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群雄都已下了山,楚天舒带着顾秋蓝姐妹,会同郎独行、独孤求偶、慕容小琴、冯梦龙、薛素素、侯慧卿等人,一边游览太行美景,一边迤逦下山。
将近晌午,来到一绝险之处,但见:
两峰如刀劈斧削,直插云天;一水似玉溅花飞,径落云头。山路至此断,唯有一木横。
一段乌黑斑驳的大木头,正横亘在两峰绝壁之间,形成一座独木桥。
桥旁乃是一条阔大河流,仿佛从九天之上奔流而下,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而独木桥底,乃是万丈深渊,青冥浩荡不见底,只见白云片片来回飘荡,雾气沉沉上下翻涌。
那独木桥长约十余丈,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所架,天长日久,早已斑斑勃勃,到处开裂,长满苔藓、木耳和香菇等,显然是一向少人行走。
桥头处已有些腐朽,看上去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仿佛只要一阵风吹来,突然就会“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坠入深谷。
眼看着这豆腐渣般的独木桥,楚天舒等人心头颇为踌躇。
楚天舒暗自寻思:
“此桥腐朽已极,这么多人如同时上桥的话,那必定是桥毁人亡,无异于一同上西天。”
“尤其是独孤大哥的大野猪天蓬元帅,身如小山,体壮如象,没有千斤,也有八百,只怕一条猪腿跨上去,那独木桥就得应声而断,何况它身上还驮着六箱珠宝,每箱重二百来斤重呢!”
当下,众人在桥边一稍微宽阔之处计议了一阵。
先吃了些干粮,然后分头到四周砍了几根粗大的老藤,结成一股粗绳子,套在“天蓬元帅”的肚子上,又七手八脚地把它背上的六大箱珠宝卸下来,在桥边一字排开。
待众人把“天蓬元帅”收拾停当,独孤求偶便双手紧紧揽住慕容小琴的纤腰,轻轻在她耳边问道:“小琴琴,你怕吗?”
慕容小琴妩媚地白了他一眼,懒洋洋道:“臭大叔,只要你在,便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我也不怕!”
“那好咧!咱们这就飞过去!”
独孤求偶说罢,施展开“蝴蝶双飞”身法,往前一个旋转一个飘飞,脚不沾地似的,早已抱着慕容小琴在独木桥上飘飞而过。
这绝妙轻功博得众人齐声喝彩,独孤求偶到了对岸,轻轻地放下慕容小琴,让她在岸边一棵大松树底下歇着,自己则回到桥边准备接应其他人过来。
他刚走回到独木桥边,突然间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人飞了过来,这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粗藤,他定睛一瞧,原来是黑脸大侠郎独行。
两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合力将粗藤的一端绑在大松树上,另一端则由楚天舒在对岸紧紧捆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
如此一来,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便多了一条保险绳,安全性大为提高。
接下来,是冯梦龙背着侯慧卿。
他双手攀着粗藤,脚下踩着乌黑滑溜的独木桥,颤颤巍巍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挨着往前挪。
老半天才挨到桥中间,冯梦龙早已浑身汗湿,宛如刚从河里爬上来一般,但觉得背上的侯慧卿越来越重,自己的两腿越来越哆嗦。
心中七上八下直打鼓,想退回去又不敢,想往前走又迈不开腿,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当下冷汗冒个不住,脑子突然哄的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然僵在那里。
眼看着两人不免坠入深渊,冯梦龙此刻心头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后悔,他不往地思忖道:
“早知如此,方才就不应该拒绝楚兄弟他们的善意,楚兄弟、郎大哥和独孤大哥都曾主动提出过要帮忙,利用轻功将自己和慧卿等人送过独木桥去,是自己做人太过死板,严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臭规矩,绝不让别人碰慧卿的一根汗毛,这才把她和自己逼上如此绝境......”
“快走呀!快呀!楞在那里干什么!”薛素素在桥边着急地跺脚大喊道。
“大哥,快走!别停下!危险!”楚天舒也着急地大叫道。
“你在那停留越久,桥越容易断!”这边的郎独行、独孤求偶等人也叫道。
“你这个呆子!别人主动提出要背你娘子过去,你竟然不让!真是臭呆子!”
慕容小琴着急之下,竟然骂了起来。
好容易,冯梦龙在众人的鼓励和刺激之下又往前哆哆嗦嗦挪了两小步,离对岸只有丈余的距离了。
“快!就到了!冯郎,别急,稳住,千万稳住!”
