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不是我那断情绝爱的哥哥吗?”一见到楼祯和陆予枭一块朝着自己走来,姚茜茜便忍不住地调侃起了楼祯,“怎么一回事呀小楼哥哥?”
楼祯也不客气,抬手就揉乱了姚茜茜的头发:“没大没小的。”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陆明深,补充到:“这也没多久不见,怎么跟黄毛勾搭上了?”
“黄毛”陆明深听后,默默地往姚茜茜后面缩了一点。
姚茜茜不甘示弱:“黄毛怎么你了?总比某人旧情复燃好。”
她这话一出,在场两位姓陆的都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楼祯微微眯起了眼,重新打量了一番陆明深:“等等。”
楼祯:“你前阵子跟我说你钓了一个小男生玩,就是这个?”
陆明深听后,小声地解释说:“……是我追的茜茜,我没有被玩。”
楼祯:“……姚茜茜你可以啊。”
陆予枭也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表侄,你这也太给我们陆家丢脸了。”
“你们内部矛盾自己找时间解决。”姚茜茜三言两语地将话题引回了正事上,“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小陆哥?”
他们此刻还在红楼,陆予枭和楼祯从天梯下来,一开门就见到了两个小孩在门外等他们,于是便有了上述的那一幕。
“回家。”陆予枭言简意赅地说,“我去找个人载我们。”
陆明深:“啊?我不是说要走六个世界才能离开吗?”
“我又没说回现实世界的家。”陆予枭丢下这一句,也没有多解释,他朝着一旁的黑色大箱子走去——陆明深这才注意到那个黑色大箱子上面竟然有个显示屏,在陆予枭站到它的面前时,“叮”地一下亮起来了。
陆予枭约到了人后,趁着人还没到,便在那台机子上查起了自己的账户,与此同时,感到好奇而跟过去的陆明深也恰巧看到了陆予枭的账户页面,一眼就看到了账户左侧的那一串看着像是乱码的符号。
“叔,这是啥?你的个人财产?在这里的?”陆明深问。
“嗯。”陆予枭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了自己的账户情况。异界的计数单位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虽然平日交谈的时候,大家会习惯地用异界的数量带着现实世界的单位混着描述一样东西的价格,但真正要交易的时候,大家还是用的正规的计算方式。
而带着正确单位的金额数目,被体现在这个显示屏上,在不知道具体含义的新人看来,就是一串的乱码。
不过……这也太乱码了。陆予枭有些头疼地关掉了页面,他看着旁边陷入思考的陆明深,突然有了逗他的兴致:“知道为什么那串数字是乱码吗?”
陆明深到底也是跟陆予枭打交道多年,他很敏锐地预感到陆予枭想要装一下,便也毫不客气地说:“因为欠得太多无法计算?”
陆予枭:“……没眼力的家伙,这明明是溢出标准位数才变成的乱码。”
恰好这时陆予枭约的人也到了。四个人便跟着执行者的指引,一路走到了一片空旷的户外平地,千奇百怪的交通工具以一种奇怪的规律停放在了这里。换言之,这里就是异界的停车场。
因为先前已经坐过一次这样的交通工具,因此大家并未觉得奇怪。在“回家”的这段路程,姚茜茜粗略地同他们讲了一下他们的那个世界。
“这么看来,你们运气不错。”陆予枭倒也听过姚茜茜说的那个世界,“人鱼索亚的世界确实挺安全的,需要触发的条件也少。”
“但太难受了。”陆明深说,“风太大了,又是海边,每天都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我感觉但凡多待几天我都要被腌成咸鱼了。”
“我也有点受不了。”同样要被腌入味的姚茜茜深有同感,“还好我运气好,抽到了‘直通’,不然还要再多腌一个星期,我会疯掉的。”
陆予枭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姚茜茜,又看看楼祯,酸酸地说:“你们的好运气绝对是家族遗传。”
姚茜茜见陆予枭这个反应,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于是很实在地说:“也不是,毕竟我俩不是亲兄妹。”
陆予枭:“……”
知道陆予枭为什么无语的楼祯,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陆予枭恨恨地看向陆明深:“我们俩怎么就没有这种默契?”
