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梵宽肩窄腰长腿,阿玛尼版型精致,熨贴,设计内敛,不抢风头,衬他胸膛板正,腰线狭窄,西裤笔直而下,两道凌厉的裤中线,似乎让顾梵的长腿拉伸得更逆天了点。
看起来和骑跨机车的他完全不同的味道。
阮宵是第一次见顾梵穿正装,这种微妙的、有些鼻尖发痒的、不想被他看穿的感觉,让阮宵十分怀疑人生。
Julie张嘴直切要害:“阮宵腿细长,嘶——比较适合盘顾梵腰上。”
“噗!!!”
阮宵一口老血喷出去。
“我不理解,猪姐,我腿长为啥要盘他腰上?他也长怎么不是他盘我腰上?”
但阮宵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也有点奇怪。
为啥他俩非得盘对方腰上不可?
“呵呵,阮宵,你对你的认知真令我叹为观止,你的腿读者喜欢看光的,他的腿读者喜欢看穿裤子的,最好是那种你光着,他扣子扣到领口,衣冠禽兽,懂?你不盘谁盘。”
“?”
顾梵:“要盘我么?”
阮宵:“滚滚滚。”
顾梵看着神情无喜无悲,目光在阮宵那只被金镣铐拷住的脚腕上不停流连。
主角全部到场,Julie正要操刀,不知道谁喊声:“且慢!”
一个工作人员兴奋地在作案现场搜刮到一个小道具,如狼似虎冲进鸟笼,阮宵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右侧大腿就被匆匆系上一圈镶着白色蕾丝边的袜圈,勒出一点凹陷。
顾梵那对冰块似的眼好像看不过来,一时飘去铐着锁链的脚腕,一时飘去系着蕾丝的大腿。
围观者们都在嘶声。
“妙啊。”“搞真的?”“神来一笔。”
阮宵蹙眉,这又是什么?不大适应腿上的装饰,勒皮肤,不禁摸摸大腿上的蕾丝圈,指尖在繁复的绣着玫瑰花样的蕾丝边上一擦,顾梵挑眉,眼里似乎有狼气,四周更是意味不明的“我去”“我艹”“这也……”,拿来作案工具的助理被光荣推到c位,肩膀落下无数认可的大巴掌,纷纷为他比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怎么就干得漂亮了?不就一根儿带子么……但阮宵倏然收回手,不在身上瞎摸了,他朦胧意识到自己干了件火上浇油的事。
阮宵摸袜圈的样子好他妈色……
顾梵喉结在滚。
阮宵庆幸自己关在笼子里,他觉得顾梵看起来有点禽兽……发情期那种。
Julie撒开膀子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快按出火花来了,怕是恨不得把相机内存拍爆。
阮宵听着指挥,给摄影师摆了些隔靴搔痒的pose,本就不情不愿,拍出来简直活灵活现的强制爱,所谓无心插柳天赋型。
顾梵隔着鸟笼没滋没味拍了几张,一把扯住阮宵的手腕,从栅栏的缝隙里扯出来,阮宵重心不稳,趴伏在栅栏上,鸟笼震颤,蔷薇心惊。
助理很会地恰时朝他们泼了一盆花瓣,粉白纷飞,落一身,嵌在阮宵卷毛里,变成一圈凌乱无序的花环。
顾梵墨玉样的发丝里、漆黑的肩膀上也落了红,让他的清冷黏了些艳色。
阮宵又有些喘不过气,但绝不肯对顾梵露软,咬住牙,攥住金属笼架,使了劲地想从顾梵手里挣脱开,鸟笼晃得更厉害了,花藤战栗凄惨。
顾梵还是纹丝不动。
他抓得太用力,阮宵根本较不过他的力气。
“放开我!”
顾梵表情安静,可忍不住把阮宵另一只手也从笼中抓出来。
攥他双手。
Julie赞:“很绝!”
阮宵努力想挣开顾梵,但顾梵的手指力气太大,越反抗攥得越紧,像怕阮宵再跑了,阮宵现在只能拿嘴巴抗议:“顾梵,你疯了?!”