背上的侯慧卿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提心吊胆地给冯梦龙打气道。
她心中其实也怕得很,万一冯郎脚下一滑,手上一松,两人不免登时变成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而去。
冯梦龙听了侯慧卿的鼓励,登时心头一震,胆气一壮,又往前迈了几步,距离桥边只有三尺之遥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脚底下“咔嚓”一身,独木桥突然间断了,冯梦龙只觉着脚底下突然踩空,赶紧抓着头上横过的粗藤。
谁知因为背上背着侯慧卿,两人太重,而他又是一届文弱书生,气力有限,虽有粗藤保护,但也只是缓得一缓,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双手一滑,往下掉落。
“啊!”在众人的齐声惊呼中,冯梦龙和侯慧卿自忖必死无疑。
谁知他们却突然觉得头上一紧,头发被什么东西牢牢系住了。
原来,是郎独行和独孤求偶见势不妙,双双出手,两人同时凌空飞身出去,使出“倒挂金钩”的功夫,头下脚上,一个用左脚勾住粗藤,另一个用右脚勾住粗藤。
一个右手迅疾伸出,抓住了冯梦龙的发髻。
另一个左手快速探出,揪住了侯慧卿的长发。
于千钧一发危险万分之际,止住了他们下坠的势头,然后各自将手一提一甩,将冯、侯他们甩上岸边去。
而那条腐朽不堪的独木桥,此刻嚯喇喇一声巨响,终于完全断裂,纷纷扬扬坠入了万丈深渊。
好个独孤求偶和郎独行,两人在粗藤上倒挂金钩,如同荡秋千一般荡了几荡,突然间同时发一声喊,顺势荡到桥边,两人的脚同时一松,空中几个转身翻腾三周半,已经稳稳落在岸边。
“好!——”
两边的人都禁不住拊掌喝彩起来。
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此处是“八仙过桥,各显神通”。
接下来是顾秋水、顾秋蓝姐妹。
两人脸色平静,毫不惊慌。
将衣服结扎停当之后,姐妹二人手拉着手,飞身上了粗藤,一前一后,如同“走钢索”表演杂耍一般,蜻蜓点水般地走了过去,干净利落地跃下地来,稳稳站住,博得众人齐声喝彩,都说“万毒神教”的轻功果然不同凡响。
此刻,众人已过去了一大半,这边只剩下了楚天舒、薛素素、大野猪“天蓬元帅”和六箱珠宝,这也是方才众人商议的结果——先人后猪,先人后财!
楚天舒拾起一头捆在“天蓬元帅”身上的老藤,朝着对岸喊道:
“郎大哥,独孤大哥,冯大哥,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扔过来吧!”三人在对岸答道。
楚天舒把老藤编成的缰绳盘了几盘,盘成圆盘状,然后倒退几步,口中一声微哼,将百来斤重的粗藤像甩盘子一般甩过涧去。
这边郎独行等众人接住缰绳,展开,然后缠在两人合抱粗细的那棵大松树上。
须臾之间,老藤编成的缰绳便缠好了
独孤求偶朝楚天舒挥手叫道:“已经缠好了,你可以把天蓬元帅送过来了”
楚天舒眼见对面准备妥当,当下走到天蓬身边,轻轻地抚摸它的脖子,那天蓬颇通人性,低下头温顺地哼哼了几声。
楚天舒左手将它牵着,后退了好几步,右手指了指对岸的独孤求偶,做了一个单手飞翔的动作,天蓬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明白,并朝着对岸的独孤和小琴嗷嗷地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楚天舒当下站在“天蓬元帅”身后,扎好马步,朝着天蓬元帅的肥臀轻轻地啪了两下。
只见“天蓬元帅”一声高叫,顿时撒开猪蹄往涧边冲了过去,越奔越快,越奔越急,楚天舒紧随其后
眼见它到了涧边,一丈,三尺,二尺,一尺,半尺,抬头,扬起前蹄,后腿猛地一蹲再一撑,便在此时,楚天舒突然大喝一声,提起体内真气,运劲于双掌,瞬间一齐拍出。
只听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拍在天蓬的后臀上,天蓬一声嗷叫,突然腾空而起,纵身飞上深涧,果真是好一副壮丽的天涧飞猪图啊!
