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玉腊手握尖刀,勇气倍增,当下便朝着鱼膜、英锐挥刀杀去,两个无赖吓得屁滚尿流,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夺门而逃。
岩玉腊追到门边,两人早已跑出中院。
岩玉腊一时追赶不及,回头看看已经倒毙在地的墨盂,心中既愤怒又欣慰,气愤的是丈夫不听劝告继续和这些猪狗来往,自己的清白之身,差一点就被玷污;欣慰的是,为首的恶人终于恶有恶报,被她亲手杀了。
她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不要说从来没有杀过人,自小甚至连一只鸡也没有杀过,连一只虫子也没捏死过,可如今......如今竟然杀了一个人!
她不由激动得浑身发颤,思忖道:
“自古道,杀人偿命,虽是个恶人,也该当由官府去按律斩杀。如今自己杀了人,地方保长是一定要报官的,受人命官司牵连,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妇人家,不免要上公堂受审。”
“自古以来,良家妇女上堂受审,就等于是公开受辱,哪怕自己是有理的!谁家清清白白的娘子会被带到公堂之上,在大庭广众之间被人指指点点问三问四,甚至被当众上拶指或者挨板子呢?”
“况且,犯了杀人之罪,肯定必死无疑了,说不定还要连累夫君、夫家人、娘家人一齐上公堂受辱。我方才虽未被奸污,其实肢体已经被轻薄了一番,已经是受辱了,这清清白白的名声,算是全毁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了。”
“我一向视贞节比生命还重要,而且在夫君面前信誓旦旦,今天这样一来,我更有什么面目再去面对智郎?面对我自己的良心?面对我自己刚烈清高的志气?唉,罢罢罢,我不如,我不如......”
她前后想了一会,顿时万念俱灰,当即将剔骨尖刀往脖子上一抹,登时血如泉涌,玉山倾倒再难扶。
她软软地倒在门边,一缕香魂,早往阎罗殿中诉冤去了。
等到智珲笃闻讯赶来,看到眼前血迹斑斑的惊人一幕,顿时傻眼了,他思一千想一万,脑袋转过几万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这般模样。
倘若他能想到会出两条人命这样的惊天大事,打死他,也不会去出那其馊无比的主意。
他原本想着,几个朋友帮忙试试妻子的刚烈程度,顶多闹一闹,最多也就是肢体冲突,受点皮外伤也就是了。
他万万料不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墨盂,竟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早已对自己的娘子心怀鬼胎,这次竟利用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真正欲行不轨。
他听完鱼膜和英锐的描述后,一面指着墨盂的尸首破口大骂,把墨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若干遍,一面又对着自己娘子的尸首,放声痛哭起来。
楚天舒听他讲到这里,心中不禁痛骂起来:
“这婊子养的混账王八蛋,真是用世上最恶毒最难听的语言来骂他都不够!这种事情能去试吗?谁让你去试的!”
“这下好了,以后,你这臭猪头永远无需再猜忌和试探你娘子了,人已经死了,一了百了了。只可惜了玉腊这样一位美丽纯情而又性格刚烈的绝世好女子!”
“智珲笃,你这脑子被门夹了的臭蠢驴,上天原本对你多么厚爱,让你家境富有,让你妻子美丽贤惠贞烈。原本,你可以过着多么幸福,多么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可惜你个混账东西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但不求上进,还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去结交一些猪朋狗友地痞无赖。这倒也罢了,你竟然鬼迷心窍,脑子进屎了,让一帮好色之徒去试试自己娘子的贞烈,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傻瓜!”
“终于,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决定要收回你的幸福生活,还顺带准备收回你的小命!你他奶奶的好好一手好牌,最后打成一手臭狗屎,全世界除了你这惊天动地大白痴,恐怕也没谁比你更白痴了!”
智珲笃哪里能料到,县太爷此刻,已将他家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个遍。
且说鱼膜、应锐陪着智珲笃,回到案发现场,见现场如此惨状,自然心惊肉跳。
不过,到底还是鱼膜有心计。
他定了定神,便对智珲笃说:
“如今一不小心弄出人命,而且还是两条,根子都出在兄台你的身上!都是你的不对!都是你出都馊主意!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益,惊慌也无益,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种大事,地方保长肯定是要报官的。如报官,这人命官司必然牵连到我们身上,我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人头落地。咱们可得好好想个法子。”
“咱们......咱们何不偷偷把人先给埋了?”智珲笃颤颤巍巍道。
“有道理,把人先埋了,把现场打扫干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我们三个,又没有别人知道这事,我看行!”应锐点点头道。
“所以说你们笨啊,怪不得下棋老输给我。你们想想,即便我们可以偷偷地毁尸灭迹,如果你岳父家有人来看望你娘子,你从哪里变出一个活生生的娘子来给他们?你能一辈子找借口不让他们见面吗?”鱼膜对智珲笃顿足道:
“也许你可以花大价钱找个女人,甚至妓女,来假扮你妻子,可你总不能再变个一模一样的活人出来吧?时间一长,总得露出马脚来。”
“再者说了,你请墨盂来你家做客,难道他的父母会不知?若他父母前来找儿子,你怎么办?你从哪里找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给他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长,他们自然会知道实情的。”鱼膜继续说道。
“那您说怎么办?”应锐有些哆嗦地插话问道。
“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咱们先到县衙状告墨盂□□杀人,不但对墨盂家有个说法,就是你对岳父家,也能说得过去,他们家女儿的性情和品质他们最清楚。”
“你还可以趁机向墨家索要一些丧葬银两,同时要求县太爷上报朝廷为你家娘子挣个旌表,立个贞节牌坊,将来,也是阖家荣耀、一族有光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鱼膜点头道。
“妙哉!妙哉!此计大妙!就这么办!”
