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顾秋蓝才忙完楚天舒的事。
楚天舒引众人和她一一厮见过后,均感到肚中咕咕直叫,楚天舒往怀中掏来掏去,只剩得二两碎银子了,当下交给掌柜的,要他重新弄些酒菜来。
不一会,饭菜已备,众人用了午膳,继续赶路。不多时,来到一个人烟辐辏的镇上。
楚天舒眼看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众姝皆是女流之辈,若单凭双脚丈量土地,猴年马月才能走到京城呢?
况且,到那时,这些女孩只怕腿也走粗了,脚也走大了,人也晒蔫了。他心中忖道:“何不买几匹马或者骡子,哪怕是驴也不错?”
主意已定,当下便向顾秋蓝说道:“哎,蓝妹,方才我看你怀中一掏就是一沓厚厚的银票,怎么也得有几万两吧!”
“呵呵呵,那都是哄人的”顾秋蓝咯咯笑道:“那都是假银票!”
“假的也行,咱们蒙混一下,卖几匹马来骑骑,否则,就是咱们的腿跑断了,也到不了京城。”
“方才都给姐姐拿走了。”
“啊?当我没说。你姐姐还回来不?”
“我看一时半会不回来了,她非要杀了那两人不可。”
“那怎么办呢?咱们是在这等她?还是先回京城。”
“姐姐曾说过,万一分开了,就在京城会合。”
“那,咱们没路费,咋回去啊?”楚天舒一脸忧郁。
“你不是会飞吗?飞天大侠!”顾秋蓝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鬼脸道:
“你何不带着我们飞回去?”
尹金芙等人四人一听,都笑了:“这么多人,如何飞得了?”
“他一手拉一个,两脚再各勾着一个,完了剩下一个,就背在身上好了,或者抱在怀中也行。”顾秋蓝吐吐舌头揶揄道。
尹金芙和三位护法一听,都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来!那样岂不是成了天上飞着个大王八!”
楚天舒故作严肃地假装生气说道。
此言一出,连顾秋蓝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个劲地喊:“哎呦,我肚子疼,你,你得给我揉揉肠子。”
尹金芙笑弯了腰,芈萧捧住了一张俏脸,笑得浑身乱颤,头上的金簪都掉了下来。芈瑶笑得趴在芈瑚的背上,芈瑚一时没撑住,一个踉跄,两人倒在地上,弄得灰头土脸,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好容易止住了笑,尹金芙道:
“这样吧,咱们何不派个人去镇上溜达溜达,看看谁家富有?或是看看南来北往的客商哪个阔绰?谁家发的是不义之财,咱就来个劫富济贫,为民除害!”
此言一出,其余几位美女都轰然叫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更有人小声嘀咕道:
“瞧这些闺女都挺漂亮的,不知为何竟然笑得如此狂野。俗话说——笑不露齿,方为淑女。可她们,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将来谁敢娶了去,估计有得罪受!”
楚天舒赶紧朝众姝打手势,道:“嘘!小声点,这里人多,小心被人听了,告到衙门里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钱还没到手,屁股倒先挨了板子!”
谁去做这劫富济贫“江洋大盗”好呢?
一行人中只有楚天舒是个男的,论理,这种费力费神还冒险的事,该由男的去干。
但问题是,楚天舒是个读书人,虽武功不错,但毕竟是个自小就读圣贤书的儒生,如何能背弃了仁义道德,去干那窬墙钻穴鸡鸣狗盗之事?况且,他还中了状元,并任职宛平知县,不但有功名,更是朝廷命官呢,怎么能干这知法犯法之事,上负皇恩,下负百姓?