陆明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回怼到:“我们只是普通表叔侄关系,表叔你这么要求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楼祯听着这话,突然好奇地问姚茜茜:“你跟这黄毛谈的时候,你知道他有个亲戚叫陆予枭吗?”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显然陆予枭和陆明深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姚茜茜瞪了他一眼,很无辜地说:“完全没问过,我那天见到他俩一起出现在医院,可是比你还震惊多了。”
“我也震惊啊。”陆明深说,“我之前只模糊地知道茜茜有个哥哥,也知道我表叔在外面有一个姓楼的正经对象,但我哪里想得到竟然是同一个人。还有我不是黄毛,我只是金毛褪色。”
楼祯:“哦,那也是黄毛。”
陆明深:“……”
负责驾驶的执行者对他们这狗血的发展十分感兴趣,奈何已经到了目的地,便只能依依不舍地把他们放下了车,临走前还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陆予枭一眼。
陆予枭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要不是他之前跟这个执行者有几面之缘,他都要以为他也是来暗杀自己的了。
陆予枭的“家”是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陆予枭站在镂空铁门前,正回想着密码是什么,门就自己缓缓开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里的门不同于他在现实世界的密码门,而他本人就是这扇门的唯一一把钥匙。
虽然陆予枭已经很久没来了,但院子里依旧整洁干净,而屋内更是一尘不染。不过陆予枭对此见怪不怪,而其他人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奇怪的。由于大家都比较疲惫,便直接分了房间点了餐,吃完饭收拾收拾就睡了。
陆予枭的房子虽说有三层,但实际的正经卧室只有三间,并且都在二楼。这样一来分房的方式很明确了:姚茜茜一间,陆明深一间,楼祯一间。
由于陆予枭是直接把房间钥匙给陆明深和姚茜茜的,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整栋房子只有三间卧室这件事,再加上他们两个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只想把身上的海腥味洗了睡个好觉,因此完全没意识到这间房子的主人即将面临着客厅沙发外套的待遇。
但楼祯不一样,楼祯精神得很。
见着两个“小孩”都已经没声了,楼祯这才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慕斯吃完,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陆予枭,故意问:“我记得你以前睡沙发老从上面滚下来,怎么现在没有这个毛病了吗?”
陆予枭再熟悉不过楼祯的性子:“你故意的。”
“对。”楼祯点了点头,“我是故意的,然后呢?”
陆予枭:“……我错了,我的问题。”
“我可不是故意要听你道歉的,陆予枭,本身你也不需要道歉。”楼祯此刻心情应该是大好的,至少陆予枭是这么感觉的,“我感觉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分手后变得这么迟钝了?”
陆予枭猛地看向楼祯,好一会儿,才有点结巴地说:“我……我可以跟你挤一张床吗,我不会乱动,我睡得很乖的。”
楼祯一瞬间有种自己好像在训狗的错觉。
“走了,睡觉了。”楼祯叹了一口气,将慕斯盒子顺手丢进了垃圾桶,“我记得你刚刚说过有一本关于异界世界介绍的书对吧?我想看。”
姚茜茜和陆明深虽然睡得早,但他们在人鱼世界里实在是没怎么睡过一顿舒服的觉,因此当躺到干净松软的大床上后,两个人几乎是立刻沉沉地睡了,直到正午时分两人才一前一后醒了过来。
陆明深下楼的时候,只见到了靠在沙发上翻着书的楼祯,于是问了一句:“我表叔呢?”
“出门了,过会儿就回来。”楼祯说,“饭菜都在锅里,微波炉里面也有一些。”
然而陆明深听到自家表叔不在,原本略有些惺忪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他立刻蹿到楼祯身边,神秘而又小心翼翼地问:“哎楼哥,我给你说个大瓜。”
楼祯的眼里透露出淡淡的嫌弃,但嘴上还是说:“你说。”
“之前你不是跟我表叔分手了吗,”陆明深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你知不知道年三十那天我表叔在团圆饭局上干了什么违背老祖宗意愿的事啊?”
楼祯还没捋顺这两件事情之间的逻辑关系,但根据“年三十”“老祖宗”这几个关键词,楼祯还是明白了陆明深的核心要点:“我不知道。”
“哎呀我偷偷跟你说,老有乐子了。”陆明深说,“当时我还在吃那个鲍鱼羹呢,表叔他不懂怎么就被那群大人灌了一瓶白的,直接就神志不清了,然后他突然跟我姑婆很郑重地说——”
陆明深兴致来了,还字正腔圆地学着陆予枭的语气,给楼祯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番:“妈,我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楼祯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明深,一时间完全没想通姚茜茜怎么能看上了这种戏精。
陆明深起身,换了一个坐姿,跟精神分裂一样地在楼祯面前演起来了:“哪个事?是不是你那对象的事?”
“我表叔一惊,说到,”陆明深挥了一个手势,“妈,你早就知道了?”
此时从楼上刚打着哈欠走下来的姚茜茜见到这抽象的一幕,也是一声不吱,同楼祯对视了一眼后,默默地躲在楼梯口观看起了这段表演。
“害,你大三那年我路过你学校去看你,路上就遇到你那小男友了,他还给我指路告诉我你宿舍怎么走。你以为你小子能瞒住我?”
