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沧州白家庄

众人在太行山下的小饭店饱餐了一顿之后,继续前行。

经此大会之后,楚天舒新任武林总盟主,江湖上下几乎无人不识无人不晓,且因身上有总盟主令牌令箭,一路都有大小帮派接风洗尘,食宿款待颇为周到。

众人趱行非止一日,这一天到了一个极热闹的所在,乃是山西长治。

众人找了一家名唤“杏花村”的酒楼,点了不少山西特色菜,如土豆焖鲍鱼、什锦火锅、糖醋鱼、西红柿烩莜面鱼鱼、黄芪煨羊肉、小米炖辽参、山西过油肉、牛肉窝窝头、红枣蒸黄米、酱梅肉荷叶饼等,又要了十余坛杏花村美酒。

楚天舒、冯梦龙、郎独行、独孤求偶几个都是好酒量,四人每人干了三四坛杏花村美酒,大呼过瘾。

众小姐、丫鬟们皆是花柳弱质,本不善饮,只顾氏姐妹本是江湖女儿,酒量略强些,但一坛亦足矣。

酒足饭饱之后,郎独行先告辞众人,往西边,逍逍遥遥,云游而去。

然后是独孤求偶和慕容小琴这一对“大叔萝莉型”夫妻,俩人骑着大黑野猪“天蓬元帅”,亦辞了众人,优哉游哉,往东,寻找海边仙境蓬莱诸岛去了。

冯梦龙几个,也因为侯慧卿、薛素素俩人的脱籍事宜,着急要回苏州一趟,当下也告辞了,雇了一辆马车南下。

最后只楚天舒一个男子汉,伴着欧阳青芜、柳绿芹、朱红蓼、黄清蘅、顾秋蓝姐妹,还有金娘等若干名丫鬟,雇了五六辆辆马车,迤逦北上,依次经过邯郸、邢台、获鹿,这一日来到了保定。

保定,乃是“北方三雄镇”之一,位置险要,与常山、北京齐名。

楚天舒骑着顾秋蓝早前强行借走的马,原本跟在几辆大车的后头负责殿后的,入了保定城之后,便改为在前头开路。

一人一马带着车队正在保定的大街上迤逦走过,不提防前头来了一干官兵。

带头的乃是一个锦衣卫头儿和一个千总,跟着几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再后面是几百名官兵。

那领头的锦衣卫乃是一名指挥同知,名唤钱忠,在京之时,就已认识楚天舒。

他远远瞧见楚天舒,便早认出来了,心中先自盘算道:

“这位文武双全的楚状元,乃是当今皇上身边红人,又是皇上未来的妹夫,前不久刚刚得了个‘玉斝伯’的封爵,前途不可限量,可着实怠慢不得。”

想到此,便当即传令千总,喝令队伍停下,然后亲自率领几个头目迎上来行礼。

从三品官员给正六品官员主动行礼,本来也是奇闻。但是楚天舒有爵位在身,自是与众不同。

“下官见过楚爵爷!”钱忠下马,施了一礼,说道。

“下官范童,不知楚爵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保定府千总行礼道。

“钱同知好!范千总好!”楚天舒亦下马还礼,说道:“不知二位到此,有何贵干?请恕冒昧。”

楚天舒一边应着官腔,一边心中暗自好笑,哎,这年头还有人名叫“饭桶”的,他父亲可真有才。

“哎呀,楚爵爷,您可问到点子上了。皇上见他御妹红蓼公主私自出宫,前往太行山找您去了,恐怕途中盗匪出没,有所闪失。”

“况且周老太妃亦每每思念公主,寝食难安,故此,皇上特下谕旨,命下官派人前来保护。这回可巧了,正好在这碰上您了。请问红蓼公主在否?”

