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阅兵意外

楚天舒从总督府告辞出来,带着两个随从,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翻来覆去想着:

“这些黑夜里突施冷箭的家伙,到底是谁呢?盗贼?金兵鞑子?吞汉帮的?光从几枝箭,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罢了罢了,等明天校场阅兵完毕,再追查吧。”

次日卯时正,天刚蒙蒙亮。

楚天舒已身着戎装,披上众位妹妹亲手缝制的大红战袍,在兵部尚书宣大总督冯嘉会、宣府总兵黑云龙等几名要员陪同下,威风凛凛地站立在宣府城东门外的大校场阅兵台上。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台下整整齐齐人员和马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为了掩饰这种紧张而兴奋的心情,他抬眼朝大校场四周望去。

天啊!这校场真是太大了呀!南北二十里,东西几十里,足有北京城的六倍大,几乎望不到边!

他思忖道:“宣府,作为北方长城沿线的极端重要之军事要塞,每年朝廷的阅兵仪式都要在此举行,又要检阅又要操练,起码得容纳十几万军队才行,故这校场必须这么大这么壮观才行,怪道有人说,明代有三绝——蓟镇城墙、宣府校场、大同婆娘。”

“与解缙、杨慎并称为明代三才子的徐渭,曾写下一首《宣府教场歌》云:

宣府教场天下闻,

个个峰峦尖入云。

不用弓刀排虎士,

天生剑戟拥将军。

今日一见,宣府校场之大,周边环境之险要,果是名不虚传!”

不知不觉,辰时已到,朝阳早露,红霞漫天。

楚天舒的大红花袍,在晨光照映之下红光灿灿,金光闪闪。

他一声令下,宣府总兵黑云龙手中令旗便跟着一挥。

顿时,指挥台两边号角齐鸣,锣鼓震天。

咚!咚!咚!

几声震天动地的礼炮轰响之后,步兵营中,杀手队和铳手队为主的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精神抖擞地走过来了。

其次是骑兵营的骑兵方阵,带着据马枪,由镗钯手、刀棍手、快枪手、鸟铳手、火兵等组成,怒马鲜甲,气势轩昂,缓辔齐进;

再次是兵车营的车兵方阵,驱动霹雳车、驻车、攻城火车、余大猷战车、戚继光偏箱车和轻车等各种战车,轰隆轰隆地驶过。

然后是火器营的炮兵方阵,威风凛凛地展示各种先进火炮火箭火铳等。有狼机铳,即佛朗机轻型火炮,射程一里有余,百步之内(约160米)可洞穿人马。

尤其是重达二百五十明斤(今约375斤)的“大将军炮”,射程可达八百步(1200多米),更是硕大无朋,震撼人心。

最后过来的方阵,乃是辎重营的运输方阵,展示各种运载车辆和器具。

方阵检阅完毕,已是辰时正。

总兵黑云龙将旗帜一挥,鼓声又响起,开始进入了阵型演练时间。

首先由车营开始。车营的中军根据点将台上总兵的旗帜为号,但见总兵举旗,中军便跟着举旗。

黑云龙手中的红旗左右各挥三下,然后中间搅动三下,代表立营信号。

车营的中军见状,赶紧挥动旗号相呼应,号令立营。

众兵丁见中军号令已下,顿时迅速移动步伐,有条不紊地组成了立营阵型。

楚天舒仔细看去,但见该阵整齐有序,乃是一个防御阵型:

兵分五队,最外层乃是选锋奇兵五队;第二层乃是选锋奇兵三队,这三队中间各夹着霹雳战车一队,合计也是五队;

第三层乃是霹雳驻车八队,其中最左、最右和居中的均由两队合为一大队,故通共看来也是五队;

五路霹雳驻车之后,乃是粮车,四面环列,围成一个子围。

子围之内,由马军骑着战马再围成一个子圈,护卫正中心的中军旗鼓。

左右粮车之外,各列霹雳驻车八队,并有霹雳战车二队布置在子围之后。霹雳战车、驻车、与殿后的选锋骑兵又设三层,亦各分五路。

“冯总督,此立营防御阵型与你的《万胜真韬》不谋而合啊!此阵的妙处在于,战马和军士,皆在战车保护范围内活动。

“霹雳战车全部环列在外,形成第一层防护,还有第二层战车作为缓冲,更有第三层的粮车作为依靠,可谓层层防御,步步为营了!”