那就几个女的里头去一个吧。
顾秋蓝是救命恩人,自然不该让她再去冒这个险,只剩下尹金芙和三位护法少女了。
尹金芙是大小姐,是主子,自然应该让下人去。三护法里头,只有黄衣护法芈萧生性好动,胆气又豪,又善于易容化妆,常女扮男装一人外出闯荡江湖。
因此,尹金芙命令她去找一家为富不仁的大户,或者拦路劫一贪官污吏,弄点银子来花花。
芈萧领命,要了顾秋蓝携带的人皮面具加山羊胡子,再弄些黑泥,涂黑了雪白的肌肤,瞬间变成了一个黑脸汉子。再把嗓音也装得粗了起来,简直令人再难看出她的女儿之身,都只道是个须眉汉子。
当下她携了铜箫,与众人约好在前面十余丈外,门口长着娉婷袅娜三株大柳树的“婷柳客栈”会面,便出去了。
众人也便走进“婷柳客栈”,尹金芙压了一根金簪子,要了几间上房。
楚天舒上得楼来,便进入自己的房间坐下,斟了一杯茶,掏出怀中的那本秘籍《唐诗三百首》,仔细地看了起来。
约莫一顿饭功夫,只听得笃笃笃的三下敲门声,楚天舒便放下书籍,起身去开门。
门尚未完全打开,便闻到一股扑鼻的异香,真是沁人心脾。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少女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那少女手里端着一个碟子,上头放着四块精美的香芋糕,阵阵散发出香气,令人顿时有饥肠辘辘之感。
那少女正是顾秋蓝,只见她眼里闪着秋波,歪着头嘻嘻笑道:“嘻,酸秀才,饿了吧?”
楚天舒赶紧将她迎进来。
顾秋蓝走近桌子边,正准备将糕点放在桌上,突然又停住不放了,她笑着将糕点端到楚天舒跟前,说道:
“你闻闻,香不香?”
“香,真香!买来的?”
楚天舒微微弯腰,认真地将鼻子凑前去,深深地闻了闻,然后问道。
“哪里呀,有钱你也买不到呢!何况这会大家还没钱。”
“这么说,是妹妹你亲手做的?”
“嗯哼,当然啦,想不到吧!”顾秋蓝笑着张大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
“哎呦喂”楚天舒惊喜道:
“原来顾二小姐你还有这手艺!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堂堂万毒神教的千金小姐,平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你的丫鬟老婆子一大堆的,你竟然还会这个!”
“那是!我娘生前曾常对我们说,你们姐妹俩将来嫁了夫婿,可要小心,男人们最是容易花心的,但他们往往也是特别贪恋美酒佳肴。若想长久留住男人的心,必须得让他们常常想到你的好,那就是,得会伺候好男人的这张嘴这个肚皮。”
顾秋蓝媚眼如丝地笑道。
“那可不就是后世人所常说的——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要抓住他的胃!看来,古人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了啊!”
楚天舒心中思忖道。
只见顾秋蓝说完,含情脉脉地白了楚天舒一眼,然后将那碟香芋糕放在桌上,伸出白嫩的纤纤玉指,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香芋糕,送到楚天舒的嘴边,微红着脸,含笑道:
“楚郎,你来尝尝。”
楚天舒夸张地将嘴巴张得大大的,做了个滑稽的鬼脸。顾秋蓝嘟起粉嫩嫩的小嘴,轻嗔薄怒道:
“好坏的楚郎,你这是要吞下一头牛啊,还是一匹马?”
楚天舒也被逗笑了。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傻傻地笑了一会。
楚天舒这才轻轻地张开嘴巴,轻轻含着香芋糕,轻轻咀嚼着,闭上双眼仔细地回味,半晌,不出声,然后故意做出极其难以下咽的表情。
这个做作的厌恶表情几乎吓得顾秋蓝即刻花容失色。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惊慌,轻轻地靠着他的前胸,柔声问道:
“啊!不好吃吗?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嘛?说话呀!”
“唔--,”半晌,楚天舒才发出真正赞叹的声音:“啊呀!真是又甜又香,又糯又软,粉而不腻,甜而不齁,确是世间一绝!”
“可恶的楚郎,差点吓我一跳!”顾秋蓝用左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说道。
楚天舒继续拖长声音赞道:“我若是皇上,一定要招你入宫的!”
“讨厌!我可不做那宫女妃嫔的,礼节繁琐,深宫紧闭,一大群女孩子服侍一个臭男人,最是无趣了,如何比得咱们在江湖上,自由自在!就算给我皇后,我也不做!”
“此话当真?”
“当然啦!”