钱忠问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楚天舒身后的第二辆车子上,一副墨绿色轿帘微微一掀,一个少女探头望了过来。

一张白皙无比的脸蛋上,螓首光洁,蛾眉宛转,长长的睫毛下,扑闪着水灵灵的一双凤眼星眸,嘴角微微上翘,和蔼地笑着。

那钱忠一见,赶紧率领几个部下,小跑过来,跪下行礼道:

“锦衣卫指挥同知钱忠参见公主殿下。”。

“保定府千总范童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都起来吧”朱红蓼轻轻说道:“太妃有何吩咐?皇上又是如何安排?你且说来。”

那钱忠恭恭敬敬地在上官红蓼的马车前弓着腰,一五一十地回答。

正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不禁有些吃惊,抬头望去,但见一群江湖人士涌了过来。

“噌噌噌”钱忠、范童和手下们登时拔出绣春刀,摆好架势作戒备状,瞠目注视这群越走越近的人。

“站住!不许动!”钱忠、范童几乎异口同声地喝令道。

那帮人愣了一下,其中有个年约七旬银须飘飘身背**枪的老者接着哈哈大笑道:“几位官爷不必惊慌,我们乃是楚大侠的朋友!”

“皇甫帮主别来无恙!刁帮主好!白当家的好!”

楚天舒已经认出那老者,乃是山东德州**门的皇甫帮主,他背后有山西吕梁帮帮主刁倬德,河北沧州双钩会的白素娘等北方绿林的头儿。

当下楚天舒抱拳作揖,一一向他们施礼问好。

皇甫帮主等赶紧还礼不迭,白素娘笑道:

“不想今日楚......相公路过河北,我们几个请了皇甫老帮主、刁帮主等一合计,定要推我出来作东,以尽地主之谊,要请楚相公到敝庄好好盘恒几天呢!”

白素娘怕在官兵面前暴露楚天舒的江湖身份,特意不称呼他为总盟主,只是用了“相公”二字来称呼。

皇甫帮主、刁帮主等人都暗自点头,心下赞许她改口改得及时。

楚天舒一面点头称谢,一面朝着钱忠他们看了看,官兵们见来的都是楚爵爷的朋友,也便纷纷还刀入鞘,松了口气。

这边江湖朋友盛情难却,那边周太妃和皇上要公主速速回宫,当下楚天舒和朱红蓼、欧阳青芜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朱红蓼先回宫,欧阳青芜带上柳绿芹、黄清蘅和众丫鬟等跟着公主的车驾一并先回京城,暂住在欧阳青芜家。

至于顾氏姐妹,一向在江湖行走惯了,颇不习惯寄人篱下,只好由得他们跟着自己和这帮武林朋友厮混几日。

且说楚天舒和顾秋水、顾秋蓝姐妹跟着白素娘等人来到沧州,果见当地习武之风甚浓。

大小村庄墟镇,田头地尾,到处可见舞刀弄枪、耍拳遛腿、扎马盘桩、喉顶银枪、胸口碎石,舞狮的,杂耍的,各种花样,应有尽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不热爱此道,心中不由地暗暗惊叹,便对身边的顾秋水顾秋蓝俩姐妹悄悄说道:

“久闻沧州乃中原武林之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再没有错的。”顾秋水笑道。

顾秋蓝则朝着楚天舒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

“这算什么,武功再好,在我神教的圣物面前也是束手无策,等于白瞎了。等你到了我们那,那几座专门围起来的圣山之中,满山遍野的圣物,什么毒蜘蛛、毒蝎子、毒蜈蚣、毒蛇、毒灵物,那才叫壮观哩!”

自打众姝丽跟着朱红蓼回京,顾秋蓝心中便快活了许多,话语也多了起来。

“妹妹,快别浑说了,这里人多,当心人听见倒不好了!”顾秋水提醒道。

“怕什么!自来只有他们怕我们,哪有我们怕他们的道理!”顾秋蓝嚷嚷道。

眼见不少旁人侧目而视,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顾秋水赶紧捂住了妹妹的嘴。

“哈哈,”楚天舒轻声笑道:“你这妹妹呀,确实应该把嘴巴堵起来。要是任由她说下去,天上的日头都能被她说得掉下来,把咱们的脑袋砸个包!”