楚天舒一看这阵型演练,有模有样,且与冯嘉会的《万胜真韬》记载的实用阵法相似,更与《魏公子兵法》中的精髓不谋而合,不禁大为赞叹。

冯嘉会听到钦差巡边的玉斝伯对他颇为赞许,心中大为高兴,道:

“久闻楚爵爷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楚爵爷眼光犀利,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您一下子就看出门道来了,可不简单呐。”

“不瞒您说,老夫的兵书,也是参考了嘉靖朝三边总制曾铣《拟逐套虏鞑子阵图》,还有戚少保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等佳作。”

说罢,又点头微笑道:“请楚爵爷继续往下观看御敌驻战阵法。”

黑云龙在旁听见,不禁咧嘴笑了一下,连忙将手中旗帜一挥,另打出一套旗语。

鼓声跟着咚咚响起。

台下车营中军得令,也将旗帜一挥。

车营中官兵仿佛得了警报——前方有强敌来犯!

于是选锋奇兵迅速围拢,列阵在大阵四角,将霹雳战车列围两重在外保护。

随车军士皆下马,马匹移到车营中间位置。盾牌手列于最外层,两霹雳战车之间的空隙处。每一空隙有牌手四个,和战车一起构成整体阵型的最外层,攻守兼备。

其后是大小连珠铳、手把铳、狼机铳等火器炮手、弓箭手列三班,皆列于战车后、驻车前营下,这是整体阵型第二层。

第三层,乃是全部霹雳战车围住中军成一圈。

第四层是战马。

最后一层是粮车。

如此,团团保护中军旗鼓。

纵观大营营内四角,每角三队选锋奇兵,中间一队护角,两边各一队可以与其他角上的一队互相呼应,成相互掎角之势,恰好可防卫大营的四门。

......

这套阵型演练完毕,跟着,依次是前锋车战阵型、骑兵逐战阵型、步兵搏战阵型、行营进攻阵型、变营长驱阵型和合功收兵阵型。

一套一套,有条不紊展现开来。

各队训练有素,显然是平日下了不少功夫。

等到各兵种各大营均演练完毕,已是午时二刻。

宣大总督冯嘉会依楚爵爷之命,传令暂时休整,官兵用膳,马匹喂料。

下午未时正,开始本次宣府大检阅的第三项——各营之间比试弓箭、火器射击等技艺,优者赏,劣者罚。

宣府大校场东面,早一溜树起了五十个靶子。一半个用于弓箭射击,另外一半用于火器射击。

众兵官分队站立于靶场这头,各队兵士依次进行射击,每人三箭或者三枪。

三次全中为优等,三中二为合格,三中一为劣等。

嗖嗖的利箭破空之声此起彼伏,应和着砰砰的火器发射之声,赛场上腾起阵阵烟雾。

楚天舒和冯嘉会、黑云龙等人,走下看台,亲自到射击场中去看看射击比赛实况。

看完了立定射击,又到另一边场地去看移动射击——士兵在马背上射击。

但见马匹飞驰,蹄声得得,弓弦嘭嘭,飞箭嗖嗖,铳声啪啪。

枪声响处,硝烟弥漫;马蹄踏处,尘土飞扬。

几个人正看得出神,不提防有人突然喊道:

“不好了,马受惊了!”

楚天舒猛一回头,忽见三匹高大的战马,正朝他们飞快地冲了过来,马背上却光溜溜的,一个人也没有。

楚天舒毕竟内功深厚,眼力非常人所及,老远就发现那几匹战马的肚子与众不同。

再定睛仔细一瞧,原来每一匹马肚子底下都藏着一个人,那些人双腿朝上勾住马背,身子却躲在马腹部。

“快躲开!”