“哈哈哈!我逗你玩那!你当我招你入宫为何?当然是为了给我进御膳房当女厨子啊!”楚天舒伸手轻轻捏了捏了顾秋蓝秀气的鼻子,坏笑道。
“啊?你真讨厌!”顾秋蓝轻轻地掐了楚天舒一把,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脸上飞一片桃红,映照得一室春意盎然。
“来,好妹妹,你也尝一口。”楚天舒拿过顾秋蓝手中的筷子,也给她夹了一块香芋糕。
顾秋蓝张嘴来咬那香芋糕,忽然一眼瞥见楚天舒右手手臂上的一个咬痕,不禁心中一动,那糕只咬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在筷子中夹着。
“剩下一半你吃吧,楚郎。”顾秋蓝吃了那半块糕,柔声说道。
楚天舒依言将筷子中的半块送入自己口中,慢慢地嚼着。
顾秋蓝一边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的咬痕,一边心疼地说道:“这里,还......还疼吗?”
“啊?疼,疼,天天疼呢!”楚天舒立刻做出痛苦状。
“啊!真的吗?”顾秋蓝面色吓得顿时煞白,懊悔说道:“都怪我,下口太重了!”
“没事,它现如今每天都疼个几百回上千回的,每疼一下,就想你一百次!每一天啊,也不知想了几万几亿次。”楚天舒戏谑道。
“好坏的楚郎,你好贫嘴!”
顾秋蓝轻轻笑骂道,一边用细皮嫩肉的粉拳轻轻地捶着楚天舒厚实的胸膛,一边秋波盈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眼里泛出异样的神采,神态极其秀丽妩媚,仿佛石头都会被融化一般,直看得楚天舒禁不住一阵眩晕,差点就气血翻涌起来,好在他此时内力已经够强,尽可以压得住体内的真气了。
过了一会,两人并肩坐了下来,一面品尝糕点,一面喝茶调笑。
“咦?唐诗三百首!你怎么还读这个?”顾秋蓝一眼瞥见桌子上的书名,便朝着楚天舒揶揄道:
“好你一个堂堂的状元郎,不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起码也得精通诗文吧,怎么还读这蒙童的读物呢?”
“哈哈哈,”楚天舒大笑道:“妹妹有所不知。”
楚天舒笑罢,附在顾秋蓝的耳边,低声道:“这可不是寻常的书,表面上是唐诗,其实里头暗含了雪山派的神功和一部兵法。”
“什么神功?”
“雪山派的雪魂无神剑和冰魄追魂功,都是来自《九阴经》的。”
“哎,功夫我就不多打听了,反正楚郎你掌握了就好了。我爹爹说雪山派的神功固然厉害,可是最厉害的,还是应该属于长白山天池一带的太极神功。”
“没错,在下目前正在修习呢!”
“你?就会臭美!”顾秋蓝一边嗔怪道,一边将发烫的粉脸悄悄地埋在楚天舒的怀中。
停了一会,复又轻轻地问道:
“什么兵法?”
“魏公子兵法”
“啊?我从来只听我爹爹说过有《孙子兵法》,没听说有《魏公子兵法》。”
“这可是战国时期四大公子之一——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率领五国联军,在黄河以南大败秦国大将蒙骜,把秦**队赶回函谷关之后,各诸侯国对信陵君魏无忌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进献当世著名兵法,魏无忌老先生博采众家之长,编成此书,故名《魏公子兵法》。”
楚天舒一面说着,一面伸出右手中指刮了刮顾秋蓝的小瑶鼻,坏笑道:“要不怎么说你们女子头发长,那个什么什么短呢。”
“啊?你在说什么呢?快......把,把耳朵伸过来,老娘的手这回可痒痒了。”顾秋蓝嘟起嘴唇,假装生气地轻轻捏着楚天舒的右耳说道。
便在此时,只听得“咚咚咚”飞步上楼梯的沉重而快速的脚步声,紧接着“嘭”地一声巨响,一件巨大的物事突然从靠着走廊一端的那扇窗户飞了进来,重重地落在木地板上。
两人吓了一大跳,楚天舒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顾秋蓝连忙躲在他的身后。
两人仔细一瞧,原来是个大布袋,布袋里头的东西在不停地动来动去,应该是个活物。
楚天舒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正欲解开布袋上面扎着的绳子,突然“嗖”地一声,一个人影一闪,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楚天舒和顾秋蓝即刻摆了个防御的架势,正欲出招,却听那人影说道:“是我!别动手!”