一番话说的姐妹二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众人随着白素娘转了几个弯,过了几条街道,不多时,便出了沧州城门。

到了城外,过了一片小树林,来到一条小河边。顺着一座石拱桥过了河去,乃是一大片叶子芃芃绿绿油油的麦田。沿着开满杂色小花的田陌穿过广阔的麦田,但见前头杨柳绿芹处,露出一带粉墙黛瓦,这便是白家庄了。

白素娘带领着众人从庄子东门进得庄子,早有几个执事的头儿过来招呼。

众人举目一看,但见里头早已是一片热闹景象,杀猪宰羊,屠鹅戮鸭,烹鱼煮鸡,割韭切瓜,擀面糅粉,炊饭蒸糕,人人喜气洋洋,个个兴高采烈,好似过大年一般。

不一会,几十张桌子在庄子前的大晒谷坪上排开,各色菜肴流水般端了上来,阵阵香气扑鼻,勾引得人饥肠辘辘直吞口水。

白素娘请楚天舒在中间的一张铺设了锦缎的桌子旁坐了首席,顾氏姐妹坐了次席,自己在下首相陪,两边分别是皇甫帮主和刁帮主等人,余人亦分别陆续入座。

白素娘致了欢迎辞,楚天舒等人谦逊了一番后,众人开始端起酒碗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皇甫帮主忽然站了起来,捋了捋胸前的银须,朗声道:

“今日我们能请到新任总盟主楚大侠,乃是我们北方武林,乃至整个江湖的一大幸事。可光是喝酒划拳,未免单调了些,咱们何不叫些年轻后辈上来比划比划,助助酒兴?”

“皇甫帮主这话很是,咱们练武的人,只要点到即止,万不用力过猛,伤了和气。”楚天舒点头笑道。

刁帮主等人都随声附和。

“对极对极!”白素娘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把手一招,过来了几个白家庄的执事。她在那几个人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几个人便退开了。

不一会,酒席前清理出一块七八丈见方的空地。

白素娘手一招:上来了两个年轻的姑娘,两人对舞起双钩来,但见寒光闪闪,衣袂飘飘,柳腰婀娜,莲步摇曳,少了杀伐之气,多了表演之美,端的是好看异常。

不一会,那两位少女退了下去。

只见刁倬德一拍巴掌,上来了两个青年小伙,各自手持一对判官笔,上指下戳,左点右划,各朝对方身上大穴或刺或点,或打或击,辅助以拳来脚往,肘击膝顶,呼呼生风,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不禁叫起好来。

少顷,此二人退下。

皇甫帮主一声咳嗽,上来两位中年汉子,各自舞动**枪,顿时地上烟尘滚滚,枪影闪闪,两人各自将手头的**枪舞动的密不透风,只见枪影不见人,众人又是齐声喝彩。

那两名汉子在喝彩声中,停了下来,收枪立住,朝着众人抱拳行了一礼。正待归座,忽然只听得两声娇叱:“好枪法!我们来会会!”

话音刚落,只见场中跃入两名少女,身穿一黄一红,脸上蒙着面纱。

白素娘一见,不禁脸上微微变色,喝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两名女郎回答道:“我们乃是南方昆水派的?”

“昆水派?老夫怎地没听说过?”皇甫帮主捋着银须,长满皱纹的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

“我们小门小派的,一向少在江湖中行走,是以少人知道。”红衣女郎道。

“请!”黄衣女郎朝一位手持**枪的瘦高汉子抱拳行礼之后,挺剑就刺。

乒乒乓乓,枪来剑往,四个人很快打成一团。

便在此时,场外一声呼哨,又飞入两名蒙面少女,一个穿蓝一个穿紫,自称也是昆水派的。

白素娘眉头一皱,拍了三下巴掌,上来两位手执双钩的白衣女子,双双敌住了这两个女子。

四个女子如同四只蝴蝶,往来穿梭,令人眼花目眩。

过了一盏茶功夫,但见那个紫衣女子越打越靠近楚天舒坐的主位。

顾秋蓝暗中扯了扯楚天舒的左手衣袖道:“楚郎小心,当心那紫衣女的剑比划到你身上!”