黑云龙大叫一声。

可是已经迟了,只听得“砰砰砰”几声枪响,子弹从三匹马的腹部射出,朝他们直飞过来。

冯嘉会一时间惊得动弹不得,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楚天舒在他身边,将身上的大红战袍朝前闪电般地一扬一卷,登时把飞到他们身边的几颗子弹悉数抄了下来。

战袍一抖,只听得一阵叮当作响,几枚铅弹掉在地上。

便在此时,几匹战马已经冲到跟前。

那三个刺客,已从马腹底下突然翻身上马。

三柄利剑,从马头旁朝着楚天舒等人直刺过来,闪着明晃晃冷冰冰的寒光。

黑云龙早一个跟头翻了开去,只剩下楚天舒和冯嘉会首当其冲。

眼看两人就要被扎个透心凉之际,忽见楚天舒蓦地大喝一声,一把将战袍扯了下来,兜头朝着第一个刺客头上猛然罩落。

那人连人带剑被裹在战袍里头,楚天舒顺势一推,那人大叫一声,倒撞下马。

便在此时,左右两柄利剑已经朝楚天舒左右两肋刺来。

他早已料到有此一招,暗地里早已运起太极神功,看准来剑,倏地伸出两手,拇指和中指崩紧成圆形,双手交叉猛地同时一弹,左手中指弹中右剑,同时右手中指弹中左剑,时间分秒不差,只听得“噌”地一声长鸣,然后是“啪”地一声脆响,两柄长剑同时齐腰折断。

与此同时,楚天舒高高跃起,双腿在空中左右劈叉,分别踢中这两人的头部,那两人各自发出一声惨呼,几乎同时倒栽下马来。

旁边早有卫士一拥而上,将这三名刺客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捆成了粽子。

楚天舒捡起大红战袍,用力抖了抖,抖去上面的泥土和灰尘,然后细心地翻看,看有没有什么破损之处。

这一翻看了不得,原来战袍上面,被铅弹穿了三个指头大小的洞,而且还被利剑划了一道二寸来长的口子。

他顿时心疼不已,不禁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句:“奶奶的,这几个混账王八蛋!”

冯嘉会和黑云龙在一旁,看见楚天舒神色悻悻,显然是对那件大红战袍心疼不已。

冯嘉会抢先出言安慰道:“楚爵爷,您这战袍救了我们的性命,可是大大地立了战功啊!”

“就是啊,没有楚大人挥动着大红战袍相救,卑职不免要血溅大校场了。在下谢过楚爵爷救命之恩。”

黑云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诚恳道。

“嘿嘿,小事一桩,小事一桩,黑总兵,你我同为大明将官,本该勠力同心,同舟共济的,说什么谢不谢的呢!”

楚天舒谦逊道。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中的战袍,不禁露出一些惋惜的神色。

“战袍虽然破了,但楚爵爷不必难过,我听说宣府城原来有一家复姓西门的裁缝,他家女儿不但漂亮,尤其心灵手巧,简直胜过皇宫中的绣女,那缝补的活儿,真可谓当世一绝。”

宣府总兵黑云龙说道。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老夫家中的女眷,前日派人去寻找这西门裁缝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搬家了,这会儿可能在大同,也可能在宁夏。反正大人正要往西巡边,到了宁夏,或许能够打听得到呢。”冯嘉会补充道。

“西门?很会裁缝?心灵手巧的漂亮女儿?”

楚天舒听罢“西门”二字,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桃腮脸柳叶眉大大的丹凤眼,旋转的裙裾,舞动的双剑。

他沉吟了一会,这才微微笑道:

“没事儿,我等乃是抛头颅洒热血的须眉男儿,区区一件袍子,何必恋恋不舍,学那巾帼之态女儿之状呢。咱们先拷问这几个刺客,完了上我那喝酒去!”

当天的宣府大校场阅兵和演练结束后,楚天舒和冯嘉会、黑云龙等人即刻提审那三名刺客,但见他们身材魁梧,神情彪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不驯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冯嘉会问道。

“......”那三人不说话。

“你们有什么阴谋?”楚天舒接着问。

“......”那三人还是不说话。

“妈了个巴子的,来人啊,剥了他们的上衣,每人给我抽三十鞭子!”黑云龙怒火上升了,咆哮道:

“我看是你们的牙关厉害,还是我老黑的鞭子厉害!”

嗤啦!嗤啦!上衣被撕开的声音响起,几个兵丁上前,三下五除二将那三名刺客的上衣撕开,他们被反绑着双臂,无法挣扎。

“啪!”皮鞭抽在一个刺客身上,“啪啪”又是两声,另外两个刺客身上也挨了鞭子,跟着“啪啪”之声响个不停。

着鞭之处的皮肉,即刻红肿起来,留下一道道拇指粗细的血痕。

但是,三名刺客却紧要牙关,一声不吭。

“妈了个巴子,你们到底招是不招?!”黑云龙暴跳如雷,那三个刺客却置若罔闻。黑云龙大怒道:

“拿烙铁来,老子要看看他们的皮肉有多厚!”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脸孔白皙的刺客,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且慢,请等等,黑总兵!”