对岸的人眼见一只硕大无朋的黑野猪腾身飞来,均纷纷闪身后避,唯有独孤求偶和郎独行艺高人胆大,不闪不避,反而朝前迎上几步。
那大黑野猪“天蓬元帅”临空飞渡而过,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姿势却是无比优美,空中转体720度,加上转身翻腾四周半,难度系数5.0,力压当世最好的跳水冠军。
不过可惜的是,终究它的体重还是超标了一丁点,而且断涧的距离也似乎超长了一丁点,眼看着“天蓬元帅”前蹄已经搭上了涧边一块稍微突出的岩石,但是它的后蹄却没有够着涧边的任何东西,整只巨大的身躯顿时悬挂在悬崖边上,它登时发出一声嚎叫,声动万壑。
幸亏有大粗藤编成的缰绳绑在它身上,而缰绳一端又系在大松树上,否则,“天蓬元帅”此刻只怕早已坠入深渊,变作流沙河的“卷帘将军”去也。
“天蓬元帅”挂在悬崖峭壁之上,后蹄一整乱蹬,蹬的碎石泥块草木簌簌落下,但是前蹄之力却不足以把他它沉重的身躯支撑上来。
它后蹄不停地乱踢乱蹬,使劲挣扎,偌大的松树都被拉得弯了腰,一阵咔嚓乱响,眼看就要被它连根拔起。
而且老藤编成的粗绳的中间,也已经被拉裂了一个口子,口子约拉越大,绳子也快断了。
只要松树一倒或者粗绳一断,“天蓬元帅”必然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个人影一闪,就到了它跟前,众人定睛一瞧,正是独孤求偶和郎独行,两人一边一个,分别扯住一条猪前腿,扎紧马步,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道:“起!”
那“天蓬元帅”重若千斤的肥躯,便被硬生生提了上来。
便在此时,只听得“嘣”的一声,胳膊粗的老藤绳子恰在此时断成两截。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了叫好。
另一边,楚天舒和薛素素眼见“天蓬元帅”已经安全救起,便着手把六箱珠宝都用较细的藤条捆扎结实。
每捆好一个箱子,便将其挂在横跨深涧的那根粗藤上。
然后朝对面喊道:“挂好一个,准备接着!”
对面回应:“推过来吧,接着呢!”
楚天舒便提起真气,伸出右掌,朝着箱子微微一拍,但听得“哧溜”一声,箱子顺着粗藤滑过对面。
对面早有郎独行接了去,解下来,递给独孤、冯梦龙、顾家姐妹他们,由他们重新放在大野猪天蓬的背上装载好。
一盏茶功夫,六箱珠宝已经悉数滑过深涧,又重新装回天蓬的背上。
其实按照楚天舒他们的功夫,就是直接抛过去也完全不费力,但为了慎重起见,怕箱子禁不起颠簸和碰撞,万一把价值连城的珠宝散落在深渊之中,再要下去打捞,那可就难了。
“现在只剩下咱们二人了。说罢,润娘,你想怎样?”楚天舒笑眯眯地叫着薛素素的小名说道。
“若要你背呢,又怕你闪了老腰。若要你抱呢,又怕你那蓝妹妹打翻醋坛子,姐儿两个万一再弄点万毒神教的什么无形无色毒气出来,只怕把我毒倒了也未可知。况且,男女授受不亲的......”
薛素素说道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蚊子哼哼,一张俏脸,早已羞得通红。
“那你自个过去吧,咱两个趁早撇清关系。”楚天舒故意转过身去疏远她,开玩笑道。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见异思迁,负心薄幸,没一个好东西!”薛素素说罢,朝着崖边走了几步,回首白了楚天舒一眼道:
“早着你是如此的负心郎,我薛五当初何必在太行武林大会上暗中助你,还送你一柄伸缩剑。我还不如当场抹了脖子,或者干脆在这跳下去得了,免得受你侮辱!”
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跳崖。
慌得楚天舒一把扯住她,忙不迭地赔礼道歉道:“好润娘,都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啦!”
对岸的顾秋蓝眼见他们这边拉拉扯扯磨磨蹭蹭,早就不耐烦起来,叫嚷道:
“好啊!你们俩在那头背着人拉拉扯扯的,到底想干什么?拜花堂吗?再不过来,我可走了啊!”
“嗯,我们这就过来!”楚天舒顾得了这一头,又舍不得那一头,赶紧应了一声。
“怎样才能既不让蓝妹妹吃醋,又可以将润娘安全送过深渊对面去呢?”