智珲笃听罢,不觉拍手叫绝说道:
“还是你鱼兄最有办法,怪道十里八乡都叫你诸葛鱼,哈哈!”
说罢,便与鱼膜英锐一起商议告状事宜,要二人为证,并写了状纸来到县衙告状。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伙人合计来合计去,瞎忙活了半天,被聪明过人的楚知县才用区区几句话,就问出了马脚。
楚天舒听完智珲笃等人的供述,早已是气得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当即一拍惊堂木,只听得“轰隆”一声响,楠木案台居然被他拍出一个斗大的窟窿,众人均吓了一大跳。
原来,楚天舒不知不觉之中,引动了体内真气,这盛怒一拍,乃是无形之中使出了太极神功,自然是拍桌子如同拍豆腐一般了。
“大胆刁民,你可认罪!”楚天舒厉声喝道。
“老爷,小......小民何罪?请老爷明示。”智珲笃浑身颤抖道。
“若只按我《大明律?刑律?犯奸?纵容妻妾犯奸》条规定,你最多可杖一百,尚可留你一条狗命。”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怀疑你的娘子岩氏!而且,采用如此下流卑劣的手段来检验她的贞烈,害得你娘子因此自刎,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因此丧命。”
“既涉人命,就要依据我《大明律?刑律?谋杀人?威逼人致死》条规定:若因奸盗,而威逼人致死者,斩!”
“因此,本官在此将你判决拟斩。”
智珲笃本来就惊得浑身筛糠也似的,如今听到一个“斩”字,直接怪叫一声,两眼一翻,吓得昏死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在公堂之上,裤子下面湿漉漉了一大片,显是吓得屎尿齐流了。
楚天舒心中冷笑道:
“这回好了吧,混账王八蛋!不是本官要你去死,而是王法要你去死,这下爽了吧!那么好的一个娘子,偏偏要对她疑神疑鬼,整天试试试试,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也丢了狗命,真是古今天下第一大笨蛋!”
“放着富贵安逸日子不好好过,放着貌美贞烈的娘子不好好疼爱,偏要弄到家破人亡,真是其蠢如驴,其笨如猪,枉生为人!”
楚天舒接着对在堂的墨盂家人宣判道:
“墨盂,乃□□之犯,本就是有罪之人,今被烈妇岩氏杀死,实乃罪有应得,其尸身交墨家自行瘗埋!”
墨家人低头无话,唯唯领命。
楚天舒继续道:
“鱼膜、英锐乃是参与□□之人,原本应从重拟为死刑,因其看到墨盂之行为过度,赶紧松开双手,有终止犯奸行为,故从轻处置,按我《大明律》相关条款,分别杖一百,徒三年。”
二人听罢,面如土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心中却不停地念叨:
“感谢观音菩萨,终于可以不用死刑了。”
按大明司法程序,判处死刑这样重的刑罚,知县并无最终决定权,须上报刑部复核。
楚天舒退堂之后,当即行文,经逐级上报,最终到达刑部。
月余之后,刑部批复如下:人犯智珲笃,定为斩监侯,秋后处决。
而鱼膜、英锐自那天判决之后,即被押赴徒役场所,并在那先挨了四十杖,把俩人的骚屁股打得开了花,然后再服苦役。
楚天舒那天退堂之后,和众位妹妹讨论过,大家均认为岩玉腊宁可自刎,也绝不受辱,的确属于贞烈刚毅,是烈妇英气尚在,堂堂正气犹生,必须给予隆重旌表,以彰节烈之风。
因此,楚天舒又命县臣拟文,行文上司,报请礼部旌表。
智珲笃行刑那天......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午时未到,刑场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楚知县在距离刑台不远处,正襟危坐,身边衙役肃穆侍立。
接近午时,智珲笃被带上刑场,他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戴着脚镣手铐,脚步踉跄。
围观群众见他到来,顿时一阵骚动,场上人声鼎沸,叽叽喳喳。
“来人啊,给他上送行饭,让他做个饱死鬼!”楚知县命令道。
早有一名衙役,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盛着一大碗饭,一大碗肉,还有一壶酒,走了过去。
那智珲笃茫然地接过酒饭,目光呆滞地缓缓蹲了下来,准备吃这“断头饭”。
便在此时,忽见人群一阵一阵骚动,两名汉子,正从人群中奋力挤出来。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闪避,有人捂住口鼻,有人大摇其头,有人低头作呕。