楚天舒说完,朝着那位脸孔白皙的刺客走近了几步,看清楚了他那毛茸茸的胸脯上面,纹着两只好似鸡爪一般的东西。

楚天舒蓦然想起了有一面旗帜,上面绣着“长白山秃鹰爪”和“狼牙开合棒”。他心中咯噔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吞汉帮的?”他柔声对那个年轻刺客说道。

那刺客嘴唇颤抖着,正想说些什么,却冷不防旁边两位刺客齐声叱咤道:“不要告诉他!否则帮主要你全家死光光地!”

“来人啊!将这两人拖出去砍了!”楚天舒下令道。

几名侍卫上前,将那两人推出账外。

片刻之后,用托盘呈上首级。

楚天舒走上前,故意拎起一个首级来,首级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那年轻的刺客见状,吓得面如土色,两腿一抖,裤子即刻湿了一大片。

楚天舒又命人取来五十两纹银,放在桌上。

然后对那年轻刺客和颜悦色地说道:

“从实招来,赏你银子五十两。若有半句不实,你的脑袋就会到那盘子里去好好放着!”

黑云龙和冯嘉会听罢,都不禁暗中笑了,均思忖道:

“想不到咱们楚爵爷正儿八百文状元出身,竟然还会玩这一手!”

“我招我招,你们千万别杀我!小人名叫乌拉那拉?托布忽,乃是吞汉帮的一名小队长......”

那刺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五一十地招了。

原来,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自怀着“七大恨”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以来,连战连捷,已吞并了大明朝辽东的大部分地方。

明政府辽阳和广宁两座大城池的相继陷落,说明已经完全丢掉了辽东军事和行政指挥中心,整个辽东大势已去。

后金兵锋直指山海关,京师大震,岌岌可危。

幸有袁崇焕、孙承宗等人,力挽狂澜,力排众议,建议将防线由山海关往东顶出二百里到宁远。

袁崇焕抢时间修复宁远城之后,再往东顶出二百里到锦州、大凌河、小凌河一带,将明军防线继续往前推,这才让京师稍微有机会喘口气。

那天命汗努尔哈赤,眼见明军在辽东有所防范,便动起了别的心思。

他想着:“辽东防线既然一时冲不破,何不向西绕道鞑靼科尔沁部,进攻宣大或蓟镇防区,从龙井关和大安口突破长城防线!”

因此,他常拉拢吞汉帮的几位当家的,常送些金银珠宝美女娇娃,将他们笼络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

此次,吞汉帮派出三名刺客,一是潜入宣府,了解情报。二是伺机刺杀宣大总督、总兵等高级将领,趁乱呼应后金努尔哈赤的铁骑,为将来突破宣大防线,进逼北京城作好第二手准备。

听罢刺客招供,楚天舒不禁拍案感叹道:

“我义兄果有先见之明,早料到后金鞑子可能会有此一招,今果不其然!”

“我义兄半年前,就开始频频给朝廷上疏,说辽东有他在,问题不大。朝廷应该同时加强宣大和蓟镇防守,为的就是防备后金鞑子,绕过辽东关宁锦防线,突然借道鞑靼,从北边偷袭,突破我长城宣大、蓟镇防线,直接插入京师,那就太危险了!”

“可惜皇上要朝臣们讨论商议,然后再付诸兵部施行。朝堂上那一帮庸庸碌碌之辈,讨论来讨论去,又说缺钱缺粮,又说天灾频仍,无暇顾及,大半年过去了,连个影儿都没看见,还谈什么加强宣大和蓟镇防守,唉!”

冯嘉会听罢,频频点头,问道:“你义兄?楚爵爷义兄是哪位?这么有先见之明,与老夫我的看法是不谋而合啊!”