两人仔细一瞧,却是尹金芙派出去“劫富济贫”的黄衣护法芈萧。
“好家伙,芈小姐果然是女侠风范,大门大路的不走,专走歪门邪道,什么飞檐走壁啊,上房跳窗的啊!”楚天舒开玩笑道。
“是啊,芈女侠这么快就弄了这一大袋东西来,估计这一票干大发了吧?”顾秋蓝顺着楚天舒的玩笑继续往下说笑道。
芈萧咯咯一笑道:
“哎,两位见笑了,小女子出去镇上溜了一圈,往东走,发现本地的张大户正带着老婆丫鬟家丁在大门口施粥,要饭的叫花子们密密麻麻地围了里三重外三重,本小姐暗地里向一个正在唱莲花落的小乞丐一打听,说是张大户人品挺好,每年逢年过节,每月初一十五都在家门口施粥发馒头,救济乞丐。虽有家财万贯,从不为非作歹,专喜欢施舍穷人。”
“听说南边住着李员外,家有良田千亩,仆役成群,本小姐只好往南走去瞧瞧。到了李员外家,趁着没人,噌地一下从后院窬墙进去了。蹑手蹑脚走到他家大厅旁,听见李员外两口子正在拌嘴,吵得不可开交。”
“我就悄悄地飞身上了房梁,只听那李夫人嚷嚷道:‘姓李的,这县里修桥铺路与你何干,你年年要捣腾那么多银子出去?\'”
“‘哎呦呦,夫人,你可不知道啊,这修桥铺路可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不但能方便镇上百姓,便是我们自个儿,也能从中受益。你想想,名声一好了,生意也就好做了嘛!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哼,生意好做?我不见你白花花的银子赚进来,倒是见你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
“‘夫人,俗话说,积善之家,家有余庆。你看,自从我十年前捐款修桥铺路以来,咱家不是越来越顺了吗,先是大儿子中了举,后来小儿子又进学当了秀才,去年大儿媳又生了大胖孙子。你说,这不就是修桥铺路行善积德带来的好运气吗?\'”
“‘哼,瞧你说得天花乱坠,老娘才不信呢!你别忘了你们李家发家致富还不是靠了我们王家,想当初,若不是我老王家赔了这许多嫁妆过来,你们李家能重振家业吗?......\'”
“我躲在屋梁上听了半天,好嘛,这李员外也确实是个好财主,让人不忍下手啊。倒是他那太太啰啰嗦嗦的,不识好歹,乃是个标准的泼妇,令人气愤。”
“我就溜到书房偷偷写了张纸,再溜回来,用匕首插了这张纸,朝着李夫人一甩匕首,只听得嗖的一声,那匕首从她右脸颊便擦过,咚地一声连纸一起钉在板壁上。”
“那李夫人登时吓得瘫软在地。半天,才由缓过神来,唤来丫头,取下那匕首和纸条,仔细一看,只见上头写着:‘修桥铺路,行善积德,幸亏诚心,否则不饶\'。”
“东边不成,南边不就,我只好往西边走,西边有个大钱庄,旁边还紧挨着一个大镖局,名唤振威镖局。钱庄嘛,自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不少,可是旁边的镖局派人帮它守着呢,我又不敢动手,怕招惹了振威镖局的人。”
“此处恰好是振威镖局总局,当家的乃是老镖头支天数,一把铁算盘,神机妙算,神出鬼没,号称打遍中原无敌手。武功上,小女子固然已经是不如啦,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三大护院镖师,五大分店镖头,我孤身一人,犯不着去招惹他们。”
“更说这老拳师支天数,乃是岭南八仙中白发仙姑的发小,与岭南八仙颇有渊源。他本身又嫉恶如仇,专好打抱不平的。”
“我们那蓝水堂堂主蓝采水以前在黄鹤楼,曾被他打成熊猫眼。河东狮王郝大胜,曾在梅里雪山太子峰上,和众人一起寻宝之时,被这支老头用一只香喷喷的熟鸡腿,打落了一个门牙,至今还是江湖上的一大笑话。我哪里敢去招惹他,只好摇了摇头,苦笑着往北走。”
“眼瞅着找来找去,都是好柿子硬柿子,找不到一个软柿子来捏,这可急坏了姑奶奶我。正愁着不知找谁下手呢,可巧就碰到了这官老爷一伙人,正在威风八面地鸣锣开道。”
“我一听,那锣竟然连续十三响,意思是——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我想,呦呵,瞧这意思,这小地方竟然来了京城里的大官了,估计油水不少吧!”