顾梵:“跟你拍照而已。”
“你少跟我来,我知道你在捉弄我!好不好玩啊?”
“没捉弄你。”
阮宵阴着脸:“那你在干什么呢?”
顾梵眼睫颤了颤,望着阮宵:“……我不知道。”
可阮宵觉得他只是不想说。
不肯说什么?
Julie高喊着:“快结束了,帅哥准备一下,和阮阮拍最后一组。”
阮宵心很乱,顾梵总算松开手,他立刻退到远离顾梵的地方,后背抵着冰冷的栅栏,已经退无可退——
吱呀,顾梵拉开了鸟笼的栅栏门。
是Julie的意思,顾梵要进来跟他拍。
阮宵转身想跑,瞬间被顾梵这个大冰块压得死死的,顾梵拿住他腰,像头茹毛饮血的畜生,凑在阮宵颈边轻嗅。
耳语:“我能问你么?”
阮宵挣扎着,可Julie在拍,他挣他也只是做样子,反倒像欲擒故纵,顾梵气息好乱,喷在颈间。
“你他妈要问什么?!”
“你好像还是喜欢在身上用茉莉、栀子、海桐,你喜欢养牡丹玫瑰,但不喜欢沾它们,味道太浓,桂花养也不喜欢养,味道冲,你只喜欢吃它,对么?香水是自己挑的?我知道你挑的,你喜欢那种气味。”
阮宵睁开眼,表情有些发愣,他不知道顾梵犯什么神经,可顾梵说的全是对的,化妆师本来要给他用木质调,阮宵自己选了那瓶樱花的。
他不喜欢味道冲的,味道浓的,味道特立独行的,如果不被命运这样赶着跑,他想他是会养很多花吧。
也喜欢研究吃的。
顾梵叨咕那么多奇怪的话,可阮宵却只听出“我想你”三个字。
你想什么想啊?
阮宵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被侵犯直男尊严的境况下,他居然没有对顾梵使出阮氏恐同拳法,有什么在交融起来,好像是难缠的命运。
阮宵突然想起app后台那句提示:
【贵人何所?缘字而已……】
又想起顾梵说:“不是得到机缘,是等机缘自己来找你。”
阮宵感觉被劈中,浑身过电。
他还以为裴梓徉是他的贵人。
如果app暗示的真的是顾梵,倒更合理一点,他这样的龙傲天……
阮宵心乱坏了,不推开他,脱线地跟他鬼扯起来:“怎么?闻见我洗发水的味儿了?超市活动打五折而已!!什么这花那花,没喜欢过!最讨厌吃桂花馅!”
顾梵笑了一下,鼻息搔着。
阮宵颈窝发麻。
背也麻,出了汗。
阮宵在说假话。
他们都知道。
咔嚓咔嚓咔嚓!
Julie爽拍,直呼精彩:“来点更刺激的!”
顾梵:“更刺激么。”
阮宵人都像煮沸,勉强转过脸,刚对上顾梵的眼睛,顾梵开了口,眸子坏透,喃喃自语:
“那只能真来了。”
顾梵抵住阮宵,故意扯起皮带,金属件发出叮叮哐哐的碰撞,音色苍白。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赶紧把顾梵薅出来。
阮宵腿软掉,在鸟笼里鸭子坐,双手撑地。
顾梵被按在远离阮宵的地方,瞅着阮宵的样子,不知好歹:“我觉得你这样坐看起来还是很色。”
阮宵猛地抬头,凶红眼。
阮宵发誓,顾梵绝对不是不懂!
他要他脸红。
可算收工。
阮宵斥巨资打车飞奔回家,顾梵的联系方式死都不肯加,而且怕跟顾梵再有任何牵扯,阮宵很细节地让司机绕了些远路。
司机都快笑开花了,没见过上赶着挨宰的。
阮宵愤愤地想,还想用“交流修行,一起悟道”哄他加他好友位?你当我是弱智!修炼的事他自己在家琢磨!网上一堆道经解析,大仙微博,用得着请教你?呵呵,卖节操不卖身!
