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无尽仙君面色颇为沉重。
无尽仙君告诉了粥粥部分实情。
裴珑的娘染上附生灵，附生灵深入骨血，以至于在怀孕后渗入到裴珑的体内，这也是为什么裴珑自幼便携带附生灵，而裴珑的娘遭遇这一切的时机非常巧妙，正是在裴束和无尽忙于镇压万妖时。
当时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修士都聚集在应天学府，学府布下数层结界，妖物无法偷偷溜进去，然而就是在这看似安全的地方，数位女修都染上了附生灵，除此之外，结界内的人毫发无损。
妙音本来也该去应天学府，不过因为长陵备受妖物摧残，她不得不回了长陵，因此躲过一劫，据无尽说，没能态度坚决地带裴珑的娘回长陵，是妙音此生最内疚的事。
染上附生灵的女修并非都活了下来，而那些女修的胎儿的存活率也极其低，若附生灵与寄主无法融合，便会被吸干血液而亡。
裴珑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虽得以存活，可他的身体却成为了一具供养附生灵的器皿。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面独独只有女修中招，直到后来她们相继怀孕继而离世，疑点才逐渐浮出水面，……应当是应天学府内的人酿下这些恶果，然而这些年以来那人却从未现身，直到裴珑来到学府后。”无尽的声音逐渐激动，“他们一定想得到一个能完美与附生灵共生的**器皿，只有裴珑符合他们的要求。我绝不容许修真界还躲藏着如此人面兽心之人。”
“所以你和陆爷爷利用陆瑶光、裴珑、方氏兄弟以及我。陆瑶光对裴珑感情复杂，而我的存在便激化了她和裴珑之间的矛盾，陆爷爷又故意向她透露了裴珑的秘密，陆瑶光便借次威胁裴珑，可当她理智全无时，这个秘密就会理所当然地从陆瑶光的口中流出去。”
无尽沉默片刻：“这不是利用，你们年纪尚小，容易露出破绽。”
粥粥对无尽的话不可置否，只是冷静道：“裴珑之所以会说出有人会保护他这种话，也是因为那些人并不希望裴珑的秘密公之于众吧。于是您便顺水推舟将他们引蛇出洞。”
“裴珑也是心甘情愿的，为父并未逼迫他，他是个好孩子。”
*
自从前几日跟无尽交流一番后，粥粥才深知无尽并非表面那般疼爱裴珑，所有的关爱其实都是有目的的。
虽然她对原文的信任减少，但小乌云的存在并未令她松懈。
由于黑气的出现，学府加快了教学的进度，他们迫切地希望修士们能逐渐变强，来日面临强悍的妖物时有能力抵御。
他们将三月一次的秘境之行提上了日程。
最近几日周鹤都不曾外出，反而安静地呆在天禄宫，粥粥一看见他就不自觉得想到那些言论，即使她心底不完全相信周鹤对他有情，但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不适。
于是这几日粥粥都以各种理由远离了从前的位置，跟周鹤的座位离得远远的，她踩着点上下课，像一条滑腻的泥鳅。
这日，周鹤的身影竟未出现在天禄宫，粥粥身心愉悦，收拾好东西从走出天禄宫，前脚刚抬出去，便跟周鹤四目相对。
“你在躲我？”周鹤站在门侧，墙壁将他的身影完全遮盖。
“没有。”粥粥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咬死了不承认。
周鹤的眼神黯淡下去：“看来你的确在逃避我，为什么，仅仅是因为那些言论你就厌恶我至此？”
他的神色落寞，令粥粥忍不住想要后退。
无论是现代还是如今的地方，她从未处理过这种情况。
粥粥蠕动嘴唇：“我并非厌恶你，换个地方谈好吗？”
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时间段，她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暗暗像她递来的视线，李景站得远远的，正伸头观察她和周鹤。
周鹤听从了她的建议，两人去了相对隐秘的地方谈论。
一走进去，粥粥就急切开口，很想快些摆脱这种谈话，她笑了笑对周鹤解释道：“这是个误会，只是近日发生的事情令我太过震撼，所以我更想独自静一静。”
粥粥的解释在周鹤心里没能惊起任何波澜。
“我自幼便不讨人喜欢。”周鹤平静地说，“我也很讨厌我的性格，有时候明明很在乎却要装作毫不在意，明明只要笑一笑，或许幼时你就会不那样惧怕我，然而我却连简单的笑一笑也吝啬，倔强地等着别人主动。”
周鹤的眼神逐渐深沉，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水潭，底下好似破涛汹涌。
他上前几步，粥粥不禁提起一口气，周鹤能说这么多话就已经很不像他了，这让她莫名紧张。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一点大。”他伸手比划着大小，脸上少见地有了笑容，“站在我的面前，叫我哥哥，我很快乐。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倘若当时我温和一些，也许你就不会厌恶我至此。”