“就是,恐怕这几个女子来者不善,你看她们渐渐地往我们这边招呼过来了。”顾秋水也提醒道。

楚天舒微微点头,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举起酒杯,频频喝酒。

又过了十余招,那紫衣女子借机紧逼,将一位使双钩的女孩逼到楚天舒身前。

紫衣女挺剑直刺,那双钩女一闪,这一剑便刺了个空,紫衣女本来应该收剑回去,可是却并没有收剑,而是顺势往前一个直扑,那三尺青锋便朝着楚天舒的面门直刺过来。

“青风剑!”楚天舒吃了一惊,右手赶紧举起酒杯一挡,当的一声,剑尖正好刺中酒杯的底,那青锋剑削铁如泥,紫衣女子用劲往前一送,啪地一声,酒杯碎了,剑尖直刺楚天舒双眉之间的印堂穴,众人一声惊呼,眼见新任总盟主就要头破血流命丧顷刻。

千钧一发之际,那剑却突然停住了,众人仔细一瞧,不禁暗中喝了一声彩!

但见楚天舒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紧紧钳住了剑尖,紫衣女子连连往前发力,想再往前送出一寸的距离,谁知却再也不能。

楚天舒运起内力,紧紧捏住剑头,那剑便如同被魔法定住一般,再也往前不能往前送出一丝一毫。紫衣女子用力之下,剑身都弄弯了,形成一个半圆。

“你是荇妹?”楚天舒盯着对方的杏眼问道。

对方银牙紧咬,并不答话。

蓦地场外传来一个半男半女的怪声叫道:“金芙,弄死他!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声音沙哑而又尖锐,疯狂而又歇斯底里,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那紫衣女听到此言,飞快提起左腿,左手瞬间拔出一把藏在靴筒的匕首,朝着楚天舒当胸刺去。一旁的顾秋蓝眼疾手快,一个盛满沙姜猪手的菜盆子扣过来,当地一声,那紫衣女子的匕首正好刺中盘底。

这一下,变起突然,群雄先是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刃之际,只听得那紫衣女子“哎呀”一声叫唤起来,她手中的宝剑登时热得如同烧红的烙铁。紫衣女子拿捏不住,登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原来是楚天舒使出太极神功,迫使对方撒手。

“风紧,扯呼!”紫衣女一声大叫,趁着群雄冲上来之机,丢下一个烟幕弹,右脚一点地,转身纵起,朝白家庄西北方向逃去。

只听得一阵嗖嗖的暗器破空声,群豪一齐将万毒钉、袖箭、飞蝗石、飞镖、金钱镖等朝那几名女子射去。

那紫衣女子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只是将袖子长长地一甩,呼啦一声,将所有的暗器全都打落下去。

楚天舒、顾氏姐妹等人当即飞身追去,后面紧跟着白素娘、刁帮主、皇甫帮主以及门下弟子等一干人。

众人奔出白家庄西北约莫七八里地,渐渐拉开了距离,内力充沛的楚天舒冲在最前面,而皇甫帮主和刁帮主紧随其后,白素娘武功虽高,终是女流之辈,内力稍弱,渐渐落在后头,而秋蓝、秋水姐妹,年纪又小,武功在这一帮人又是最弱,当然落在最后。

再奔得二三里地,楚天舒距离前头的几名少女越来越近了,他早已认出来,那里头除了紫衣少女乃是何紫荇之外,其余三位均为混元教的护法,武功当然不弱,但是此时楚天舒已是江湖第一流高手,所以丝毫也不惧怕她们。

眼看就要追上她们,还有十余丈的距离,突然前头出现了一条河,湍急的流水哗啦啦地响着,那几名少女奔到河边,毫不犹疑地纵身跳下。这一幕只把后头的楚天舒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待奔到河边,才发现她们早已上了一个竹筏,竹筏如飞般随着水流而下。

楚天舒等人不死心,顺着河边往下追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但见前头一座山峰突兀而起,仿佛一只大龟,山峰脚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傍边有一丛高大的竹子。那山洞远远望去,就如同大龟伸出头来张着的嘴巴,那河流便顺着这乌龟嘴巴流了进去,变成一条地下河。

楚天舒在洞口前止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名少女乘着竹筏消失在眼前。

他不由得望着哗啦啦的河水发呆,他水性固然天下无双,然而不知道这洞中地下河的实际情况,当然不敢贸然下水,倘若有漩涡,或者瀑布,就算他水性再好十倍,只怕也会葬身鱼腹。

听着这洞口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隆隆的打雷声响,恐怕里头真的有大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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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玉斝记
连载中冯远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