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么……是怀孕了吧？”
“可能哦，一定不到3个月，你看她都还没显怀，不好对人讲的。”
“啊哟哟，那她命是真叫好来，一毕业嫁给沈老师就是在享福，工作四年升职蹭蹭的，也没见做出啥名堂，职位就是无条件五级跳。”
“噢，说起来么，陈芸婧才真叫服众，当年她跟我们一道有多拼你们是不晓得，另外还要管儿子，给沈老师送饭，样样安排得妥妥贴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就被赶去新加坡了，一年不到成了下堂妻，谈素君跟她比算个什么东西？”
“怀孕不可能的吧，哈哈，沈老师每个月都要换女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听说他们开放式婚姻呢，各玩各呀，是找了小奶狗，疼人疼到心坎上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直那副无欲无求样子，哪里找得着小奶狗，要不说，谁知道她才27？平时严肃得像根街边的路灯杆子，白天不声不响多说两句都没有回音的，也就晚上勉强能够派上用场。”
“就是就是，沈总娶她也不知图她什么，家底说好听么清贵，说难听么，空有虚名。怪叫沈老师到外头找的都是春花秋月活色生香，回家对着这么一尊木头雕像，不打打野食，就好出家了。”
“诶诶诶？这话越说越难听了啊，你俩现在叫人家路灯杆子，木头雕像，她刚进来那阵，还没人知道她跟沈老师那层关系，一口一个神仙妹妹的也不知道是谁哦～”
“那你们说，她是不是去人工授精什么的呀？之前脸色一直不好，本来长得得就清汤寡水，前阵子脸白得发青，眼圈发黑，瘦成皮包骨头，看起来憔悴得快脱相了。”
“啊哟，那可是好大的罪，取一次卵起码少掉半条命，啧啧，对自己都这样狠得下心，难怪当时风风光光的沈总才离婚没两年又娶了她。”
“什么哦，当时她有什么本事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吧，咱们是不清楚，现在她拼了命要孩子，原因不是老清楚的嘛？你看沈总这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再不留个种，留点指望，接下来怕是又要下堂了吧。”
“这一招妙啊，陈芸婧一个儿子就分掉了沈总半壁江山，她谈素君依样葫芦，要是多怀上几个，沈总这另半壁江山起码也有她的份儿了。”
“不能吧，听说沈老师跟她结婚时签了婚前协议，她这一怀孕一定是给养老留的后路嘛，沈老师比她大了十来岁，走得一定比她早的吧，有个孩子起码等沈老师走了还能分笔遗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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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公麻雀母麻雀七嘴八舌发表各自的高见，徐姐站门边听了有一会儿，才笃笃笃地敲敲门，见众麻雀瞬间紧张地收了声，一见是她，又松弛下来，争相问她打探出来些什么。
徐姐卖了个关子，给自己打了半杯拿铁，润润嗓子，才融入到麻雀堆里，将打探到的事分说开来，大家默了半晌，直到其中一只打破沉寂。
“那不就是一个谢司燕2.0吗？”
“要我说小谈也怪可怜的，守着个家财万贯，声名远扬却一分钱产业都不叫她沾手的大作家，日子过得像守活寡，这四五年青春耗下来，最后能得个什么还真不好说。”
“是呀是呀，素君也是书香门第里养出来的独生女儿，老子娘捧手心里长大，哪里有这些邪门歪道上混出来的女人心眼多。当时谢司燕明面上跟她一口一个闺蜜心肝儿亲爱的，全天下都看得出来是想借着闺蜜这条路，搭上沈秋俨的桥。也就素君好骗，傻不楞登给她介绍人脉费力气捧。”
“呵呵，结果一步登天拿奖自立门户，回过头来就闺蜜你谁了！”
“要我说谢司燕蛮有自知之明的咯，本来那二两才华也撑不起等级那么高的奖，无病呻吟写得来几年哟，出到第四本书，果然！下坡下得很明显，所以一嫁人赶紧封笔自己办杂志开码头转做文化事业。”
“文化事业圈子水更深，不过人家现在是刘局家的好儿媳啦，沈老师不也得让她三分面？”
“要我我也让，让三分面又不亏，一夜夫妻百日恩，听说沈总能在秦门坊市口那边的项目插一脚，还多亏她帮忙周旋来。”
“啧！沈老师伟丈夫啊，能屈能伸！难怪哪路混得都风生水起，别人还有个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他是起来了就没落下去过呀！”
笃笃笃——
叽叽喳喳又弱下去。
“徐姐你不要闹啦，怎么又瞎敲，要吓出心脏病了！”有人不耐烦地嘟哝一声。
笃笃笃——
是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大茶水间陷入二度安静。
“请问谈主编在里面吗？秦助理叫我过来看看她在不在。”
徐姐刚进来下意识地拧了反锁，现下站在门边的几位麻利开了门，见外面只有一个头发染得不伦不类的生面孔小姑娘。