楼祯:“……”
陆明深这么一说,楼祯倒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虽然他并不擅长记住人脸,但由于陆予枭母亲漂亮得很有特色,所以他到现在都能模模糊糊地记起来一点她的大致轮廓。
“然后我姑婆就开始各种夸你,说你性格好成绩好长得也好,一句话概括就是哪哪都比陆予枭强。”
听到这里,楼祯真情实意地发出了感慨:“你们家可真开放啊。”
“其实也不是,”陆明深一拍大腿,又说,“说到这事,你可就问对人了,我知道的可比我表叔多了去了,当初我姑婆刚知道的时候也郁闷了好一会儿,但不知道我妈怎么开导的,姑婆从某天开始跟我妈聊天偶尔开始带着你了,比如你什么时候参加了竞赛拿了奖,你这学期拿了名奖学金拿了多少,毫不夸张地说,我姑婆对我表叔都没这么上心。”
楼祯:“……你们家的热情有点吓到我了,尤其是你。”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陆明深说,“我们回归正题一下……”
楼祯听了,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竟然还记得正题在哪……”
“……总之虽然我表叔这件事情提得突然,但大家其实都有点心知肚明的成分在里面,并且都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反对意见,”陆明深还给楼祯分析了起来,“因为这顿团圆饭其实也才不到十个人在吃饭,我自然是支持的,我爸妈主打一个尊重他人命运,共建和谐社会,我姐最喜欢看这种乐子,她也包不反对的,唯一有反对权的姑丈早就被姑婆给说服了——总而言之,你在陆家这里已经是打通关了。”
楼祯很给面子给他鼓了一下掌:“恭喜。然后我们很给面子地分手了。”
“哎,分手只是一时的,”陆明深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摆了摆手,“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的分手只是你们之后生活的情趣,不算什么大事。”
楼祯忍无可忍地看向躲在楼梯口偷笑的姚茜茜:“赶紧的,把这丢人玩意拎走,我受不了了。”
姚茜茜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大笑。
很久以后,知道陆明深干的这破事的陆予枭在新一年的团圆饭上,当着姚茜茜的面,狠狠地揭露了陆明深从小到大干的各种蠢事,在一旁看戏的陆明深他姐还不忘给姚茜茜加菜,让她边吃边看,别饿着自己了。
在世界通道的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在家里押题似地翻看“世界论坛”,根据大家模糊的描述(因为有相关规定不能以可存储的形式大规模地传播各个世界的详细细节)了解了各个世界的主要事件,偶尔还会去外面听一些“世界八卦”,其余时间,陆予枭都会让他们去三楼进行一些卡牌和技能使用的教学。这种几乎称得上“魔法”的东西让两个大学生十分地着迷,姚茜茜表示要是自己在学校能有这学习激情,她早就拿了奖学金大满贯了。而楼祯只在第一天的时候好奇地跟进去玩了一上午,在陆予枭发现楼祯属于“天赋型”“高破坏力”选手后,他便不再让楼祯进去了,理由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着想”。楼祯也觉得自己算是个危险分子,索性天天便在院子里看看书晒太阳,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但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不了几天。很快,楼祯和陆予枭所要去往的下个世界的门开了。陆予枭同两个小孩说了一声,嘱咐了几句下个世界开启的注意事项后,便任由重新出现的手铐扣住他和楼祯的手腕,朝着新的世界出发了。
楼祯不知道在这条看不清的通道走了多久,直到耳边的风声变了一个调,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有些腥臭,陆予枭也停下了脚步,楼祯这才真正地确定他们已经来到了新的世界。
只不过他们依旧看不清周围,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面前有一大堆东西挡住了去路。
陆予枭捏了一张卡牌出来,于是黑暗中猛地蹿出一簇火光,火光不大,但却足够让他们看清了周围环境。
几乎是看清的一瞬间,楼祯猛地抓住了陆予枭的手臂,陆予枭吃痛地闷哼一声后,立刻察觉到了楼祯的不对劲。
——面前的那堆东西,是由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白骨堆成的,有的白骨还带着生物的毛发和血肉,让人看着觉得恶心十分。
而让楼祯感到最害怕的并不是这些白骨,而是坐在这堆白骨的前面、也就是他们两个的正前方的那具完好人骨。那具骷髅坐得板正,骷髅头的眼眶部分竟然塞着两个巨大的血色眼球,那对眼球此刻正上下滚动着,仿佛在审视面前的“外来者”。
“别怕,闭上眼,楼祯。”陆予枭放轻了声音,说,“等我一下,好吗?我看到清单了,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
楼祯闭上眼,点了点头,终是将手松开,而陆予枭也尽最快的速度,从骷髅的手骨中取下了那张卷起来的清单。