“我义兄姓袁,讳上崇下焕。”楚天舒道。

“啊呦,便是那位大名鼎鼎,单骑出关考察辽东的前兵部职方司主事袁崇焕!他因力主修复宁远城,大得孙阁老赏识。去年修好宁远城后,已被擢升为宁前道右参政,又被吏部列为预储巡抚。确实是他吗?”黑云龙插嘴问道。

“正是。”楚天舒答道。

“听说他敢于和辽东经略高第抗争,的确是个铁骨铮铮不畏强权的好汉!”兵部尚书兼宣大总督冯嘉会赞叹道。

“哦?怎么抗争的,还请冯总督略说一二。”黑云龙说。

“上个月,辽东总兵马世龙派副将鲁之甲,去偷袭鞑子的耀州,不料遇上了耀州城守将青加努和那代之妻,这个曾打败过毛文龙的女备御,乃是个女悍匪,鲁之甲自然不是这女蛮婆之对手,兵败柳河。”

“皇上派高第经略辽东,驻扎山海关。高经略一到山海关,便以柳河兵败为由,下令辽东总兵马世龙,命他全部撤掉关外守卒、屯民。”

“你义兄袁崇焕据理力争,斩钉截铁地说道:‘兵不可撤,城不可弃,民不可移,田不可荒!\'可高经略主意已定,岂能因此改口,失信于民众和部下?因此他坚决要撤兵撤民撤防守。”

“那时你义兄还是宁前道右参政,官阶比高经略小得多,但是他脖子很硬,早就将生地置之度外,他愤怒说道:‘要撤你们撤,我死也不撤!我是宁前道!我在此为官,就要守好这片土地!我誓与宁远共存亡!如你撤掉宁远城、宁前卫的兵马入山海关,我一定不会入关!我将独守孤城,只身挡虏,以死报国!\'这番热血沸腾铁骨铮铮的誓言,掷地有声!高经略也拿你义兄没办法。”

冯嘉会说道这里,脸上浮现出对袁崇焕无限钦佩的神情。

“后来呢?”楚天舒追问道。

“后来?高经略拿你义兄没法子,但是他撤军令已下。军令如山,也是不能更改的,于是除了宁远城之外,把锦州、右屯卫、大凌河、松山、杏山、塔山等处的守军、器械、屯民一股脑儿全部撤入关内,丢下的谷物不下十万石。唉,自毁长城,自毁长城啊!”

冯嘉会一声长叹,眼中泪光莹然。

“那现在,等于说袁崇焕独守宁远孤城,孤立无援,前后左右都没人去帮咯!”黑云龙焦急说道。

“正是,唉!——袁崇焕凶多吉少,我大明凶多吉少啊!”冯嘉会又是一声长叹。

“真是岂有此理!”

楚天舒气得一拍桌子,一张结实的花梨木案台被拍得咔嚓一声,登时四分五裂,垮塌下去,桌子上的惊堂木、令牌等均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这浑厚无比的内力和手劲,让一旁的宣大总督冯嘉会和总兵黑云龙看得目瞪口呆。

楚天舒也被自己无意识的手劲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自练成了太极神功之后,内力已是当世无双,往往不知不觉中,便露出巨大威力。

那个刺客乌拉那拉?托布忽见状,早已经吓得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心想:“倘若刚才那一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之上,只怕这时候脑袋已经变成豆腐渣了!”

楚天舒屏退了左右侍卫,然后对乌拉那拉?托布忽温和说道:

“起来吧!这五十两银子你拿去,你这就回去吞汉帮。但是回去之前,我要还要赐你一样东西。”

楚天舒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来,那是顾秋蓝在他出征之前给他的,说万一抓到敌人的奸细,就可以赐他一粒“神仙丸”,保证让他爽到飘飘然。

楚天舒打开瓷瓶盖子,拿出一粒药丸,对乌拉那拉?托布忽说道:“吞下去!”

乌拉那拉?托布忽不敢不从,只得满心恐惧地吞了下去,心知绝无好事,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不吃,现在就得死。

楚天舒说道:“你得按我的话去做。如你不听话,一年之内不回来服解药,保证你全身溃烂,流血流脓而死。”

“是,是,不知大人要小的干什么?”托布忽浑身筛糠似地说道。

“你回到吞汉帮,遇到机密的事情,即刻飞鸽传书于我。这里有一笼子信鸽,你且带回去,偷偷养着,不要被人发现了。走吧。”

托布忽跪了下来,朝着楚天舒、冯嘉会和黑云龙几个磕头完毕,拿了赏银纳入怀中,又提起信鸽笼子,颤颤巍巍地走了。

本书原写成章回体,全书共五十九回。至此,已经发表完前五十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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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阅兵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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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玉斝记
连载中冯远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