顾梵太古怪,不管是他的降临,还是他这个人,还是遇见他的自己,都古怪。
阮宵很不喜欢想这些复杂的东西,他活着都够呛,还想什么风花雪月,是非曲直(我绝不是弯的!!),直接粗暴地将顾梵从脑袋里清除。
他不要想他了。
晚上好容易平复心情,裴梓徉特意打来电话慰问情报,裴梓徉也心虚着,但吃饭的行当都是这样,你想成名赚钱,就一定不会拿到舒适喜欢的工作。
裴梓徉问阮宵感觉怎么样。
阮宵脑子里乱糟糟,关于顾梵的记忆又像病菌一样缠绕进来,他也不知道今天这都他妈算什么乱七八糟的经历,但也不想叫裴梓徉担心,不提顾梵这个突然入侵的病毒弹窗,含糊其辞地敷衍:“还好,对方看起来挺满意的……”
“我从钟文嘴里听到的版本不是挺满意,而是对你很惊艳。”
裴梓徉乐于说些让阮宵提升自信的话,不过他完全跟阮宵不属于一个频道,马屁总拍在马腿上。
直男一点也不爱听自己拍色图拍得很惊艳……
阮宵支吾:“……裴哥,我,我先睡了。”
“好好休息,我看看他们发的底片。”
阮宵“唔!”一声,匆忙挂了电话。
拍的都是什么玩意还看!
*
收到未精修底片的裴梓徉,看着雪花花的阮宵、湿漉漉的阮宵、含羞带臊的阮宵、勒着蕾丝腿环的阮宵、拴着玫瑰金脚链的阮宵,他脸上的红晕一瞬间烧到耳根子。
裴梓徉活这么大,一次恋爱没谈过,纯正老干部,这些“艺术照片”对于他的情场菜鸡段位而言实在是过于超出。
裴梓徉猛灌三大杯凉茶,有点撑胃。
人倒是冷静了。
他继续下翻照片,钟文这个团队,算是逮着阮宵往死里拍的,什么他们没拍,以前没拍的也叫他们拍了,裴梓徉后悔,他这是让阮宵用白菜价干了顶流也干不出的活。
顶流也没他好看。
兀的,一个陌生冷冽的男人入镜,和阮宵暧昧不堪的。
抓着手腕,抓着足踝,唇珠在阮宵身上若即若离,眼神要生吞。
各种姿势抱。
裴梓徉的表情阴沉。
他打电话询问钟文,这个拱阮宵的天降男人到底哪跑来的,结果钟文比他还一头雾水:
“啊?那不是你找过来配合我们工作的吗?他说他跟你熟,你告诉他阮宵在我们这拍杂志他才来的,我看他开贼炫酷的日本机车,没敢多问他。”
我神他妈跟他熟了。
裴梓徉揉了揉眉心,深感家里的好白菜被突如其来的土匪拱了的无力感,更有种被命运玩弄的恼火。
他妈哪来的一男的?!
裴梓徉打给阮宵,开门见山:“阮阮,跟你拍照的男人是谁?”
阮宵扶额,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躲过去,他现在困扰的,是能不能让裴梓徉相信:
“裴哥,这事是个巧合!我跟他是老同学,恰好在摄影馆外面遇到了,主编看他人帅,就硬拉进来跟我拍照,就是这么个事!呜呜呜我没想跟他拍那么擦的!”
裴梓徉自责:“怪我,我没想到他们给你拍成这样,以往没有这么大尺度……阮宵,你觉得不舒服,这期我不让他们把你登上去,好吗?”
阮宵不乐意了:“哎裴哥拍都拍了,总得捞几个钱吧!不能打退堂鼓啊你!我跟人家签的分成合同,还没开卖就下架我,我不是白拍了!”
裴梓徉沉默,他好像对阮宵的节操高估了什么。
这种节操度……真的跟那个男人没什么?
裴梓徉心思沉重地挂断电话,合上满屏香艳照片的笔电,眼眸转动着。
这些照片,他其实最不希望楚熙昀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