楚天舒略一思索,便有了一个主意。
当下从靴子旁抽出岩温所赠的匕首,砍了两根手臂粗细的藤条,系在那条横涧的粗藤上,又捡了一块约四尺长一尺宽的长条石片,搭在两根藤条之上,石片两边用细藤捆好,三下五除二,居然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秋千,上面长满了藤条的绿叶,还偷空点缀了些花草。
其时已近中午,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他们脸上,颇有些刺眼。
薛素素看见山路边有些叶子粗大的野生芋头,便折了一片芋头叶子,恰似一把绿色的小油纸伞,顶在头上。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楚天舒不由分说,一声不吭地突然伸出右手,横蛮地搂紧薛素素的细腰,薛素素假意挣扎了一下,便瘫软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一同坐在秋千上,还把那绿伞往前伸了伸,恰好遮住了深涧另一边的众人之眼。
楚天舒见彼此都已经坐稳,便伸出左手,在那块绑住横涧粗藤的巨石上轻轻一拍,那长满藤萝的秋千便在白云缭绕的深涧之上,缓缓朝着对岸荡了过去。
薛素素紧闭一双美目,紧紧依偎在楚天舒宽阔厚实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阵阵男人汗酸味道,混合着野生芋叶的清香,不禁心神俱醉,她喃喃蠕动着朱唇道:“楚郎,我莫不是在做梦?我莫不是成仙了?”
“嗯,润娘,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暂一刻,便是神仙也不愿意去做了。”楚天舒说罢,右手稍微用力紧了紧,搂住薛素素的右臀,让薛素素温软的娇躯贴得更紧了。
“楚郎,难道,这便是古人所说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滋味么?”
薛素素朱唇微启,贝齿轻露,伸出一点点粉嫩的香舌,舔了舔丹唇,又缩了回去,还用光洁细腻小巧紧密的**轻轻咬了咬唇边,极尽妩媚和性感,看得楚天舒心猿意马,几乎鼻血横流,把持不住,差点从秋千上倒栽下去。
薛素素索性把粉脸朝着楚天舒的脖子靠了靠,伸出一双白皙无瑕的玉臂紧紧地环住了楚天舒的脖子,两人一忘情,绿伞便掉了下去。
“放手!你们是在干什么!”
随着对岸的一声娇叱,一股寒气朝着二人当胸袭来,楚天舒急忙睁眼一瞧,只见一柄利剑已经刺到眼前,正是万毒神教的蛇王软剑。
原来顾秋蓝眼见他们神态亲昵,登时打翻了醋坛子,抽出利剑朝着薛素素当胸刺去。
楚天舒见情势危急,当即急忙伸出右手,拇指用力扳住中指,朝着蛇王软剑的剑身弹去,“噌”地一声,顾秋水但觉如同遭了电击火燎一般,当即长剑脱手,坠入深谷。
原来楚天舒此时功力已经恢复至七成,接近一流高手水准,是故只中指一弹便已经不自觉用上了几分太极神功。
顾秋水看见妹妹着急,便赶紧上来劝阻妹妹,但顾秋蓝心中气极,当下根本不听,还趁机抢过姐姐顾秋水腰间的一把蜈蚣蝎子钩,右手一挥,勾在横涧的粗藤上,只听得“嚯啦”一声,粗藤被锋利的钩刃割断。
其时楚天舒和薛素素的秋千恰好滑到涧边尚余二三尺处,蓦然间粗藤断裂,两人的秋千登时摔落下去,朝着深涧急坠。
顾秋蓝见状,心中登时后悔不已,一边狂呼“楚郎!”,一边泪水决堤一般奔涌而出。
便在此时,只见影子一闪,一条粗绳从众人头顶越过,直朝秋千飞去。
原来是独孤求偶见势不妙,将原来自“天蓬元帅”身上解下的粗绳拾起,朝着楚天舒他们扔了过去。
楚天舒艺高人胆大,虽然功力只恢复得七成,但也尽皆够用了,当下一提真气,右手抱着薛素素从秋千中飞出,瞅准粗绳飞来的方向,左手一探一抄,已经把粗绳抓住,再一转手腕,粗绳已经把他左手紧紧缠住。
他提起真气往上急飞,无奈终究是怀中抱了一个人,颇有些沉重,只飞了一半距离,再也上不了岸边了。
顾秋蓝的一块小心肝本来刚刚从嗓子眼回落了下去,现在重又提到了嗓子眼。
郎独行和独孤求偶、冯梦龙等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好在老藤编成的粗绳的一端还在那株大松树上绑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拽着那粗绳,总算把他们二人拉了上来。
二人上得岸来,被众人簇拥着到大松树底下暂歇。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说着,突然听得大松树顶上一阵唰啦一阵响动,落下几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