那两人行动颇快,眨眼之间,已快速抢到智珲笃跟前。
一个一脚踹翻了智珲笃,另一个一脚踢翻了那篮子。饭菜顿时撒了一地,酒瓶也打翻了,香气扑鼻的酒汩汩地从瓶中流出来,渗入泥地之中。
押送的衙役以为有人要劫法场,怒喝一声,抽出刀来,摆开架势。
“且慢动手!”县太爷蓦地发话了。
原来,楚天舒早看出来了。这两人虽把脸涂成黑色,但却依然被楚天舒认了出来,一个是岩温,一个田包库勒。
所以,他喝令衙役们不得轻举妄动,且看看这两位兄弟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只见岩温伸出铁钳子似的双手,牢牢捉住智珲笃的瘦弱双手,而田包库勒则从随身背着的竹篓里掏出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智珲笃的嘴里塞去。
那举刀的衙役瞬间把刀收了回来,捏着鼻子躲到了一旁,显然是那黏糊糊的东西味道极为不好。
“哇塞!是狗屎耶,还有马尿!”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眼尖,发现了田包库勒塞向智珲笃嘴边的东西。
说话间,只见田包库勒已经往智珲笃的嘴里满满地塞了几坨臭狗屎,智珲笃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而且一不小心,吞下了一坨,顿时呛得涕泪直流,一阵干呕,却又呕吐不出来,累得瘫软在地,连咳带喘,脸上,鼻涕眼泪混着狗屎和马尿,糊成了一团大花脸。
只见田包库勒边塞狗屎,边臭骂他:
“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偏心的老天爷把所有的好日子都给了你,可是你瞧瞧你,好好的日子硬是过成了臭狗屎,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第一大呆子,天下第一大蠢蛋,天下第一大混账,天下第一大王八蛋!”
“你本来家境富裕,衣食无忧;住着县里最好的房子,良田千亩,婢仆成群,不知道前世修行了多少年,敲烂了多少个木鱼,祖宗十八代积阴了多少阴德,才能娶来我表妹为妻!我表妹岩玉腊,是世界上最漂亮最贤惠而又最刚烈的姑娘!”
“你既有如此天大的福分娶到她,就应该夫妻两个蜜里调油,两无嫌猜,恩恩爱爱到白头才是,可是你却做出那畜生都不如的丑事和蠢事,竟然狼心狗肺三番几次去试探我表妹,而且竟然畜生不如地教一班猪朋狗友去试探去勾引我表妹。天下有你这样的人吗,你还是人吗?”
“我表妹既然三番几次用极其刚烈的行为表明了心迹,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非但不信任她疼惜她爱护她,反而要几个市井无赖去试图玷污她,以此来试探检验她的刚烈程度。这不,终于试出人命来了,这下好了,不但美貌贞烈的妻子没了,连你自己的小命也玩完了,你这畜生,难道不是脑子被驴踢裂了,里头装的全是驴屎吗?”
“你不是想吃屎吗?既然你很想吃屎,那就成全你!”
田包库勒一面把地上的酒瓶一脚踩烂,还把的送行酒饭也采得稀巴烂。
又不住地往智珲笃嘴里塞狗屎,灌马尿。
智家的亲戚奴仆都知道智珲笃如此混账不争气,一个也没有到场。
而围观群众早已知道了智珲笃的白痴混账事,又极其同情可怜本县第一贞烈大美女岩玉腊的不幸遭遇,因此没有一个人同情智珲笃。
见他当众受辱,反而纷纷鼓噪叫好,真是大快人心!
楚天舒眼看午时三刻已到,这才命身边的衙役,前去把田包库勒和岩温劝开,但是不可对他们无礼,尤其不得侮辱或者殴打他们,否则严惩。
手下几位衙役领命而去,把岩温二人轻轻推到一边,用绳索轻轻地绑住。
岩温他们知道监斩官是自己的兄弟,因此也没什么反抗。
楚天舒当即掷下令牌,喝令将智珲笃开斩。
刽子手得令,立时高高举起寒光闪闪的鬼头刀。
只听得咔嚓一声,智珲笃人头早已落地,鲜血从脖子上齐刷刷的刀口处,猛地喷溅了出来,洒了一地。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叫好之声。
便在此时,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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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砍头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