“有劳达将军带领你部一半兵马,作速启程北上,汇合永昌卫、山丹卫、甘州卫、高台千户所等兵马,救援肃州,不得有误!另一千兵马,由贵子达元贞操守负责,押送俘虏和战利品前往甘州卫,立即启程。到达之后,即日前往虎口峡,准备助攻虎牙山的松虏鞑子及后金鞑子残余势力。”

“末将领命!”达奇策、达元贞叉手行礼毕,随即点齐本部兵马,挥师北上。

“余下的人马,由吴航将军率钱千总、孙千总为前锋,梁仁功守备为后劲,我自将中军,目标鱼沟!”

“传令下去,赶紧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拔营启程,冯把总、褚把总等运粮草紧随梁守备之后,不得有误!”

楚天舒终于将诸将一一调拨停当,暂舒了一口气,和吴航、梁仁功等一起用饭。

午饭之后,队伍开拔鱼沟,直捣松山。

鱼沟,乃是松虏鞑子松山大本营的最后一个屏障。

万历年间的松山战役,达云等将领率军破了鱼沟之后,松虏鞑子的女酋长胡把汉喇叭便彻底溃退了。

大明官军主力,正在楚天舒率领之下往东行进。

此时北部、东部、南部“夜不收”陆续来报:

宁夏镇、榆林镇、固原镇等处总兵闻知松山的松虏鞑子、河套的套虏鞑子、西海的海虏鞑子,联合后金鞑子共同进犯甘肃镇,都纷纷派兵前来救援,壮我声势。

楚天舒等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均是心头大喜,全军上下,士气振奋不已,斗志越发昂扬。

且说楚天舒率领官军,一路往鱼沟方向突进,沿途却并未碰到多少抵抗。楚天舒、吴航、梁仁功等不免心中疑惑起来,难道贼虏佯装败退,诱敌深入,以便在某险要之处伏击我大明官军?

负责哨探的“夜不收”不断来报:

银定等松虏鞑子头目,听闻我大明四镇官军四面合围,恐被包了饺子,已收拾物品,开始仓皇北顾,正逃向最后的藏身处——虎牙山,以期获得前往西北进攻肃州卫的套虏鞑子歹成等的接应。

楚天舒得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

官军顺利挺进鱼沟,银定占据的松山老巢,此时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无数大小毡帐密密麻麻地建在依山傍水的草场之上,中间是酋长银定的白色大帐,周回约莫二里有奇,内有他的豪华小帐,挂满金银珠玉,各色宝石,端的是金碧辉煌,令人眼花缭乱。

酋长白色大帐之外,有喇嘛大庙,有集市,有大教场,有数十座白色的灵骨塔。

一条清澈的河流从中流过,沿河每隔数里建有大大小小的水磨房。

不远处群山环绕,护卫着这一块风水宝地。

山后有“谢靼子等地二十一顷一十八亩”。

这些良田此刻广种麦豆,望之碧浪滚滚。

当地有一种叫“延寿果”的树木正环绕王庭周围生长得郁郁葱葱。

此时,“延寿果树”正在扬花,十里雪白,飘飘扬扬,恍恍惚惚,令人望之疑似天上瑶台。

银定等匆忙逃走后,酋长大帐中到处散落着皮张、袄衣、酥油、灯盏、鞍鞯等物。无数的无主牛羊、驼马,四散逃在草场上,四处游荡,悠闲吃草,仿佛世间一切纷争皆与它们统统无关。

看见大明官军操着整齐的步伐过来,无数老靼、女靼和农靼纷纷列队跪迎。

他们将瓦盆高举过头顶,盆里摆放刀具、剪子、金刚杵等物以示吉祥。

楚天舒等严厉管束部曲,不得擅取民众一针一线,不得出入百姓帐篷,否则即刻斩首。

一个不听话的小校,偷偷拿了百姓的一把剪刀,楚天舒知道之后,含泪下令:“斩首示众!”

此令一出,顷刻之间,那小校便身首异处,全军上下登时震栗。

是以楚天舒军队过处,秋毫无犯,鞑子百姓纷纷称赞:“真乃王者之师!”

为彻底捣空虏穴,玉斝伯楚天舒下令:

“凡松虏鞑子酋长的王庭、寺庙、帐舍、用具,一律焚烧无遗;其磨房、田渠、骨塔、马场、圈院、窑洞等,以及凡松虏鞑子各处藏匿之物、寄在田户牧场之物,一律收缴清算,重新分配给贫苦良民。”

此外,玉斝伯楚天舒还对当地俘虏和百姓温言训导,又打开贼酋银定囤积的粮仓,给投降的百姓各以米面安生,同时着令庄浪卫镇抚官鲁连捷暂领五百兵镇守此处,并将当地百姓编入户籍,给田给牧。

消息传开,松山的百姓登时敲锣打鼓,如同欢庆佳节。

那些藏觅在大小松山深处的靼民,闻听官军不但不杀俘虏,还给米给面,编籍赏田,他们沿路相见,都纷纷道贺,相约去镇抚官那里投报。

松山百姓,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日子。

史书记载“刍燃者,雉兔者,采灰米而食者,拜宗考之坟墓者,日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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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玉斝记
连载中冯远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