里头一帮子人面面相觑，试探性相视一圈，见没人认识她，其中一个便摆起谱来：“你谁啊？新来的实习？懂不懂事儿啊你？头发染这样，我们这又不是做时尚刊物和亚文化出版物的，正式实习把你那头发染回去，整规矩点儿哈！不然谁是你老大都罩不住你！”
鹂啼一愣，下意识回了句：“啊不，我来定稿的，谈主编给了我一些修改意见，我改好了，过来找她碰一碰。”
一下子，她就成了现场目光的焦点，有探究的，有嫉妒的，有艳羡的，有嘲讽的，有轻蔑的……鹂啼却不怯，坦坦荡荡站那里随他们打量。
只心里暗自奇怪：这里工作有这么轻松？上班时间聚众开茶话会也无人在意的？
“噢，谈主编呀？她不在，没来过呢，我先回去啦，今天事情多得很呢！”一个起了头，其他的也纷纷散去。
鹂啼左右看看，偌大一间茶水间，一会儿就空荡荡的，一个都没留下。
她进到里头，转了一圈，看见墙上的wifi和密码，掏出手机连上。
又走到咖啡机前，拿了只纸杯，想打杯拿铁，结果胡乱按了两下，没动静。
一只拿着纸杯的手从她背后伸到咖啡机前，又按了几下，奶咖从出水口淌出来，她回头一瞧，是素君。
“喝这杯，你手里那杯子扔了吧，最上面的纸杯都是用来接灰的。”素君把一杯奶咖交到她手里。
鹂啼觉得奇怪：“你刚在呀？”
“在外边。”素君放低了声音，眼里有几分笑意还带着狡黠。
鹂啼眼睛瞪大了，把头往素君那边靠，声音跟着低下去：“那你不进来？”
“先去我办公室看稿子，别的慢点跟你说。”素君凑到鹂啼耳边讲完这句话就起了身。
鹂啼嗅到淡淡的烟味随着素君一起飘走了去，她拿上咖啡，又提起包，慌慌忙忙地跟在素君后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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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君走在开放式办公间里，步伐都跟昨天截然不同，咵咵咵咵，大步大步，迈得还急，昂头挺胸，挺拔干练。
一路上，鹂啼刚在茶水间里看到的各位甲乙丙丁，用同一种复制粘贴式的热情地跟素君打招呼。
素君只面带微笑，目光看向空气里某个虚无的点，冲他们各自所处的方向点点头当回应。
这里的人真是虚伪得叹为观止啊！鹂啼心里感叹一声，又暗自给素君的应对点个赞。
素君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才敛了脸上的笑，定定看了一会秦助理。
秦助理没抬头，只忙忙碌碌翻着桌上的各种文件，像在找什么东西，起起坐坐蹲蹲，一刻不得闲。
好像要故意叫秦助理听见似的，素君轻轻哼一声，才开门进去，把对着外头开放式办公间的百叶窗拉上。
“稿子。”素君坐定给自己泡壶茶，马上干起正事。
鹂啼只掏出手机来，给素君发了邮件：“看吧。”
这可真有意思，素君冲鹂啼笑了笑，放下刚才拿起的笔袋，开了笔电看起来，边看边问：“就拿手机写书呀？”
鹂啼有点窘迫：“平时学校图书馆能用免费电脑，再说今早就改改稿子，也不费我多少事……”她声音弱下去。
“你别拘束，想干嘛就干嘛吧。”素君看着稿子安抚了一声逐渐拘谨起来的鹂啼。
鹂啼凑到书架前，挑了一阵，拿了本《夜央池寒照清影》下来，一看作者：棠前艳。
腰封上净是各路作家名流书评家的推荐语，将这位笔名香艳的作者上比李清照，下比当代萧红，看上去是位了不起的天才女作家。
再看扉页，是一张平铺两页的生活照，在林间，一名乌发齐腰的女子，着一身背心红裙，怀里抱了大束雏菊，踩在溪涧里，回眸望向镜头，噪点营造的朦胧中，看着像是位生气勃勃的美人。
她人在右半页，左半页的风景变作她成就列表的背景，大面积罗列的奖项看上去有很强的震撼力。
可惜鹂因生计问题，一直是位野生写作者，哪里稿费奖金丰富，就朝哪里投稿，反而对那些奖项鲜少了解，囫囵看下来就迫不及待向后翻到正文。
鹂啼挑这本倒不是因腰封上那些叫观者词穷的推荐语，纯粹是这名字让人联想到胡兰成评张爱玲的那句“临水照花人”，外加前边过多的铺排，令她对这位女作家抱了极高的期待。
翻下去，期待渐渐消失，失望笼上心头，那些推荐语真正言过其实，但应当很符合这位文笔极自恋作家的胃口。
她用第一人称写作，隔着数页便会有人因其文女主的美貌而倾倒，每次光是描摹那位女主天女下凡般的神姿仙态，都能耗去两面纸。
连翻十七八章，女主迷倒了三四人，鹂啼不仅掌握了下一个被迷倒的人出现的节点与节奏，还从里头学到不少正面侧面反面描写一个人究竟有多迷人的词汇与修辞手法。
她甚至暗想，如果她是本书编辑，定会劝作者将书改为《人物美貌描写宝典》，翻了半天，只知道女主家世神秘而显赫，出外现世是为着一件不能为外人道的要紧事。
在作者隐晦的笔调中，这位美人心里应该还藏着个白月光，但白月光是谁，长什么样，身在何处，鹂啼匆匆翻到20来章仍未明确。
她撇撇嘴，将书摆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刷起微博来。
进度有点慢，虽然点击的人越来越少，但是至少还有人会看，我要加油！（其实没人看也要加油更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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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