“……我也讨厌过你。”周鹤说，“因为嫉妒，嫉妒你的天赋，我一直以为我是害怕自己被超越，可是慢慢地我才明白，我其实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嫉妒的，其实是因为你天赋过人，在你面前我便成了一个毫无用武之地的人。”
粥粥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内心忐忑地说：“以前我对你有些误会所以才疏远你，但现在我并不厌恶你，不要再想这些了，我还有急事先离开。”
她立刻转身，不想给周鹤任何反应。
周鹤拦住了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言细语地说：“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负担，师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缠着你让你给出一个答案，你也不要再躲避我了好吗？”
他越发轻声。
“我只是想表明我的心意。”周鹤低了头，他移动着手往下，内心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想与粥粥十指紧扣，但他最后没有那样做，他的目光虔诚而郑重地。
“师妹，我喜欢你。”
*
周鹤的心意给了粥粥巨大的冲击，她沉默着回了宿舍，平复着心情，并且决定制作一个计划表，秘境之行在即，她的时间理应安排得充实些。
慕清芸见粥粥回来得这般早，又望了眼门外，没有看见裴珑的人影，她惊诧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裴道友呢？”
“我不知道。”粥粥眼神充满疑惑，“我一整天也没见过他，怎么了？”
“怎么会。”慕清芸百思不得其解，“我前不久还碰见他了，手上提着食盒，去的方向确实是天禄宫，他肯定是去找你的。”
粥粥回忆着今天看见的面孔，最后很肯定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裴珑。
“奇怪。”慕清芸嘟囔。
“可能正好错过了。”粥粥笑了笑。
“也有可能。”慕清芸便低头看书卷，她看得很入迷，手上时不时摆弄出一些姿势，老半天后，她有些泄气地将书推到一旁，捂着眼叹气。
粥粥从她身后拿起书：“你在学习治愈术？”
“是啊。”慕情芸嗓音低落，“可惜我并没有修愈术的天赋，毕竟我只是一个守股修士。”
粥粥不赞同地笑笑：“我不这样认为，你刚刚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你再试试，你肯定能行，我相信你。”
慕清芸轻轻推了一下粥粥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不用安慰我。”
“不信你再试试。”
慕清芸最后被粥粥说动，她咬了咬唇坐起身重新按照书里的指示动作。
“不要这么紧绷。”粥粥捏了捏慕清芸的手臂，她正好捏在大手臂的内侧轻轻按了按，慕清芸没忍住笑出声，僵硬的身体霎时间便软下来。
粥粥笑了笑松开手。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顺利，慕清芸成功使出了治愈术，她惊讶不已，左手捧着右手，脸上很兴奋。
“我真的学会了。”
“慕道友好厉害。”粥粥温和地夸奖她。
慕清芸的脸微微泛红：“……粥粥，白道友叫起来太陌生，我以后就叫你粥粥，你也叫我的名字。”
她的神情忐忑，不停地整理自己耳边的碎发。
粥粥点头：“嗯。”
得到粥粥的回应后，慕清芸肉眼可见地高兴，沉默了片刻，她又颇有些忸怩地说：“学会治愈术以后，我就可以更得心应手地帮他疗伤了。”
“他？”粥粥想起了慕清芸口中的那名喜欢的人。
前面出了件陆瑶光的误会，粥粥不由得怀疑慕清芸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她纠结了一会儿，正打算开口问出来，便被慕清芸打断。
“外面。”她指着敞开的门口。
粥粥回头看去，裴珑提着食盒，正在在门口侯着。
他虽然脸上带笑，但她却莫名觉得他的笑很敷衍、勉强以及刻意。
有个时间线的bug 改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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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