“我于是就悄悄地跟在后头,眼看着他住进了这里头最豪华的客栈,然后就带了两个随从到附近的大酒楼上去吃饭,我也上了那酒楼,一面暗中准备好了一个大口袋,一面故意地跟他套近乎,摸他底细,谁知他竟然说自己没钱,还大肆吹嘘自己是个清官,如何如何地明如镜清如水,如何如何地爱民如子。”
“我一见他啰里啰嗦没完没了,生怕时间一长暴露了意图,就上前去略施小计,把这官老爷请进了袋子里,背了过来。先暂时放在楚相公这儿,待他家属拿钱来赎人。”
“请两位好生看管,我且先过去向大小姐复命。”
芈萧说罢,两手一叉,行了一礼,复从窗子里跳出去,找尹金芙的房间去了。
楚天舒和顾秋蓝面面相觑,都摇摇头笑了一下。两人走到布袋前头,伸手去解开布袋口的绳子。
刚刚把绳子松开一些,就突然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门被人硬生生踹开了。
楚天舒和顾秋蓝回头一望,顿时惊呆了,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女孩。
这二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欧阳青芜和她的丫鬟青梅!
这两人正柳眉倒竖,双眼圆睁,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欧阳青芜一见房门打开,也不看里头是谁,左脚一招“裙里腿”便朝着对方裆下踢去。
楚天舒猛然觉得脚下劲风袭来,本能地原地跃起,双腿空中横劈叉,双手朝前下按,按住她的左腿。同时在半空中叫道:
“芜妹,是我!”
欧阳青芜眼见对方跃起避开,右手顺手就是一招“袖里针”朝着对方的左手手背阳池穴扎去。
堪堪离对方手背只有半尺不到之时,猛听得对方叫了一声“芜妹”,不由得定睛一瞧,原来竟是楚天舒,心中顿时一惊,此时要收手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一闪间,赶紧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同时一松,那枚绣花针便掉了下去,跌在楚天舒左手手背,又弹到了地上。
楚天舒甫一落地,欧阳青芜早已借势扑倒在他怀中。
两人正在紧紧相拥四目交投,突然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开了,一个愤怒的女声叫喊道:“你们!在作甚么!”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顾秋蓝,正怒气冲冲地瞪着眼珠子,浑身气得颤抖。
原来顾秋蓝和欧阳青芜的丫鬟青梅正在打得不可开交呢,突然见到欧阳青芜和楚天舒,俩人居然化拳打脚踢为相拥相抱,不由得顿时打翻了醋坛子,跑过来将他们猛力地推开。
此刻,三人均感到一阵尴尬,彼此都瞬间失语,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周围已经呼啦啦围了一大群人,尹金芙带着红黄蓝三护法过来了,掌柜的带着伙计也上来了,还有一些好奇的左邻右舍和住店的客官也涌上来了。
欧阳青芜一看到黄衣护法芈萧在人群中,登时如同苍鹰发现了小鸡一般,抽身朝她猛扑过去,一边使出裙里腿,一边使出袖里针,连打带骂道:
“小贱人,你把我爹爹掳到哪儿去了!”
尹金芙横着身子一栏,将欧阳青芜的招数尽皆接了过去,一边问道:
“你好霸道,我手下掳来的是贪官污吏,那是你什么爹爹!”
“哼,你这还狡辩,哪个布袋里头是什么东西!”欧阳青芜一边和尹金芙过招,一边朝着丫鬟青梅使眼色。
青梅会意,三步两步奔到那个大布袋边,举剑一挑,三位护法拦截不及,大布袋已经被划了一个二尺来长的口子。
众人正在惊愕,只听得袋中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一双枯瘦的老人之手从中伸了出来。
那双手在众人的关注之下,似乎变得有力气了些,双手一扯,嗤啦一声,布袋裂开的口子又大了两尺,一个老翁从里头艰难地钻了出来。
“爹爹!”
欧阳青芜惊喜地叫着,奔了过去。
“伯父!”
楚天舒赶紧上前,帮着扶住那老人。
这老汉,正是当朝兵部右侍郎欧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